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 第87章
◇ 第87章
張科一個外人都能想象的到,陳也失蹤的那些日子裏,陸繁序最想的大概就是在找到陳也之後激動興奮地沖進他懷裏,然後進行小情侶之間短暫的溫存,親昵,抛開一切不美好的事情,撫慰着對方近幾個月以來的思念,互相舔舐傷口,就像暴雨中相互依偎的兩只野狗。
然而除此之外,他遠想的也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陸繁序永遠可以治好陳也的壞心情,張科不知道消失的三個多月裏陳也經歷過什麽,但單看魏開對王景絮的恨,就該知道陳也過的有多生不如死,折磨到他想去放火燒了所有人,一個人要有多大的決心,才會想到要把自己拷在大火中的房間,親眼見證自己的死亡,對他來說應該是解脫。
更不敢想,要是大火沒有及時發現陳也真的沒有了怎麽辦?王景修怎麽辦,陸繁序又該怎麽辦,他怎麽辦。
躺在床上的陳也指尖微動,一股酸澀咽入喉中,他默默別過臉,蒙上被子。
突然想抽煙,很想很想,想到一想起來就渾身顫栗,發麻,像是蟲子爬滿了全身一樣,心跳加快,但是比起這些,他更想去死,活着的一刻對他來說都煎熬無比。
他質問為什麽大火沒有燒死他。
為什麽他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以前陳也想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有個念想吧,十八歲以前是不懂,覺得就算這樣草草過一生也無所謂,然而十八歲以後呢,可能是為了貪圖那點留戀,但更多是為了陸繁序,至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證明自己是有體溫心跳的,憧憬和陸繁序的未來足矣支撐他面對生活的枯寂和消磨。
但現在似乎好像都變得不重要了,不是他們不重要,他們一直都重要,只是他好像再也沒有了那股拼下去的勁兒了,所以才覺得所有都不重要。
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陳也自己都忘了,大概是那時候看着魏開激動的數着手裏的錢,帶着滿臉褶皺的笑容,像是爬滿蛆的爛腐肉,惡心到不能再惡心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形式把他交給另外老男人手中的時候,又或者是他在某個雨夜渾身傷痕狼狽不堪地從那個如同地獄一般的別墅裏逃出來,以為自己終于獲得了自由,最後等到的卻是魏開帶着一群人拿着刀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徹底奔潰了。
每每入夜他仿佛都能聞到那天充滿血腥味的雨夜,雨水沖刷着鮮紅的血液流進下水道管口,他分不清是魏開瘋了還是自己瘋了,可能都瘋了吧。
在他意識到魏開可能有病的時候,真相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在本質上他和魏開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但唯獨不同的是,只有他被關進了精神病院,他是魏開,是一個患有嚴重精神分裂症的精神病,是一個被交代過需要“特殊”對待的病人,每天都過着想逃逃不走,想死死不掉的日子,于是他籌謀了一場火災想要拉所有人下地獄,而他也終于能解脫了,但是計劃失敗。
他活了下來,而且還得救了。
大夢初醒,王景修在,江文耀在,張科在,陸繁序也在,看似一切平和無常,好像只要他傷好之後所有都能回到正軌,只有陳也知道,回不去了,徹底回不去了。
張科走的那天,他坐在病床邊上說了很多,最後陳也送了他一樣東西,那是陸繁序讓顧正清前兩天從北京寄來的東西,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包裹,張科起初不願意收,還是陸繁序勸說他才收下。
他走後,病房裏只剩下陸繁序,陳也時常能聽到陸繁序一個人絮絮叨叨,他其實話不多,不過是想着萬一說的某句話能讓自己接上話所以才故意變得唠叨,嗓子已經沒有最初的時候那樣難受了,但是想說話還是有點困難,晚上背後的傷也不會疼到抓心撓肝的睡不着覺,卻一點也不困。
今晚的陸繁序特別的粘人,陳也想他或許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不過他也不打算問,只是假裝睡着了,然而過了很長一陣時間,床邊的人微動,陳也能感覺到陸繁序的手在被子上輕輕劃着,他的動作不是很大,但莫名就是能讓人覺得難過。
他說:“陳舟野,你三天沒有睡覺了,今晚也不打算睡嗎?”
話落,陳也身體長期緊繃着的弦又緊了緊,第一反應是陸繁序怎麽會知道,明明他沒有說話,沒有動,眼睛也被紗布蒙着的。
“你現在是養傷的期間,總是不睡覺,傷什麽時候能好?”
陳也:“......”
