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第57章
◇ 第57章
陳也不知道說什麽,看了一眼前面的陸繁序和江文耀,最後将張科拉起來往房間裏走。
陸繁序見狀沒有跟上去。
而是轉身對着江文耀說:“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江文耀轉身關上門,問:“會做面條嗎?”
陸繁序微頓:“會。”
“可以試試。”
說着陸繁序跟着江文耀走進廚房。
忙活到臨近一點才吃飯。
晚上陳也坐在床邊看書,陸繁序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袋藥,拉了個小椅子坐在床邊。
他整理好東西後,看向陳也:“手拿出來我看一下。”
陳也轉眸望他,将手交了上去。
陸繁序為了更清楚的幫陳也清洗傷口,順手開了一旁的夜燈。
他小心翼翼拆開紗布,低眸專心而認真。
陳也見他神情凝重,眉頭緊蹙的能夾死一只蚊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陸繁序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笑什麽?你看誰像你一樣,動不動就受傷。”他話語帶着淺淡的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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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也眸中含笑,單手合上書,取下眼鏡。
“行了,不就一點傷嗎?你都念叨一天了。”陳也擡手将人往懷裏拽:“下次我注意還不行嗎?”
“你永遠有數不清的下次。”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陳也認真看着陸繁序:“信我。”
陸繁序盯着他看了一會,移開眼:“先處理傷口,我看下你的傷口嚴不嚴重。”
“行,那就先看傷口。”陳也松開他,然後翻開腿上的書繼續看。
因為陸繁序動作非常小心,所以紗布拆開時陳也也沒覺得有多疼。
倒是陸繁序看到那道紅腫的口子時害怕陳也會疼,總會時不時隔幾秒就問陳也疼不疼。
陳也低頭漫不經心翻着書頁,不厭其煩的跟他重複說:“真的不疼,你都這麽小心了,怎麽會疼呢。”
“我看着疼。”陸繁序湊近了傷口小心吹了一下,然後開始着手清洗傷口,上藥。
中間過程還是有點疼的,但好在陳也能忍。
他都盡量裝作不在意。
陸繁序也知道,無論自己動作再輕,陳也還是會疼,他只能快刀斬亂麻,盡可能快點幫陳也清理好傷口,避免一直疼下去。
過後的四五天裏,北京的雪幾乎沒怎麽停過。
王景修回來後陳也基本上不出屋,一來馬上要高考了,忙着複習,二來他不想看見王景修。
而張科處于失戀中,沒心思複習,每天不是埋頭睡到十一點,就是起床打打游戲,然後接着睡。
正月馬上結束,即将開學之際,陳也複習的差不多了,後面就天天跟陸繁序一起在房間裏刷題。
中午吃飯江文耀怕影響到他們,直接就讓他們在屋裏吃。
張科見陸繁序和陳也都不出來吃飯,自己一個人在飯桌上陪着兩個大人吃飯顯得尴尬,于是也跑到陳也房間。
假意說複習,其實就是在床上打游戲。
接連好幾天飯桌上就只有王景修和江文耀兩個人。
傍晚,窗外一片白茫茫,院裏昏黃的燈透過窗照在桌上。
陳也睜開眼緩緩起身,看了眼周圍,朦胧一片,然後打了個哈欠拿掉黏在臉上的試卷。
原本他今天和陸繁序定好了一人寫幾張試卷,結果寫着寫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再環顧四周,陸繁序也睡着了。
陳也從椅子上起來,往櫃子裏拿出一件外套給陸繁序披上,他整理好桌面之後離開屋子。
剛出門,一陣冷風吹來。
陳也冷的縮了縮脖子,趕忙關上門。
這段時間因為複習太過專心,他幾乎沒怎麽出過這個房間,上午沒有吃飯,這個點已經餓的找不着北。
他剛想去廚房裏看看今天晚上吃什麽。
倏地一陣談話的聲從大門口處傳來。
陳也凝眉,好奇的逐步靠近。
湊近之後,熟悉的聲音響起。
“——放屁!王景修,你別想把老子一輩子困在這個地方,你以為自己有點臭錢就能只手遮天了嗎?”
這聲音......
陳也心頭猛地一震。
是陳正林。
他靠在門後透過門縫看了一眼門口的幾人。
陳正林,劉敏,王景修和江文耀。
這四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聚集起來。
還真是糾纏不休。
正想着,王景修開口了:“這是你最好的選擇,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第一,留在北京,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事項,二十萬加一套房子,第二,我會讓我的律師起訴你,至于結果是什麽樣的,我想你可能也能猜得到。”
“王景修!你他媽就是個敗類!”陳正林怒罵:“跟你妹一樣,不是個好東西。”
王景修不冷不淡,絲毫不因為陳正林的話受到一絲影響。
他矜貴,孤高,是殺伐果斷的商人,和陳正林這種市井混混不一樣,他知道所有問題不是靠誰聲音大,誰會罵人來解決的,所以他從不随意暴露自己的情緒。
也不輕易和傻逼計較,只淡淡道:“我是敗類,你是畜生,五十步笑百步。”
“你!”
