第59章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衆人又讨論了一會兒,都覺得奉天府守城戰以少勝多,如今又談下了這般優渥的議和條件,朝廷十有**會重重封賞,個個都興奮不已。

歡聲笑語中,季如雪忽然輕嘆一聲:“只可惜李大人以身殉國,沒有看到這一天……李閣老除了麗妃娘娘這個女兒之外,就只有李大人這麽一個兒子,他一定很傷心。”

嚴躍安慰道:“若不是四殿下英勇善戰,恐怕咱們連李大人的屍首都收不回來,如今李大人能夠屍骨還鄉,想來李閣老也好,麗妃娘娘和三殿下也好,都會感謝四殿下的。”

劉兆君也谄媚道:“正是如此。”

季如雪苦笑一聲:“可是李大人遇伏喪命,我也有責任。”

趙洪福吹胡子瞪眼道:“四殿下何必自責,李征他就是自找的!”

季如雪沉聲道:“趙千戶千萬不能這麽說,我和李大人雖有些小小的意見不合,但他英勇抗敵,以身殉國,我是極為敬佩的。”

趙洪福不情不願道:“哦。”

林若軒眯了眯眼睛,總覺得季如雪這小子有些古怪。

衆人又聊了一會兒,季如雪讓劉兆君和嚴躍把議和文書再仔細審閱一遍,劉兆君自然滿口答應,嚴躍也點頭應承。

“你們審閱之後,便将議和文書交給城東驿站,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不可有失。”季如雪沉聲道。

“末将遵命!”嚴躍沉聲道。

“下官遵命。”劉知府也拱手道。

林若軒看着季如雪有條不紊地處理着各種事情,心裏十分欣慰,把方才那種古怪的感覺抛到了腦後。

兩人在總督衙門耽擱了大半天,回到家裏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一彎淡淡的月牙挂在樹梢,院牆外面偶爾傳來遙遠的犬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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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軒洗完澡之後,又擦幹了頭發,才把系統調了出來。

【嘟嘟嘟,系統已上線,親有什麽問題嗎?對了,男主蕭圖南在東南海戰中受了傷,傷勢不輕,再加上舊傷發作,已經卧床好幾天了,親要抓緊時間找藥材哦。】

“他怎麽又受傷了?真是麻煩……”

林若軒一邊嘀咕,一邊點開了系統面板,四個格子已經亮起了兩個,第一格是粗如兒臂的白玉參,第二格是鮮翠欲滴的骷髅草,剩下兩格是暗的。

林若軒琢磨道:“系統,剩下這兩種藥材,南海鲛人淚、西域并蒂蓮,我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具體位置。之前我跟你說了,讓你幫忙詢問主系統,主系統回複了嗎?”

【親,南海鲛人淚在東南沿海的一個小島上哦,小島叫做珍珠島,具體位置不清楚呢。至于西域并蒂蓮,則是在天山封劍谷哦,具體位置也不清楚呢。】

林若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意思就是說,都得我自己去找,對吧?”

【是的哦親。】

“東南沿海……珍珠島……”林若軒沉吟了一會兒,眼睛忽然微微一亮。

對了,蕭圖南不就是在東南沿海剿寇嘛!他在那邊呆了快一年了,自己回京之後向他打聽打聽,說不定就有什麽收獲!

不過,蕭圖南對自己和季如雪的關系頗有誤解,等等,現在好像也不算誤解了,最多算半誤解,這就更尴尬了……

一想到回去和蕭圖南打交道,又要面對那種微妙探究的眼神,還有絮絮叨叨的說教,林若軒就覺得頭已經開始疼了。

罷了罷了,到時候再說吧。

林若軒退出系統之後,發了一會兒呆,而後偷偷摸摸地把卧房門關上,又從屋角的箱子裏拿出一個圓圓的小玉盒。

他擰開玉盒,裏面是一種清香撲鼻的淺綠色藥膏,這是上好的祛瘀消腫藥,用在……那處,應該也可以吧。

林若軒猶豫了片刻,褪下褲子趴在床上,然後挖了一小坨藥膏,別別扭扭地往身後探去,心中窘迫到了極點,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昨天他還覺得自己是自動翻身的烤串,今天他忽然發現,自己這根烤串不但會自動翻身,還他媽會收拾碗筷擦桌子。

因為昨晚的事情,林若軒現在兩條腿都還有些發軟,勉強上了一會兒藥就跪不住了,只能停下來喘了兩口氣。

正在這時,一個低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先生,讓我來吧。”

林若軒陡然一個激靈,猛地回過頭:“你,你怎麽進來的?”