“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牽着你睡?”察覺到背後一陣騷動,陸繁序的聲音突然漸遠,應該是站起來了,他說:“你不理我,就當你同意了。”
怕他真的會來牽自己的手,陳也轉身,面相聲音來源的方向,緩慢打了個手語:不用。
他拒絕了。
陸繁序眸光暗淡,不知道在床邊站了多久,最後又靜靜坐回在桌位上,他有氣無力地趴在病床邊上,像一只頹喪的大狗狗,将頭埋在臂彎中,悶悶地說:“陳舟野,你不想牽着我,可是我想牽着你。”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沙啞和鼻音。
“我很想你抱抱我,我害怕,也覺得很累,真的好累,每天都焦慮,害怕你會離開,雖然你人躺在這裏,我卻有種無力感,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知道,陳也在心底回複,他知道陸繁序這段時間一直都不開心,只是不說而已,人一旦有了羁絆就會變得猶猶豫豫,但是這次他真的狠心了,他喜歡陸繁序,比起喜歡陸繁序,他更希望陸繁序以後能有個好的人生和未來,确實是不适合再跟他這種爛人糾纏在一起了,所以他選擇了放棄。
鼻子猛地一酸,陳也覺得心髒疼的要喘不過氣,再次将自己的手遞到了陸繁序的面前,陸繁序擡頭一看,愣住了,這是這麽多天以來,陳也第二次願意讓自己碰他。
陸繁序沒有立即去牽住陳也的手,而是擡頭在他指節上輕輕落下一吻。
陳也的心被滾燙熾熱的吻燙的狠狠一顫,剛要縮回,陸繁序快速拉住他:“阿野,我想親你。”
這是通知,不是詢問,陳也根本躲不及,溫軟的觸感已經覆蓋了上來,陸繁序的動作很輕,怕吓到陳也,因為陳也背後有傷,陸繁序的手也不敢亂動,就只是簡簡單單的控制住陳也反抗的手,其實他也能感覺到陳也應該是不太想反抗的,反抗的力道特別小,察覺到這點後,陸繁序有些激動。
胡亂的輕咬,陳也回應的不明顯,但還是有回應的,陸繁序警惕的心逐漸松懈,緩慢放開了陳也的手,陳也解開控制後第一件事就是擡手抓住陸繁序的脖子,強壓着他加深了這個吻,從主動變成被動,陸繁序隐隐聞到鼻間萦繞的淡淡藥味,不難聞,或許是知道這個氣味來源于陳也,他并不覺得讨厭,反而帶着一絲眷戀,令他失神。
粗重的呼吸聲交錯間,陳也空閑的手逐步越過薄如蟬翼的真絲睡衣攀上陸繁序的上半身,當手指劃過清瘦幹柴的背部時,陳也有一瞬間的錯愕,陸繁序好瘦,他怎麽這麽瘦了,摸起來的手感幾乎是皮包骨,能清晰的感覺到骨骼突起,那一刻陳也是有點憤怒的,但憤怒之餘更多是心疼,他懲罰性的在陸繁序嘴邊柔軟的地方輕輕咬了一口,本來是想咬重一點的,但是到底還是沒舍得。
陸繁序悶哼一聲,像是被刺激了一樣,腹部向下的致命點本能的就有了反應,陳也的吻延至耳後,他輕輕舔了舔陸繁序的耳垂,能明顯感覺到身上的人腰際有些發軟,被吻的失神的陸繁序被陳也的節奏帶的迷失了思考邏輯,只顧着圖心裏那點貪戀,于是跟着問出了一句不經大腦的話:“可以嗎?”
這話什麽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不過等問完之後陸繁序就後悔了,陳也現在身上有傷,怎麽可能還可以,他清醒了些,愣了幾秒,正打算推開陳也,然而下一秒,陳也用根本聽不見的聲音的聲音回應他:“上來。”
這次他同意了,陸繁序心髒驟跳,仿佛是做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下一秒,陳也已經開始動手解開自己的病服扣子了,他修長的手指在燈光的照射下骨節分明,指尖蒼白無血色動作緩慢不急不忙,每解開一顆扣子都被陸繁序冠上勾引意味,他無意識抿了抿唇,然後脫了鞋爬上床,雖然他也知道以陳也現在的情況幹這種事情确實是不合時宜,但是......
......
“扣扣扣!”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陸繁序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他試着動了動手指,掌心底下是粗布的手感,陸繁序摸了摸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猛然起身看向身旁睡着的陳也,見他無礙,心裏才隐隐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