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退行》x布魯斯·班納(四)
第 33 章 《退行》x布魯斯·班納(四)
她和新助理連忙端着咖啡出去了。
“我不知道這兒的規矩,連累你了。”新助理感到很抱歉。
“真的假的,以前你呆的實驗室能吃東西嗎?”
新助理聳聳肩:“喝杯咖啡還是沒問題的,別倒進培養皿就行。隔壁法醫實驗室還有人帶着泡面上屍檢臺呢。而且我看這裏也不是無菌實驗室……可能班納博士要求比較嚴吧。”
“他在學術方面确實挺嚴格的。”她只能這麽說。
她在想,班納博士難道把她扔在牆角沒理了嗎?
至少可以把她叫醒啊。
新助理問:“中午要一起吃飯嗎?我對紐約不熟悉……”
“我知道,你剛從英國留學回來。”
“你好像也在那邊交流過?倫敦?說不定我們在研讨會上見過呢。”
“不太可能,專業跨太遠了。”她笑起來,“不過如果你經常去查令十字街……”
隔着半模糊的玻璃,班納能聽見他們的笑聲。
他不太舒服地理了理領帶。
今早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牆角裏抱着她睡覺。
她毫無戒備地蜷縮在他懷裏,好像抱着她的不是什麽憤怒的、綠色的怪物,而是一只超大的毛絨布偶。她睡得很熟,鼻子發出一點輕哼,聽起來有點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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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納試着撩開她的額發,摸了摸她的溫度。
比正常體溫要熱。
‘或許是浩克的體溫。’
他不安地想道。
這麽舒服地抱了幾分鐘,他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還有點男人早上常有的小麻煩。為了避免驚醒她,他尴尬又慌亂地跑去更衣室了。
回來之後,班納發現她跟那個新助理有說有笑。
奇怪,昨天他們倆還非常疏遠,她明明是一心把新助理當競争對手看的。
班納又想起昨天自己變成浩克之前的談話。
她很生氣,很難過。
然後一夜之間,這些負面情緒全消失了。那個新助理也成了一起吃午飯的好同事。
他心裏悶悶的。
他想知道,她昨天整晚跟浩克一起在做什麽,她又是怎麽跟新助理變得友善的。
“嫉妒是不好的。”
他腦海裏突然跳出這句話。
為什麽會想到“嫉妒”?
今天的工作比昨天順利。
一方面,她把測序儀修好了,還找了幾個翻譯器,順便聯系原廠家,把它的說明書翻譯出來了。以後要是它再壞,至少有個參考。
另一方面,她發現新同事是個很好的人。
有點神經大條,但是很講義氣。
他陪她一起讨論對策。
“班納博士這麽敷衍你是不對的。”新助理說,“如果實在沒進展,可以考慮問他要封推薦信,然後趕緊跳槽。”
“你有什麽推薦的公司嗎?”
“我整理一下,發郵件給你。專業對口的可能比較少。如果不合适,我會再問問以前的導師……”
她對新助理的印象大為改觀。
短短幾天後,他們的關系就從冷淡僵硬變得融洽起來。
這幾天裏她依然沒能參加實驗。但她找了個兼職。反正她空閑時間多,賺點外快也不為過吧。
她經常在上班時間溜出去。
有新助理幫忙打掩護,班納博士似乎也沒發現過。
至少她以為是這樣。
“今天下班後你能留一會兒嗎?”班納博士突然出現在她背後。
她吓一跳,緊張地看着時鐘:“博士,我已經把您安排的事情做完了。”
她還有另一個兼職,下班後就要去。
“我知道,我想跟你談談。”班納博士碰了碰鏡框,看起來也沒有什麽要調整的地方,“工作上的事。”
“好的……”她開始緊張。
班納博士跟她談起了實驗的事情。
近期實驗室最關鍵的工作都是武器方面的研究,也涉及生物學。她暫時沒法參加主體研究,但是可以去試爆,然後整理反饋數據。
“試爆?我們研究的是某種導彈嗎?”
這話問出來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她連實驗室具體在研究什麽都不知道。
“差不多吧。”
她覺得有股怒氣正在積攢。
這是準備把她派去拉斯維加斯沙漠,還是太平洋中心?