季如雪沒吭聲,只垂眸看着他,雪白的臉蛋慢慢浮起了一層薄粉,林若軒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個樣子……

他一把将被子扯了過來,胡亂裹在身上,惱羞成怒地指向門口:“你給我出去!”

季如雪抿了抿唇,不僅沒有出去,還一屁股在床邊坐了下來,不由分說地把林若軒摟進懷裏,聲音居然有些責怪:“我做下的事情,先生怎麽不叫我幫忙?”

“……”林若軒被他緊緊摟着,根本掙脫不開,只能死死抓着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仿佛一只蠶繭。

季如雪看着他那副緊張僵硬的樣子,也不逼他放開被子,食指和中指并攏挖了一坨藥膏,而後從被子下面探了進去,摸索着給他上藥。

林若軒咬着牙,止不住地發着抖,他能感覺到,季如雪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腹布滿了一層略微粗糙的薄繭,那種極其鮮明的感覺,簡直羞恥到了極點……

“先生,疼嗎?”季如雪輕聲問道。

這個時候,林若軒哪裏還說得出話,腦子簡直燒成了一團漿糊,不知什麽時候,他揪着被子的手也漸漸松了,季如雪用另一只手輕輕将被子扯開,林若軒只覺得身下一涼,所有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季如雪解釋道:“這樣看得清楚些,方便上藥。”

林若軒咬牙瞪着他,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明亮搖曳的燭光之中,季如雪穿得好好的,雪白的交領妥帖地疊着,漆黑澄澈的眼珠一片清明,手指也極其穩定,而自己卻這般不堪模樣,還讓對方給自己上藥……

他索性閉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鴕鳥,可季如雪還是不肯放過他,灼熱滾燙的呼吸不斷撲在他的頸側,聲音低沉而嘶啞:“我們都做過那種事情了,先生怎麽還是這麽害羞?”

林若軒緊緊閉着眼睛,不搭理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有種極其異樣的感覺,忍不住驚慌地睜開了眼睛,自己居然,居然……

季如雪柔聲安慰道:“先生身子敏感,這樣也是正常的……是不是覺得很舒服?”

“你,你……”林若軒整個人直發抖,被玩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喉嚨裏低低嗚咽一聲,就這麽交代了。

他躺在季如雪懷裏,瞪着雪白的帳幔,有種一頭撞死的沖動。

季如雪看着他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忍不住抿唇一笑,又起身拿了帕子,細細給他擦着。

林若軒也不躲了,自暴自棄地躺成大字型,任由季如雪翻來覆去地擦拭,一雙眼睛無神地望着帳幔,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師道威嚴了。

季如雪給他擦幹淨之後,垂眸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輕聲道:“先生昨晚會用潤手油準備,今天又知道上藥,可是以前……有過?”

林若軒呆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季如雪的意思,一時間又是窘迫難堪,又是哭笑不得,根本懶得搭理他。

季如雪看着他默不吭聲的樣子,忍不住抿了抿唇,安慰道:“先生放心,我只是随便問問,絕不會介意的,更不會對那個人做什麽……先生實話告訴我,以前有過嗎?”

林若軒還是不吭聲。

季如雪盯着他,眸色漸漸陰沉下來,胸口難以自抑地劇烈起伏了兩下,聲音卻十分柔和,誘哄一般:“和誰?”

林若軒被他問得惱羞成怒,低聲罵道:“這,這種事情……你以為別人都像你嗎?!你這個瘋子!變态!”

他罵完之後立刻後悔了,季如雪卻明顯松了口氣,雪白的臉由陰轉晴,忽然一把摟住他:“嗯,先生只有我一個,我也只有先生一個。”

這個時候,門被叩響了。

林若軒微微一驚,趕緊坐了起來:“誰?”

外面傳來阿忠嘶啞的聲音:“啊啊。”

“是阿忠,方才我讓他送碗銀耳羹過來。”季如雪一邊解釋,一邊給林若軒披上外袍,又蓋上被子,才沉聲道,“進來。”

阿忠端着一碗銀耳羹走進卧房,他把銀耳羹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頭發淩亂臉頰緋紅的林若軒,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季如雪,胸口微微起伏了兩下,陰沉沉地出去了。

若是以往,林若軒只覺得他莫名其妙,如今卻心虛極了,有種做了錯事被抓到的感覺。

季如雪眯了眯眼睛:“這人怎麽有些奇怪?”