“想要什麽樣的結果,你自己掂量掂量,這些年你拿了多少錢,一百萬?兩百萬?不止了吧,這些錢有多少是用在陳也身上的?”王景修的聲音冷漠的像是個談判的機器。
陳也站在門後臉色逐漸難看,越發聽不懂王景修說的話。
只唯獨知道一點。
那就是陳正林這些年來拿了王景修很多錢。
是數不清,也還不清的天文數字。
陳正林眼見說不過,就開始耍無賴:“你說我沒把錢用在他身上?你是看見了?還是聽見了?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沒給他花錢?沒花錢他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早就餓死在路邊了,我給他上最好的學校,是他自己不争氣,跟別人打架,然後被人學校趕出來的。”
江文耀沉聲補充:“學校是陳也自己考進去的,而且他成績好,學費減半,還有獎學金,這些年參加學校比賽也拿了不少第一名和獎金,相當于這些學費都是不收錢的,不僅不收錢,他還能靠這些賺錢。”
“你關注的只是一部分,那生活中呢?”陳正林撒潑,強詞奪理:“吃的喝的,房租,用的,那都不要錢嗎?張口就來,是,我是拿了不少錢,但是是我一個人用的嗎?”
見他不承認,王景修看了一眼江文耀,江文耀立馬意會,從包裏掏出厚厚一沓紙張遞給陳正林。
陳正林狐疑的看了一眼劉敏,然後遲鈍的伸手接過。
江文耀解釋:“這些都是我們調查出來的,關于陳也這些年的情況,前兩年因為工作問題,王總抽不開身了解陳也的生活,直到去年才開始關注,然而這期間我們也曾多次對你旁敲側擊,但你卻無動于衷,反而變本加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陳正林細細翻着白紙黑字,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翻頁的手都在抖。
“或者你還有一條路,不過我認為這條路沒有前兩條路好走。”王景修冷不丁道:“那就是按照每月我給陳也五萬的生活費來算,六年時間,給你打個折,算三百萬,在未來的六年裏盡數歸還,我将不再追究。”
聽到這,陳也握緊的雙手用力到發白。
讓陳正林去還三百萬。
說難聽點他現在能不能拿出一萬都不一定。
不敢想象這些年陳正林在外面玩的是有多大,每個月這麽多錢都填不住他一個無底窟窿。
王景修接着說,聲音漸冷:“當初她跟你離婚時已經給你留了不少錢,你卻把錢全部用來還債了,這些年陳也的撫養權一直在我手裏,我要是想讓他回北京随時都可以,是你說你的兒子要留在你身邊,我才把他放心交給你,按照道理來說,我給他的生活費其實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你用了我不追究,但是你全用完了,并且沒有給陳也留一分。”
話未完,他眸光凜然,話鋒一轉:“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陳正林低着頭不敢吭一聲。
因為手裏的證據就是最好的證明,上面記錄着陳也這些年的生活,一件一項,事無巨細。
就像是有人時時刻刻關注陳也的舉動一樣,哪怕他去趟醫院看個病都有記錄。
陳正林心裏發毛,有些後怕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這哪是人,分明就是個變态,如果沒有足夠的財力和人力,怎麽可能在短時間裏查到這麽多事情。
他就像個行走的監控,監視着陳也的一舉一動。
許久,陳正林垂下手,有些頹喪:“我答應你,留在北京,也承諾除了我以外包括的家人,誰都不會去打擾陳也,甚至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嗯。”王景修轉而對江文耀說:“拟一份合同,讓他簽,簽了讓他滾。”
“好的。”
說完,王景修轉身進了屋。
陳也躲在門後緊緊盯着他的背影。
大腦像是被人猛地一擊之後陷入循環混沌中,一陣眩暈。
信息量太大,陳也一時難以接受。
要怎麽說呢?
說他從始至終一直都被蒙在鼓裏嗎?
其實王景絮和陳正林早就離婚了。
而他的撫養權一直在王景修手裏。
不是沒有人管他,也有人管,但只是字面意思上的管,管他活着,而這唯一的來源也被陳正林截胡了。
陳也渾身無力的順着牆邊緩緩蹲下,最後坐在地上。
他之前一直以為劉敏是小三。
照現在看來,她和陳正林應該是夫妻關系。
而自己才是那個從頭到尾無理取鬧的人。
陳也沉重地閉上眼,頭靠着牆,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晚上要吃點什麽?”
是江文耀的聲音。
陳也睜眼,男人站在面前拿着文件正低頭看他。
“不吃。”陳也說。
江文耀扶了扶眼鏡,淡淡道:“聽見了?”
“嗯。”
“有什麽想問的?”
“沒有。”
就算問也不知道從哪裏問起。
太複雜了,理不清的時間線,算不清的賬。
所有人都無關乎他願不願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甚至連告知都沒有,就這麽瞞着。
讓他像個傻子一樣稀裏糊塗。
陳也從地上起來,看了江文耀一眼,說:“我晚飯不吃,你們随意吧,還有點題沒寫,就先回去了。”
直到走出幾米之外。
江文耀忽然叫住他:“陳也,雖然有些事情沒有跟你說,但不代表王總不關心你,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也是你唯一的親人。”
陳也的腳步沒有因為這句話停頓,而是徑直回屋了。
到屋裏時,陸繁序已經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門口站着的人,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去哪裏了?”
陳也沒說話,到床邊坐下垂着腦袋。
見他情緒不對,陸繁序拿走身上的衣服起身上前:“怎麽了?不高興嗎?”
陳也搖搖頭,抱住陸繁序:“我想回去了,我們回去吧。”
陸繁序一頓,什麽都沒有問,只是輕輕抱住他說了聲“好……”
離開北京那一天,幾個人坐在院子裏吃了一頓極其安靜的午飯,飯後由江文耀帶着三人去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