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太學院後山書院的大火被合力撲滅。

景華被困在裏面,萬幸被封闊铤而走險救出來。

兩個人因為吸入濃煙而陷入昏迷。

太學院裏的大火事發離奇,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太學修繕,是京城商會出資,禁軍左衛監督的工程。

現在的禁軍,已經亂成一鍋粥,恐怕這些根本無暇顧及。

穆姝跟着學院司長整理火災現場,發現了多處古怪的地方。

失火是大事,消息已經傳回京城。

穆姝臉色淡漠看着在場狼狽衆人,每個人臉上帶着沮喪。

心底隐隐覺得古怪,卻說不出哪裏奇怪。

一切放入都在別人的計劃之中,每一步都被提前料想。

正在苦思冥想,外面聽到腳步聲。

穆姝擡眸,許南神色匆忙跑過來。

整個人急忙跑到內院,看到穆姝穩坐木椅上,眼底焦急才算輕輕放下。

江翊知道穆姝來太學院救火,恨不得自己跑出來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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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情況特殊,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

況且這場大火很有可能是調出他的誘餌。

許南從民巷被放出來,還沒見到江翊,就聽見傳來太學大火的消息。

整個人得到消息後,便急匆匆的跑過來。

眼下烏青,手腕上紅腫微消。

穆姝看着許南疲憊模樣,腦部海中突然想起江翊來。

“許大人,近來是為了侯爺的事,日夜操勞。”

許南擡眼看一眼,穆姝身旁站着的司潛,到嘴邊的話,還有被咽了回去,微微抿唇,并沒有開口。

學院裏請了大夫,給兩人醫治。

可都效果不大,折騰半宿,還處在昏迷之中。

周圍人守在廊下,寸步不敢離。

司潛上前靠近穆姝身前,看她眸中擔憂:“阿瑾你留在這,我去府上接阿瑤姑娘過來。”

穆姝光顧着忙救人整理現場,差點把阿瑤給忘了,點頭:“我跟你一起,阿蘭姐情況未明,我回去看一眼。”

司潛薄唇微抿,餘光注意到站在旁邊的許南,搖頭:“太學修繕之事由你監管,現在出了變故,許大人想必有事商量,還是你們詳談吧。”

後院被燒的滿目瘡痍,想來善後的事,還有一大堆。

穆姝輕嘆一口氣,示意他路上小心。

便跟着許南進了內堂。

許南望着司潛離去的背影。

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難怪侯爺心情煩躁,這樣滴水不漏,又溫柔細膩的男人。

若是想争,他還真不一定能争得過。

兩人進了屋。

外面亂作一團,裏面氛圍沉默。

兩個人各坐一端。

穆姝擡起眼眸,眼神含光:“小侯爺…他一切安好嗎?”

許南點頭,早先侯爺便囑咐過,只要是阿瑾問他的去向,不必隐瞞。

江翊看似纨绔不羁,其實心思深沉,心中計劃想法向來不會與人言說。

可偏偏穆姝是個例外。

能為他不管不顧順着蛛絲馬跡,找人找三年的人,心中地位可見一斑。

穆姝不熟悉許南,可許南卻對她很了解。

三年內跟着江翊,他們快把西北到京城,有關她的一切,幾乎被調查了個底朝天。

從雲關到京城,就差一塊一塊石頭去翻了。

穆姝不知道背後的故事,平靜的眼眸底下還是閃過驚訝。

許南開口解釋:“侯爺現在不方便露面,不過他一切都好,特地吩咐屬下告知,只要公子問便要知無不答,以免您擔心。”

穆姝嘴角笑意中帶着無奈,不過這也确實是江翊的風格。

大膽心細,還偏心眼。

最近接二連三的大火,發生了太多情況,不僅是江翊,就連她也需要時間把一切捋平。

許南說完話,從袖口裏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文書,送到穆姝面前。

“公子,這是侯爺為你整理的資料,京城商會如您所想,暗藏洶湧,不過現在只要找到白頭翁的運送據點,就能找到直接證據,一擊斃命,以免後患無窮。”

穆姝意外江翊的周到,許南是他的心腹,他說的話,自然不會虛假。

接過文書在手裏一看,俊俏的眉頭一點點舒展。

江翊這份大禮真是送到她心裏去了。

原本以為還要費些時日找到的證據,現在就在眼前。

克制眼底欣喜,細長手指緊捏住手裏的信封。

“代我謝謝,你家侯爺。”

許南搖頭:“要道謝,還是阿瑾公子親自去吧,侯爺近來為了調查證據奔波,已經削瘦一大圈。”

穆姝一愣,勾起嘴角。

“那也行,等事成之後,我該好好謝謝他。”

