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你也很幸福啊
第10章 那你也很幸福啊
坐在青子家吃早餐時，桐山千冬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質樸的家常菜美味而溫暖，有着販售品難以比拟的幸福感。
稱得上是目前唯一值得交換人生的理由。
大約她的态度出乎中森青子的意料，中森青子嘟囔了一聲，狐疑地看了她幾眼，沒有繼續追究。
如果再問起，一切就歸咎于「交往帶來的變化」，想褪去幼稚的形象，成為、至少是暫時僞裝成成熟的樣子。
“不過，戀愛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沒有露出一點痕跡？”
“因為桐山說要保密，我聽她的。”桐山千冬不假思索地回答。
“小千确實……好像藏着一些事，她應該有她這麽做的理由。”中森青子仍為她考慮着，随即蹙起眉，敏銳地問，“不過，既然都和小千交往了，為什麽你對她的稱呼，比一般同學還生疏？”
“因為實際昨天才見面，桐山害羞，所以要給她适應的時間。”
“原來如此，你有在認真考慮小千的心情。”
上學路上的閑聊，多是中森青子在講，桐山千冬含糊地應。她越發熟練地将責任通通推給自己。
然後，她們在學校門口碰見了一臉菜色的黑羽快鬥。
中森青子着急地上前，關切地問：“你怎麽了，沒事吧，小千？”
“呃……沒事。”黑羽快鬥與她四目交彙，露出了難以言說的表情。
“小千，你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中森青子建議。
黑羽快鬥手上正提着便當盒，桐山千冬立刻心領神會了。
她飛快地攙住另一邊，拿過便當盒，接話：“如果不舒服的話，中午還是吃些暖胃的粥，或者清淡的飯菜吧。”
黑羽快鬥忙不疊點頭。
“中飯還早，更重要的是現在。”中森青子不滿地瞪過來，“小千，你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只是肚子有些難受。”
“啊、這個月，你……應該還沒到時間啊。”中森青子想到了她的生理期。
黑羽快鬥扯出笑，“應該是受涼或輕微的食物中毒了。”
“你……真的不要緊？”中森青子反複确認。
“沒事，呃、那讓快鬥送我到醫務室休息一會兒，應該就可以了。青子，你先去教室吧，你是今天的值日生。”黑羽快鬥提議，桐山千冬默契地颔首。
“恩，好。”中森青子疑惑，“但是，小千，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值日？”
“因為，稍微……記住了你們班的值日順序。”
“哦哦，那我就先去了。這些，我會負責帶到教室的。”中森青子拿過制服包和便當盒，又叮囑她，“快鬥，你不然還是抱着或背着小千去吧，更快一點。”
中森青子走遠了。
桐山千冬惦着好友最後沖她無聲的口型「好、好、表、現」，問：“黑羽君，需要我這麽做嗎？”
“不，不用了。”
“你真的不要緊吧？”她又問。
黑羽快鬥斂下半月眼，“啊。我現在非常懂了，為什麽你全部都是外食，幾乎沒帶過便當。”
“因為英理桑的廚藝……差強人意。”
“根本不能算差強人意吧，那是名副其實的災難。”
黑羽快鬥意志堅定地反駁。
妃英理，業務一流的知名律師，對桐山千冬溫柔而和藹，給黑羽快鬥留下的印象非常好。
今早，工作繁重的妃英理特意早起，給昨天生日的桐山千冬做了早餐和便當，這讓鸠占鵲巢的黑羽快鬥受之有愧。但愧疚的情緒很快被擊碎了，因為外表尚可的早餐，味道……卻出奇。不，是比出奇更難吃。
僅需要疊放、加熱、擺盤的簡易三明治，妃英理卻做出了驚人的味道。