林若軒趕緊道:“他就是個怪人,別管他了。對了,議和文書什麽時候送進京城?”

“哦,我讓嚴躍……”

兩人便聊起了朝廷的事情,一直聊到深夜,季如雪才離去。

……

過了大半個月,朝廷終于批準了議和文書,與議和文書同時到來的,是一道召季如雪和林若軒回京的聖旨。

“謝父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兩人接旨之後,回想着在遼東這大半年的日子,不由得都十分感慨。

林若軒輕嘆一聲:“月底就要回京了,居然有些舍不得走了。”

“是啊。”季如雪也嘆道,“這一去,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先生可有什麽地方還想去的?”

林若軒搖了搖頭:“罷了,還是好好收拾行裝吧。”

季如雪猶豫了一會兒,忽然道:“先生,後天就是我的生辰了,你之前說過,已經在酒樓訂好了雅間。”

林若軒為難道:“女真圍城的時候,那凝雨居的老板已經跑了。”

“凝雨居的旁邊還有一家酒樓,就是先生以前經常去的杏花樓,我昨天路過的時候看了,還開着。”

杏花樓?

林若軒微微一呆,立刻想起了蕭圖南和林瓦兒在杏花樓的那攤爛事,心中不由得有些別扭,可是又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便幹巴巴道:“那就杏花樓吧。”

季如雪抿唇笑道:“嗯,那先生就在杏花樓給我過生辰。”

……

季如雪生辰這天,天色陰沉沉的,一大早就飄起了細碎的小雪。

或許因為天氣不好,杏花樓的客人不太多,林若軒要了一間單獨的雅間,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下面打雪仗的一群孩子,一時間都有些感嘆。

林若軒垂眸看着那群孩子:“多虧了殿下,如今議和文書簽了,老百姓的日子也就安穩了。”

季如雪目不轉睛地望着林若軒:“這都是先生的功勞。”

“殿下太過謙遜了。”林若軒笑着舉杯,“今天是殿下的生辰,來,我敬殿下一杯,祝殿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只願年年生辰,都有先生相伴,此生足矣。”季如雪端起酒杯,和林若軒輕輕一碰。

林若軒略微有些不自在,索性一飲而盡,季如雪也跟着一飲而盡,兩人互相亮了空酒杯之後,不由得相視一笑,然後便一邊看雪景,一邊吃小菜,窗外飛着細雪,屋裏點着火盆,一時間暖意融融,氣氛極好。

小二推開門,将一盤菜放上桌子,又殷勤地介紹道:“二位客官,這是咱們杏花樓的招牌菜,玉蘭雞片。專門選的三個月的嫩雞仔,掏了內髒之後,滿滿地塞進各種香料,在蒸籠裏蒸上兩個時辰,再細細地切成薄片,澆上香油,配上玉蘭裝盤。客官嘗嘗呢?”

林若軒夾了一片放進嘴裏,确實又嫩又滑,便道:“你們這兒的菜色确實不錯,環境也很清淨。”

小二點頭哈腰道:“咱們杏花樓就這一間雅間,那是最清淨不過了,要是客官待會兒喝醉了,旁邊還有歇息的廂房。”

林若軒夾菜的筷子忽然頓了頓。

等等,唯一的雅間?旁邊還有廂房?那,那當初林瓦兒和蕭圖南,便是在這間房裏喝的酒?然後在隔壁廂房……?

雖然按他的猜測,林瓦兒和蕭圖南多半沒有發生什麽,但林若軒還是覺得背後一陣發毛,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季如雪。

季如雪發現了林若軒在偷看他,唇角難以控制地翹了起來,忽然道:“我有那麽好看嗎?”

林若軒一陣心虛,趕緊搪塞道:“當然好看,特別好看。”

季如雪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想到他居然這麽痛快地承認了,雪白的耳廓微微泛粉,居然扭捏起來:“也沒那麽好看吧,先生之所以覺得我好看,其實就像先生跟我講過的那個故事一樣……”

他垂下睫毛,輕聲道:“情人眼裏出西施罷了。”

“……”林若軒很想把自己的話收回來。

他不敢再看季如雪,眼睛瞟向窗外,僵硬地轉移話題:“殿下,怎麽忽然想起來這裏過生辰?”

“本來不太想來……”季如雪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含糊道,“我想看看先生以前喝酒的地方。”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貌似不經意地問道:“先生說過,曾經在這裏和舅舅吵過架?為什麽會吵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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