許南因為還有要務在身,把東西交給穆姝之後,便轉身離開。

阿瑤從外面進來,手裏拿着藥箱給兩人施針。

轉眼天色黑沉,昏迷中的兩人總算清醒過來。

景華身上本來就有舊傷。

這次大火,情況嚴重,剛剛清醒一陣,便又昏迷過去。

嘴裏一直哭喊着母親。

他現在情況不穩定,穆姝今夜看來是沒法回去。

天色漸漸昏沉,身上氅袍上沾着火燒灰燼之後,獨有的木炭味。

從林場到太學,暗中操縱的那只手一直沒停下。

司潛察覺穆姝眼底的疲憊,伸手替她輕柔肩膀。

“今夜你就在太學之下吧,阿蘭姑娘生産順利,是個女兒。”

穆姝眼睛一亮,這麽長時間總算是聽到一件好消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現在太學院端王府都離不開人。

司潛跟穆姝說完話,就轉身坐着馬車離開。

景華起了高熱,服用陣痛散後,才緩緩睡着。

折騰一番已經是深夜。

司長派人收拾出來之前的後院小院,好叫穆姝能好好休息一下。

穆姝一個穿過漆黑長廊,輕車熟路後院小院。

轉眼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來過。

轉眼間,京城裏就發生了那麽多事。

推門進去,內室裏鋪滿柔軟的地毯,有專人來打掃,就算沒人住,也是潔淨如新。

脫了鞋子,往床邊走。

一個人躺在床榻上,被褥枕套上是久違的,清新的薄荷味道,雨後初晴的爽朗幹淨。

黑暗中,穆姝靜靜靠在床頭。

屋外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響。

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穆姝坐在原地不動。

內室的門口出現一到人影。

穆姝察覺動靜,起身要去點燈。

還沒走出去兩步,落入一個溫暖久違的懷抱。

穆姝出于本能的掙脫,隐約中看清來着的臉後,漸漸停止掙紮。

“你怎麽在這?”

江翊沉默不語,伸手緊緊摟住穆姝的腰。

手臂用力,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昏暗中,夜色靜的出奇,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喘息聲。

穆姝緊緊抓住他的衣角,指尖快要紮進肉裏。

心底一直埋藏克制的情緒,被他突如其來的驚吓,被他這麽一弄,勾引出來。

“你放開我!”

江翊探身貼近,聲音明潤磁性:“不放。”

當初在林場,看到他身入火海,而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心裏充斥着絕望。

眼眶酸澀,晶瑩的淚珠順着眼角往下滑。

“無賴……”

不告而別的大無賴。

明明習慣堅強示人的她,此刻心裏委屈不知為何怎麽也克制不住。

江翊眼尾泛紅,鼻尖頂了頂穆姝的鼻子。

“我是無賴,你你豈不是大無賴,這三年,我以為我都要瘋了。”

穆姝被他弄得發癢,知道什麽都瞞不過江翊,別開頭,輕咬唇瓣:“我可不跟你不一樣。”

江翊看穆姝楚楚可憐,眼裏含淚的樣子,心裏軟的一塌糊塗,含情眼蘊含柔光:“我可沒有吃幹抹淨,丢下別人跑了。”

穆姝伸手抹了把眼角,皺眉:“什麽時候的事了,你還記得。”

江翊把頭埋在穆姝頸窩裏,俊朗的面容:“不一樣,我的第一次……”

外面夜風呼嘯裏面卻是溫暖如春。

兩個人抱夠了,緩緩松開彼此的手。

兩個人當初分開決絕,沒想到命運轉動,彼此再次出現在彼此的生命裏。

江翊一把橫抱起穆姝。

兩人仰身倒在床榻上。

穆姝頭上的簪子被他拔下來,墨發像絲綢一樣柔順滑下。

江翊動作輕柔,微涼的薄唇輕輕蓋在她的臉上。

珍貴的事物總是叫人敬畏。

怕一不小心,被弄壞。

穆姝撐着手臂想起來,理智把她逐漸拉回來,摁住江翊的手:“不成,現在不是時候。”

江翊身上錦白中衣從身上滑落,露出緊致光滑的胸膛。

修長帶着青筋的手臂,輕輕拉動她的手臂。

“不怕,姝兒,有我在。”

屋裏光鮮昏暗,穆姝墨發微垂,餘光注意到他肩膀延申到後背的傷疤。

泛涼的指尖輕輕觸碰,很快又縮回去。

當年回憶再次湧現心頭。

同樣是漫天火海,不一樣的是,當年她被困裏面。

覺得自己快死時候,火光裏沖出一人,不顧一切抱着她往外跑。

時間也許會淡忘傷痛,但傷痛總會留下痕跡。

江翊注意到她的低落,收起眼裏渴望,伸手把衣服往上拉。

還沒伸手,就感覺肩膀上傳來一陣溫熱觸感。

心裏一驚,粉唇蓋在他的傷口上。

長睫微顫下,神色虔誠莊重。

江翊僵在原地不敢動彈,此刻整個後背逐漸由溫熱變得炙熱滾燙。

穆姝的眼淚掉在背上,燙的他心裏一驚。

小心轉過身,看着眼前愛人,眼眶通紅。

當年命懸一線的時候都沒這麽難受。

帶着粗繭的手輕輕擦拭她的眼淚。

炙熱滾燙的眼淚,就是相愛的證明。

“愛哭鬼,早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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