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質疑(加更)

0009 第九章 質疑(加更)

這驚喜來得太突然,言清漓也忍不住淚目,她以為自己在這世上再無親人,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一個。

當初楚宅中那些被押送去西北充軍妓的女眷,在到了軍中不久後就遭遇了關外蠻族的敵襲,軍中的女人落到了那些蠻族手中自然讨不到好,被殘忍淩辱後盡數殺之。

她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正是被蘇凝霜關在蘇府後宅折磨的那段日子,蘇凝霜将這消息告訴她時,臉上的幸災樂禍之色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言清漓安慰的拍了拍依舊在哭泣的玉竹,又動容的看向那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玉竹身為“罪臣”仆婢,這六年定是隐姓埋名、東躲西藏,寧天麟能将她找到,必是花費了一翻心力,她是感激的。

“此處人多眼雜,有什麽話還是進去說吧。”寧天麟提醒那相擁而泣的主仆二人。

天雖黑了,但到底還未開始宵禁,難免會有路人經過,言清漓平複住自己的心情,将人都請進了宅子。

原來,玉竹取出信物後,被大火困在了院子裏,躲進冰窖才保住一命,等她出來後,楚家已經被燒得焦黑一片。

官差們沒想到還有人幸存,是以在火滅了後就撤離了,而玉竹一直在楚宅廢墟中躲到了天黑才跑出去。

當時楚家母女自焚之事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玉竹大哭一場後只能一人出城,她用信物悄悄找到了那個城門校尉,在那校尉的幫助下方才逃出盛京。

出了盛京後,玉竹喬裝成流民一路向西而去,打算去尋那些被押往西北的楚家女眷,結果半路又染了病,幸得被一獵戶所救。那獵戶細心照料她,玉竹請她幫忙打探西北軍營的消息,結果得知那些女眷早已死于蠻族鐵蹄之下。

玉竹沒了奔頭,不知自己還能去往何方,索性嫁與了那獵戶為妻,報了這份救命恩情,這些年,也一直是與那獵戶生活在一起的。

“那你此番來到越州,你夫君可知曉此事?”

言清漓握着玉竹的手,在她記憶裏,玉竹才與她分開了一年,可實際上,曾經那個比她還小上兩歲的少女,如今已為人妻,比她還年長了幾歲,長成了成熟女子,眉眼間多了歲月滄桑。

如果玉竹已有了好歸宿,言清漓情願她去過平靜生活,而不是與她一起面對那些沉重的擔子。

玉竹搖搖頭,“小姐,李郎打獵時墜下了山崖,四殿下的人找到奴婢時,奴婢剛剛将他下葬。”

言清漓呼吸一滞,下意識的看向寧天麟,寧天麟正微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玉竹懂言清漓的意思,她反手握住言清漓,又濕了眼眶,“小姐,就算李郎還活着,奴婢也要來找小姐!奴婢也是楚家人,您和夫人就是我的親人,奴婢怎會在得知您還活着的情況下,安心去過自己的日子?”

寧天麟已将楚清身死魂生之事大概都告知了玉竹,玉竹失聲痛哭道:“小姐,當初您和夫人為何這樣傻?為何要那般想不開?為何不等等玉竹啊……”

言清漓嘆了口氣,用帕子為玉竹拭淚。

寧天麟并不知道她是被蘇凝霜折磨死的,他與外面的人一樣,以為楚家母女死于那一場火中。

至于她為何不與寧天麟道出實情,是因在她看來,寧天麟不過是個盟友,他需要做的,便是登上那個位置,為盛貴妃與她父親的正名,其餘的與他無關。

只是這來龍去脈,言清漓當着寧天麟的面是沒法向玉竹解釋的。

“好了,如今我不也好好的嗎?快別哭了,從前你可沒這般愛哭的。”

言清漓自見到玉竹後就沒停過眼眶發酸,她的兩個丫鬟玉竹和沉香,一個性子穩妥,一個跳脫愛鬧。從前愛哭的總是沉香,玉竹還時常打趣她,沒想到也有機會見到玉竹這般哭泣的時候。

想到沉香,言清漓心情又沉重起來。

“阿漓,時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這些你拿着。”

寧天麟将玉竹的身契與一個布包交給言清漓。玉竹的身份他已命人僞造成越州人士,如今她便是言清漓在朝雲死後重新買入的婢子,随她一同前往盛京尋親。

言清漓将玉竹的身契收好,她與玉竹親如家人本無需這東西,可屆時到了盛京說不定言府中人會查她們的底,留着有備無患。

打開布包的瞬間,甜甜的桂花香飄出,言清漓微微怔住。

“這是……”她看着那一包包油紙包的吃食,有些不知所措。

“明日你我便要暫時分別,這些你帶着,路上餓了也可填填肚子。”寧天麟微笑坐于輪椅中,青色長衫将他顯得更白了些,說完這句話後他就輕咳了起來。

言清漓拉起他的手為他號脈,“四殿下怎會受風寒?”

吉福有些埋怨道:“這些吃食是殿下親自為言姑娘你買的。”

“吉福。”寧天麟有些不悅,“不妨事,一點風寒而已,阿漓不必擔心。”

言清漓轉身寫了個方子交給吉福,又對寧天麟道:“還請殿下今後莫要再做這些事了,一切都當以您的身子為重。”

寧天麟垂下眼眸,掩下眼底失落,“好。”

言清漓覺得自己過于嚴肅了,不由松緩了些語氣,“多謝四殿下,我剛好尚未準備這些。”

“阿漓,你我之間實在無需這般客氣。”

寧天麟盯着那清麗動人的女子,眼裏似有火苗跳動,可那女子卻狀作無意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宵禁快開始了,我送殿下出去吧。”

言清漓未讓玉竹跟着,親自将寧天麟送出府門。

“阿漓,就送到這裏吧,你且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趕路。”

言清漓點點頭,眼看着吉福就要推着寧天麟離開,她又忽然叫住他:“四殿下!”

寧天麟轉身。

言清漓神色複雜,“玉竹夫君墜崖之事,可是你派人安排的?”

為了讓玉竹了無牽挂的回到她身邊,寧天麟是極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寧天麟沒說話,臉上始終挂着淺淡的笑意,片刻後,他輕聲道:“不是。”

言清漓松了口氣。

剛剛那一瞬間,她還真怕他會說“是”。

若玉竹的夫君真是他派人殺的,她今後都不知該如何去面對玉竹了。

“不過,”月色下的男子垂下眸,溫潤如谪仙,“那獵戶墜崖後尚存有一息,而我的人,并未救他。”

言清漓微微一怔。

寧天麟擡起頭,“阿漓,你會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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