“……博士,我可以去,我沒意見。”她黑着臉回答,“但是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班納博士很不自在,又開始假裝調整眼鏡。
“請說。”
“你是不是特別讨厭我?”她忍不住問。
“當然不是。”他鎮定道,“這是根據工作安排和你們的特長進行分工,不是我個人的……”
她沒聽完就走了。
去他媽的。
這家夥就是讨厭她。
她氣得又想哭,到更衣室裏把白大褂一扔,用力錘了兩下櫃子門。櫃子咣咣作響,東西搖晃幾下後紋絲不動,倒是她的手疼得要命。最後她惱怒又無助地蹲下了。
她想辭職。
過了幾天,班納除了數據之外,什麽消息都沒收到。
自從她去試爆後,就再也沒理過他了。他偶爾會問問她在外出差過得怎麽樣,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她一次都沒回過。
他開始焦慮不安。
這種不安迅速影響了他正常的工作生活。
複仇者大廈,訓練室。
“呃,我不是心理咨詢師,我不懂這個。”托尼拒絕聽班納傾訴,“別跟我說。”
“但是你之前找我做過心理咨詢。”
托尼點頭:“是啊,我找了你,然後你說你不是那種博士(Doctor),揚言要變成綠巨人把我砸扁。”
……
兩人一同沉默。
見他情緒低落,托尼還是說:“她去做事了就行,別想那麽多。”
“她在生我的氣!”
“她也有理由生氣,這麽久了,你都沒讓她參加過實驗。為什麽?”
班納沒法用同樣的理由來糊弄他。
“……你說的對,我覺得浩克有點喜歡她。”
托尼不解:“這跟她參不參加實驗有什麽關系,也不是大個子在主持實驗啊!”
“他的情緒在影響我。”
托尼頓了頓,終于理解了。
“你是想委婉地表達,你喜歡她。”
“不是委婉的表達,是我……”
“我就知道!”托尼快速串聯起了前因後果,“你從那麽多份簡歷裏一眼挑中了她!那天我誇了她一句好看,大個子差點把我的腿打折!然後你一直不讓她參加實驗,因為你會……會不穩定。”
班納沒想到他能胡說八道這麽多。
“我沒有……”
托尼大聲批評:“你居然把一個能讓你心率随時超過120的危險品放進我的實驗室裏!太不負責任了!”
“閉嘴,小聲點,我說了不是我的問題!”
争吵聲驚動了隔壁訓練室的人。娜塔莎和克林特都在門口張望,隊長他們沒有停止對練,但明顯正在關注。
“什麽危險品?”克林特問。
“沒什麽。”托尼站起來,又壓低聲音告訴班納,“趕緊解決這個問題。”
班納從另一道門離開了。
看熱鬧的人面面相觑,他們很少看見這兩個人發生争執。
“發生了什麽?”托爾還在狀況外。
克林特聳肩:“只要他不變綠就行,兄弟,別管發生了什麽。”
試爆結束,她回到實驗室裏,如願以償地參與了實驗。
但是班納博士不在。
他變得很忙,整天看不到人。
據說他還有其他研究要做,似乎是人工智能方面的,比這邊實驗室的事情重要。他偶爾晚上會來,所以她也在實驗室呆到很晚。
她有點想見到班納博士。
準确來說是想見浩克。
以前她從來不關注這些新聞,但是現在她整天都在翻複仇者聯盟的消息。他們在哪裏有活動,又為城市做出了什麽貢獻,打擊了什麽犯罪……她把浩克的部分做了一本剪報。
她發現自己對浩克非常挂念。
不是那種粉絲對超級英雄的挂念,更不是異常生物愛好者的癡迷。是那種對好朋友的想念。
她意識到,雖然只見過兩次,但她真的有把浩克當成重要的朋友。
可能他是為數不多能傾聽她的人。
終于在某個深夜,她見到了來拿資料的班納博士。
他行色匆匆,眉心緊鎖,神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心事重重。
“嗨,博士。”她放下咖啡杯,在褲腿上擦擦手,努力平靜地打招呼,“你是來拿資料的嗎?”
“是的。”他在實驗臺附近一頓亂翻,沒有看她一眼。
她連忙跑過去,把自己整理好的東西給他。
“這裏。”
班納博士擡手接過這堆資料。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非常短暫的觸碰,她抱着很重的一堆書,幾乎對此沒有感覺。但是班納博士反應很大,他立即松開手,并且往後退開一步。
那摞資料散落在地上。
最下面那本大部頭的書砸在她腳趾上。
她痛得叫出了聲。
‘這是什麽意思??’她一邊在心裏抱怨,一邊低頭撿書。
“對不起,我沒拿穩。”班納博士停頓一下,猶豫着要不要幫她撿。這麽一猶豫,她已經飛速将東西重新收拾好了。
“對、對不起……”他磕磕絆絆地道歉。
她努力保持禮貌:“沒關系,博士。你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吧?”
“是、是的……”他還在結結巴巴。
“那邊的研究怎麽樣?”
“那邊的研究?”
