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就是星星呀
第30章 你就是星星呀
桐山千冬住得簡單, 人際關系可絲毫不簡單。
折進卧室的黑羽快鬥充分認識到這點。撇除家世顯赫的心友,她又認識一群難以應付的偵探, 還具有他短時無法彌補的專業知識, 以及動人心弦的思維方式。
交換人生與工作迥然不同。
工作時的易容, 是短暫、一次性的。他稍作了解便可,有纰漏也問題不大, 不會給易容對象造成長時的困擾。
交換人生的時長則無法估量,影響也将是持續、長久的。
如果他的回答、選擇與桐山千冬差異顯著,輕而易舉會引家人擔憂,讓朋友在意,令偵探懷疑。
昨晚提出易容這個辦法, 沒想到今早就派上用場了。
或者說, 先有昨晚的請求,才導致了今早的煩擾。
總之, 他與她心領神會地達成了默契:立即易容、暫時交換回來,過程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他進屋時,桐山千冬已經換了合适的長裙,戴上變聲器, 嘗試對着鏡子将身高壓低到正确的高度。
說實話,這樣旁觀自己的身體穿着長裙,比自己穿着……奇怪。
現在就讓他來把這份奇怪,變成純粹的賞心悅目吧。
他可是無所不能的魔術師。
黑羽快鬥打開工具箱,依次取出道具,“桐山桑, 我之前……都沒聽說過你擅長将棋。”
他用了自己的聲音,中間稍稍停頓,語氣有點像是撒嬌式的抱怨。
“啊、抱歉。因為我的棋友兼對手在京都上學。平時我們都是得空了,在網上對弈,節假日才會當面對局、研讨。”
桐山千冬低頭設置變聲器,用自己的聲音認真說明。
黑羽快鬥給她戴上新綠的美瞳,開始在她臉上快速塗抹。
“啊、厲害——”
桐山千冬驚訝于顯露的效果,睜圓了眼,乖乖地維持姿勢,繼續低語,“赤司君比我忙很多。而接下來到暑假前,都沒有長假日,所以應該不會見面。我就沒有把這個當作緊要的情報。”
原來如此。
單純以将棋為牽絆的話,他很難涉足。
黑羽快鬥動作不停,問。
“真的不會嗎?”
“什麽?”
“我記得有節目披露,有一位職業棋士,小時候出動了家裏的直升機,只是為了……”
“啊、那個……其實是零哥哥的心友,全世界最喜歡将棋的晴信桑。赤司君随時都能做出最正确的應策,不會不管不顧地這麽做,将棋只是他璀璨履歷的一顆星星。他有很多星星。”
即使介紹別人,介紹語也很可愛。
配合上軟和的聲音,就更加可愛了。
把才能或長處稱作星星,黑羽快鬥不假思索地套用桐山千冬的邏輯。
“你也有數不清的星星。遇事不慌、擅長将棋、成績優異、容貌标致,不論哪一顆,都很耀眼。”
“是嗎?冷靜的、以将棋為特長的、成績優秀的、好看的。我擁有的,是其他人也會有的。但是你就不一樣了,易容、變聲又擅于各種魔術——這就比我全部加起來都要獨特、奪目了!”
桐山千冬新綠的眸子,仿佛閃過了流光溢彩。
獨特、奪目的,應該是她才對。
“很多小星星聚在一起,光亮不會輸給一顆稍微奪目的。”黑羽快鬥說。
“所以,我們是要玩互相數星星的游戲嗎?”桐山千冬眨了眨眼,“比誰找到的星星更多、更亮,我有自信不會輸的。”
“桐山桑,你這樣輕易說出了讓我開心的話,這就是一顆星星啊。”
“诶、已經開始了嗎——黑羽君,像你這樣争分奪秒,就是星星啊。”
“怪不得你有自信不會輸,能把前面這點也看作星星,桐山桑,你就是星星呀。”
黑羽快鬥自若地接話,手上飛快地工作着。
然後桐山千冬沉默了,用綠眸直勾勾地凝視他。
“桐山桑。”
“桐山桑。”
“桐山桑?”
他停住,遲疑地喚她,“桐山桑,你有哪裏不舒服,道具過敏了嗎?”
桐山千冬搖了搖頭,用無聲的口型說:“星星不會說話,只能對着你認真發光——啊、我輸了。”
呼——
冷靜、冷靜、冷靜。
因為是星星,所以唯一的職能就是認真發光了。
只能對着他什麽的,因為他是卧室除她以外唯一的對象。
所有暗昧不明的話,他都能找到對應的原因。
只有她自然散發的可愛,找不到緣由,因為她就是很可愛吧。
黑羽快鬥整理情緒,得心應手地給她接上長發,細致地編了發,綴上亮晶晶的發夾。
順便化了可愛的淡妝,碎發恰到好處地自然垂落,打落的光影顯出标致的臉,他突然又覺得阿笠博士送的變聲器裝飾不夠精巧了,總之都抵不上她的美。
*
沖矢昴與安室透,其實是赤井秀一與波本,FBI精英與組織要員。
工藤新一聽着兩位眉眼彎彎地從天氣談到茶水,普通的話題中暗藏機鋒,感覺多是針對他的。
安室透尤其擅長在一句話結束後,不經意地将問題抛給他,“柯南君,你覺得呢?”
沖矢昴有學有樣,凡是棘手的試探,便輕描淡寫地略過,然後笑眯眯地扔回去或者丢給他,“柯南君,你有什麽想法?”
明明是兩個成年人,最後卻幾乎把問題都抛給了一個一年級小學生!
天氣和茶水也就算了,評論時事新聞也要參考小學生的想法嗎——實在太奇怪了,你們微笑背後的良知呢!
工藤新一用“這個在綜藝裏看到過”、“毛利叔叔上周吃飯的時候說過”之類的話敷衍着。
氣氛看似和諧,實際對他而言,莫名陷入了無止境的拉鋸戰。
卧室的門終于輕輕開了,啊啊、感謝!
桐山千冬抱着榧木棋盤出來了,如她所言戴上了變聲器,換了一身裝扮,是與項圈型變聲器配色相得益彰的長裙。以清新的淡色為基調,層疊的裙擺延伸至腳踝,随腳步輕輕晃動,明快、清爽——剛才他還覺得變聲器的裝飾太繁複,有違簡約的審美,此刻卻絲毫不這麽認為了。
簡約與繁複,沒有孰勝孰負。
因為美是不容争辯的事實。
安室透快步上前,抱過棋盤,“你很适合這種風格,桐山桑。”
“謝謝。”
桐山千冬慢慢走過來。
安室透将棋盤放在她指定的位置。
她在一邊坐定。
工藤新一坐到正對面。
正方形的棋盤,四面都坐着人。
“千冬姐姐,你怎麽突然換了一身,還……特意打扮了——”工藤新一壓低了聲音,“我們沒有打擾到你……的約會吧?”
“啊,沒有。”桐山千冬莞爾,“約會,現在才正要開始呀。我和你的,還有将棋。”
“呃、那個,”工藤新一有點驚悸,“千冬姐姐,快鬥哥哥呢?”
“我請他幫忙整理筆記了。”
“……哦。”
工藤新一輕應了一聲,然後對上桐山千冬澄澈的雙眸。
“我剛剛這句話,你可以寫到作業裏哦——對弈,在一些棋士看來,是像約會一樣的存在,不論對手、過程或者結果,都令人期待。起手用什麽布局,中間如何應對,最後又怎樣收尾,思考這個,甚至有時會覺得比一望而知的約會有意思多了。”
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工藤新一長呼了一口氣。
推理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