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 第77章
◇ 第77章
“陸繁序,我回來了。”
“快過來看看你的小蛋糕。”熟悉的關門聲剛落下,陸繁序轉頭就看見從玄關處提着蛋糕走過來的陳也。
他将蛋糕随手放在桌上,擡眸含笑的盯着沙發上的人絮絮叨叨:“我跟你說,今天外面的積雪真的很厚,剛才回來的時候,好幾個小孩在樓底下玩雪,堆雪人,打雪仗,還差點把我的小蛋糕給撞翻了,辛好我身手敏捷,躲過去了。”
“是嗎?”
陸繁序笑着不動聲色翻着手中的書頁,懶懶問道:“那你沒有跟他們玩了再上來?”
“怎麽說的呢?”陳也邊取下圍巾邊搓着冰涼的雙手靠過來:“我這不想着趕緊上來找你嘛,要玩也得帶你啊,更何況這麽冷的天,我又不喜歡玩雪,怪冷的。”
說着他順着沙發正要坐下。
陸繁序見狀眼疾腳快,連忙放下書攔住他的屁股:“土豆在下面呢。”
“???”
陳也回頭,黑色的小貓趴在毯子裏睡得正香。
小家夥轉頭瞥了他一眼,然後無視的打個哈欠伸懶腰,接着往陸繁序的毯子裏鑽了又鑽。
陳也凝眉,嫌棄的直接伸手把貓抓起來順着沙發丢在了地上。
結果沒下去兩秒,土豆憤怒的炸毛,再次跳到沙發上。
而陳也也反複再次将它丢下去。
來來回回幾次,一人一貓劍拔弩張,惡狠狠對峙,氣勢敵對不分高下。
陸繁序縮在沙發角落裏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陳也轉而看向他:“笑什麽笑,都是你慣的!你說你當初要是不把它抱回家,現在屋子裏就我們倆,多好!”
陸繁序捂着眼睛笑的臉紅:“不挺好的?你兒子,陳土豆。”
陳也黑着臉:“好什麽好,它天天粘着你,有把我放在眼裏嗎?”
“嗯?沒有嗎?”
“有個屁!”陳也重重坐在沙發上:“我看你對它比對我還好。”
“哪有。”
“哪沒有?”陳也湊了過來,近距離看着陸繁序:“是我重要還是它重要?”
男朋友的表情嚴肅的像是今天非得讨要一個說法。
陸繁序憋住笑,這問題問的還真是經典。
他故作沉思的合上書,緩緩說:“其實這個問題不成立,因為你們一樣重要。”
“狗屁!”陳也急眼了,連忙起身跪在沙發上指着陸繁序威脅道:“我重要。”
“都重要~”
陸繁序不依着他。
陳也猛地伸手一把抓住陸繁序的腳踝,涼意滲透幾乎要刺穿他的神經。
陸繁序打了個寒顫,想縮回腿,卻被陳也牢牢抓緊。
“快點說我重要。”
“你先放開我。”
“先說!”
“先放!”
兩人目光對視了許久,陸繁序敗。
他無奈笑着說:“行行行,你重要可以嗎?”
陳也陰陽怪氣的學他:“行行行~,你重要可以嗎~聽着多勉強啊?我不想是因為我強迫你,你才說出這句話,而是想讓你發自內心的覺得我重要,才說重要。”他俯身壓上,單手撐在沙發邊:“一定是我重要,要是我不重要,我就把那只貓丢了。”
陸繁序被他這繞口令一樣的話給逗得清笑出聲:“什麽跟什麽啊?從哪學來的段子?”
“視頻軟件,我舉一反三,怎麽樣,聰明吧?拿來堵男朋友的嘴是絕對夠夠的。”
陸繁序:“得了吧,少刷點,好的不學學壞的。”
“那你就說我是最重要的不就得了?”
說來說去話題還是繞到了這裏,陸繁序哭笑不得:“你是最重要的,無可替代。”
陳也一聽,立馬表情都舒服了。
陸繁序笑着湊上前摟住他的脖子,感受着他身上的寒氣,最後用自己的手輕輕撫上冷的凍手的臉頰。
他說:“都進屋這麽久了,還冷啊?”