他突然理解了，明明妃英理才是貓的主人，為什麽魚會交由桐山千冬處理。
因為如果交給妃英理來做，五郎可能就……危險了。
黑羽快鬥嘗了一口，下意識想放下三明治。
妃英理毫無意識地提到，往常桐山千冬一直都是心懷感激地一掃而光——黑羽快鬥忽然覺得桐山千冬，在某種意義上，相當了不起。
“雖然味道是災難，但是傾注了愛意的料理。”
“……這份愛意，我實在愧不敢當。”黑羽快鬥果斷拒絕，“桐山桑，你收好。”
“我覺得以你現在的身份，完全受得起。”
“不、不、不。桐山桑，英理桑本質是想做給你的。”
“可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了青子順便給你做的早餐。”桐山千冬細心地扶着他，直率地說。
黑羽快鬥嘆了口氣，“……你那确實叫享受，我是痛苦。”
“只是我需要稍微忍受的小事，能給英理桑好的反饋和心情。對你而言是痛苦，但對我來說，這不是的。”她的藍眸如熠熠生輝的星子。
黑羽快鬥垂眸，“啊……能被你這麽考慮的人，很幸福。”
桐山千冬也是幸福的，有妃英理的信任、支持和疼愛。
“那你也很幸福啊。”桐山千冬如本能般自然地說。
“唔、恩。”黑羽快鬥點頭，然後聽清了她接下來石破天驚的話——
“因為，我現在也是這樣為你考慮的。”
去醫務室的路上，三三兩兩的同學投來了好奇、熱切的目光。
低聲談論的內容，無疑是他和桐山千冬。
黑羽快鬥習慣了作為魔術師的萬衆矚目，對此也早有心理準備。
令他此刻驀地怔住的，又是桐山千冬扣人心弦的想法，和之前那句「為了和你相遇」一樣容易令人浮想聯翩、心跳加速。
“……謝、謝。”他愣愣地對上桐山千冬的藍眸，飛快地轉換了話題，“現在正巧可以交換手機。”
桐山千冬照做，将手機遞來，“如果你有拿捏不準該怎麽回複的信息，就轉發給我。來電的話，在不了解情況、又不得不接聽的情況下，就盡可能蒙混過關吧。”
“恩。不過，常人不可能會想到這種不科學的童話，所以即使被人察覺，現在的我們和之前不一樣，也無法質疑、證明什麽。畢竟身體是貨真價實的。”
黑羽快鬥将徹底清除痕跡的手機交給她，桐山千冬查看起他針對不同人的回信風格。
他也快速翻動了桐山千冬的通訊錄。須王環的備注「☆太陽」和同款備注「★月亮」，應該是鳳鏡夜，因為加了特殊文字，乖巧地躺在末尾。只有這兩位的備注特殊得看不出是誰，其餘基本都是姓名或昵稱。
比如桐山零，備注是零哥哥。
黑羽快鬥若有所思。零，羅馬音是Rei，在二十六個字母中的排序分別為第18位、第5位、第9位。
——180509，是桐山千冬的手機解鎖密碼。
原來如此。
密碼其實并不是她的生日。
*
黑羽快鬥早時在醫務室寬慰的話語，起到了一些安心的作用。
如疾風飛速蔓延的流言、男生的調侃和親近，以及黑羽快鬥昨晚并未完成的作業，桐山千冬勉強算是處理得當了。她真正感到難辦的，是黑羽快鬥母親的來電。對方來電時，中森青子正在她身旁，因此沒有緩沖時間，不得不立即接起。
“媽、媽媽？你有什麽事嗎？”
“聽說你交女朋友了，對方是非常優秀的女生。”從電話對面傳來了亮麗的女聲，沒想到消息迅速傳到了國外。中森青子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啊、啊。”桐山千冬模糊地應。
“雖然時間和對象都讓我感到意外，但你既然和人交往了，就不能只考慮自己的事，也要為對方着想——”是來自長輩、切實的囑咐，桐山千冬适時地出聲答應，黑羽千影繼續說，“小偷這份工作實在太危險了，你不如趁此別做什麽小偷了。”
……小偷？
對方在短時內重複了兩遍，桐山千冬肯定自己沒有聽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