“人工智能。”
“哦、哦!那個!”班納想扶一下眼鏡,突然發現自己沒根本戴,“很順利。”
她不擅長閑談,氣氛很快變得僵硬起來。
沉默中,她發現班納博士正在凝視她。
眼神帶着奇怪的克制,這種克制之下湧動着意味不明的情緒。
“博士?你還有事情嗎……”她忍不住問。
“不,沒有,我該回去了。”
這麽說着,腳步卻完全沒有移動。
她忍不住朝他靠近了一點。
自從認識班納博士以來,她就沒見過他完全放松的樣子。他好像總是在壓抑什麽東西,所有情緒都嚴格地控制在某個範圍內,眼睛裏藏滿了不可言說的心事。
他這樣活着很辛苦吧?
她鼓起勇氣:“博士,如果……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聊聊天。”
或許說出來會好些。
這句話好像放松了他身上某些閘門。
深呼吸,然後屏住。
她沒聽見班納博士跟她傾訴,他直接走上來吻了她。
她完全僵在原地。
‘這又是什麽意思!!?’
他的嘴唇很柔軟,下巴緊繃着,最先接觸的時候是直接撞上來的,帶來輕率的疼痛。他的手順勢落在她腰上,全身都在貼近,本能地磨蹭。
她試圖仰頭後躲,但是被他按住後腦勺壓了回來。
“等等……”她剛張嘴,他的舌頭就伸了進來,“唔!”
他鼻梁很高,壓着她不太舒服。
舌尖輾轉,快速探索口中每一處濕熱的角落,劃過上颚時讓她渾身戰栗。她輕哼一聲,忍不住抓着他的手臂,腳尖擡起來一點,輕蹭他的腿部肌肉。
班納博士的呼吸聲更加沉重。
讓她想起浩克。
不,等等。
他的體型正在變大,皮膚快速浮起綠色,衣服撐破後簌簌落地。
他正在變成浩克。
這是她第一次直觀地看見班納博士的轉化,視覺上十分震撼。
她離得太近了,甚至能聽見肌肉和骨骼擴張的聲音,又脆又猙獰,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怖力量感。他身體的熱度也在上升,心跳緊貼着她,咚咚咚地敲打着她的耳膜,血液在燥熱中激湧。
她在他懷裏,一直沒有放開,直接被抱離地面。
“浩克!!”她叫道,“輕一點!放我下來!!”
其實他沒有弄疼她,只是她怕浩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随手捏她一下。
他慢慢彎腰把她放在地上。
然後吧唧一下嘴。
她立即臉紅了,踮起腳把手按在他嘴唇上:“別這樣,博士是……是有毛病。你不能這樣……”
她把另一只手也按上去。
浩克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往後躲開。
他說:“布魯斯,可以。浩克,不能。”
“不是,他也不能……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天哪!!明天我怎麽面對他!!”她焦躁地抓着自己的頭發,突然注意到浩克緊皺的眉頭和惱怒的眼神,于是沖他招了招手。
他低下頭。
她踮腳親了他的嘴角。
禮貌,純真。
他的綠色皮膚很堅韌。
就算子彈打在上面,也不會有多大感覺。但是她的觸感卻能滲透這一切,腐蝕最強悍的盔甲,洞穿最堅固的護盾。直接抵達皮膚下脆弱敏感的部分,帶來羽毛似的輕盈愉悅。
浩克摸了摸被親到的地方。
沒有傷口,沒有流血。
但是感覺很奇怪。
“浩克,沒有什麽是班納博士能做,你不能做的。非要說的話,班納博士才是偷襲我的人。他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或者,呃,跟女友分手後反彈?單身太久突然産生沖動?你知道嗎?”
浩克搖頭。
他又把臉湊近一點。
“別這樣!”她擡起手試圖推開他,“浩克!!”
她不是讨厭浩克。
也絕對不嫌棄他的任何地方。
雖然他塊頭很大,但心理年齡并不大,可能……可能是兒童期的感覺。把他卷進博士的親密行為中,會讓她産生某種道德疑慮。更別提她先後吻了博士和浩克兩個完全不一樣但偏偏又是同一個體所産生的疑慮了。
老天爺,這事兒徹底複雜化了。
班納博士到底在想什麽!?
浩克用下巴抵着她的手,再次把頭往前伸了伸。
天哪。
這還沒完了。
“浩克,剛才我跟博士……在接吻。那是非常親密的人才能做的事情。當然,我跟博士不是這種關系,我跟你也……我們……”
殺了她吧。
她解釋不清。
“算了。”她在浩克另一邊嘴角親了一口。
浩克心滿意足。
她也心滿意足。
——這下終于不用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