陳也:“廢話,你出去溜達一圈看看?凍死你。”
“那我還想着等會吃完飯我們也下去玩雪呢。”
陳也回頭看他,失笑出聲:“不是,陸繁序你還是小孩子嗎?這麽冷的天,你還要下去玩雪?”
陸繁序聳肩,:“那我晚上就走了,你不陪我玩嗎?”
看着陸繁序認真的表情,似乎是真的想下去玩的樣子,陳也挑眉頓了兩秒:“行吧,那你都這麽說了我也沒辦法拒絕,更何況今天還是你生日。”
“嗯......那你等會想吃什麽?”陸繁序松開他的臉。
陳也想了想:“也得看冰箱裏有什麽吧,昨天買的菜基本上都吃完了,應該沒剩下什麽。”
“要下去買嗎?”
“算了吧。”陳也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做飯上,随便吃一點,說不定我們還能窩在這看一場不長不短的電影。”
“那我們就吃完飯吃蛋糕,邊吃蛋糕邊看電影?”
“好。”
飯後兩人原本不打算下樓的,但是窗外再次飄起了雪。
這次的雪好像比之前的都大。
沒一會陽臺窗外的檐邊就堆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最後一個小時。
相處的時間短暫到不能再短暫了,天徹底黑下,樓下打雪仗的小孩也寥寥無幾。
陸繁序和陳也剛出來,迎面就是一陣刺骨的寒風。
陳也從始至終都是雙手插兜,舍不得把手拿出來一會。
陸繁序見了,朝他伸出手,像是邀請。
陳也低頭看了看陸繁序的手,又看了看陸繁序,最後還是将自己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來,放在了對方掌心。
雖然對方的手也不是很暖和......
大片的雪花快速從眼前紛紛落下,打在臉上如同刀割。
而也只有在這種無人在意的時候,他們才敢正大光明的牽着對方的手。
好像這一刻是只屬于他們的。
在小區裏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不遠處幾個打雪仗的小孩輪番朝着對方扔雪球,速度之快,起勢迅猛。
還沒等陳也看一會,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直接重重打在他臉上。
險些打中眼鏡。
陸繁序見狀笑的捧腹直不起腰。
陳也頓時沉了臉,然後二話不說,抓起地上一把雪揉成團就朝着對面的小孩四人組扔了過去。
結果第一個丢下隊友先跑的就被快速砸中。
不等對面反應,陳也接二連三的又團了幾個,四小只無一幸免。
最後意識到什麽,四人也開始齊心合力堆雪球圍攻陳也。
不過畢竟是四打一,就算是小孩子,也抵不過對方人多。
陳也被打急眼了,連球都不團了,直接抓起一把雪跑向小孩,然後往他帽子裏硬塞。
這下換小孩氣急敗壞了,追又追不上,打也打不過,被裝了一口袋,一帽子的雪不說,還被按倒在雪地裏。
小孩個個氣的跳腳,邊扒拉出來口袋和帽子裏的雪邊罵。
陸繁序覺得好笑,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有想過陳也打雪仗會這麽厲害,堆球的速度幾乎超出他的預想。
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只知道他怕冷。
現在一看,估計小時候也是沒少玩雪。
可能是在某一年的冬天,他和張科在某處不起眼的大馬路上,又或者是在家門口,同時還有別的小夥伴,一群人玩的樂不思蜀,不着家。
陸繁序是第一次這麽直觀的感受到自己沒有參與陳也的童年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看見陳也玩的這麽開心,陸繁序也忍不住跟着傻笑,不過笑着笑着就被冷風吹紅了眼眶。
雪越下越大,跟陳也打鬧的小孩也都回家吃飯的回家吃飯。
他們互相幫對方把身上的雪抖幹淨,然後有說有笑的離開。
而陳也從頭到腳身上全是雪。
卻沒有人幫他抖。
他蹲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堆着小雪人。
漫天飄雪
陸繁序幾乎快看不見他了。
昏黃的路燈下,背影落寞的讓人心疼。
陳也遲遲沒有轉過身,陸繁序也始終沒有上前。
他怕。
怕自己看到陳也難過的表情會後悔。
他好想伸手去拉住陳也,但是手卻沉重的像是有千金重,根本擡不起來。
“阿野。”
不遠的距離。
陸繁序輕顫的叫了一聲。
對方緩緩起身擡頭看了過來。
“陸繁序,雪下的好大。”
他笑着說,但眼眶卻莫名發紅:“我好像有點看不清你了......怎麽辦?”
一句無措的怎麽辦讓陸繁序的心牆瞬間崩塌,有種快要拉不住陳也的感覺。
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緒,快速沖上前抱住陳也,啞然失聲,幾乎哽咽到顫抖的說:“我們回家好嗎?”
陳也未答。
只是靜靜地盯着他。
盯了很久很久,對方忽然伸手捏着他的後脖頸,冰冷鑽入皮膚,冷得陸繁序渾身一僵。
然而沒兩秒對方就将額頭輕輕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陸繁序的第一反應是好冷。
他摸了摸對方的頭,安慰道:“我還會回來的。”
“我知道。”陳也說。
陸繁序手微頓。
随後用力抱緊陳也。
他知道陳也知道,陳也比誰都想的多,只是不說。
只是不習慣而已。
誰都不習慣。
但陳也會比他更難适應。
陸繁序紅了眼眶,好不容易才讓陳也有了一點不再孤單的感覺,但是很快又要讓他一個人了。
陸繁序小心牽起陳也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裏,想給他再暖和一點的溫度,但是陳也的手真的太冷了。
冷的就像那天陳也小心翼翼試探問他:“是要回上海嗎”而他卻避而不答的态度。
在印象裏陳也似乎從未得到過什麽。
也沒有向他要過什麽。
唯一一次,陸繁序卻視而不見。
他離開以後,陳也好像真的變成一個人了。
一個徹底孤孤單單的人......
天亮以後,再睜開眼,入目是純白色的天花板,和吊瓶輸液的藥水。
陸繁序麻木的發呆。
一夜好夢。
因為夢裏有陳也。
陸繁序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夢到陳也了。
真的很久。
從他生日那天過後至今三個月,聖誕節過去了,元旦節過去了,春節也過去了,甚至情人節都過去了。
陳也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他說要下樓拿蛋糕的那一刻起……
自此不見蹤影。
門口響起一陣躁動聲,緊接着随着一聲開門聲落下,聲音逐漸轉為清晰。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帶啥不好,非要帶這玩意,萬一他再聽到,情緒又不穩定了怎麽辦?”
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張科。
聽兩人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陸繁序輕輕阖上眼。
随之另一道聲音也跟着響起,語氣沉重:“我是想着這個東西可能會對他有幫助。”
“沒有幫助,你這玩意別拿出來,趕緊丢了,不丢也給我吞肚子裏咽了。”
“知道了,你說話聲音小點,別給人吵醒了。”宋遇輕聲道,然後将手裏的水果放在桌上:“醫生那邊有說怎麽回事嗎?多久能好?”
陸繁序藏在被子裏的手微動。
張科嘆了口氣:“怎麽好啊!一天找不到舟兒壓根就好不了,醫生說是急性胃痙攣,因為過度緊張,壓力較大,加上不怎麽好好吃飯導致的。”
“那陳也那邊呢?目前有什麽結果?”
張科搖搖頭:“哪有什麽結果,警方那邊一直在出警,舟兒的舅舅和陸繁序的媽媽也在想方設法,砸了不少錢和人力去找,根本找不到啊,目前只能确定一點,那就是陳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宋遇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
張科煩的不行,語氣都跟着暴躁起來:“他媽的,要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奶奶的,什麽仇什麽怨,綁走了就綁走,要多少錢說就是了,一聲不吭算怎麽回事?”
他罵道:“操他奶奶十八輩老祖,死了以後下地獄吧!狗幣玩意。”
見張科情緒激動,宋遇心情也跟着沉重,剛從部隊裏回來本來是想來北京找老朋友聚一聚,卻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
他擡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陸繁序,頓時一愣,随即快速起身捂住張科的嘴,把人往病房外推:“行了行了,別說了,我們先出去,別吵着陸繁序睡覺。”
“幹什麽啊?我還沒看陸繁序呢?”張科說,架勢還想回頭。
宋遇連忙拉住,給他使了個眼色,暗指了一下病床上的陸繁序。
張科順着目光看去,只見原本好好躺在被子裏的人此時已經鑽進了被窩,埋頭蜷縮着。
“走吧,出去了。”宋遇說。
張科徹底沒聲了,他目光呆滞了片刻,最後鼻子一酸,松開宋遇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