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遇到靈異方面的麻煩了?我非常同情您的遭遇,新莊先生。”夏油傑一手支撐手機,另一只手伸進僧袍的袖子裏籠着,臉上布滿譏諷晦暗的笑意:“我能為您做些什麽?以及……您能為我帶來些什麽呢?”

此時他就坐在距離新莊家不遠處的高臺上,居高臨下俯視着寂靜的街道。咒術師的視野裏,某棟房子上空盤旋纏繞着一只渾身腫包的多目蜥蜴。它緊緊纏繞着建築物,渾身上下那些掃視不同方向的眼睛宛如監獄裏監1視囚犯的探照燈,似人似獸的前肢不停向前探出,似乎想要抓取什麽。

“會隐身逃逸的咒靈麽?還挺聰明的。”

挂斷電話後他自言自語道。

這只詛咒原本不過二級左右的實力,無非極擅逃跑罷了,如今比之一周前不但體型增大一倍有餘,等級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促成這一切的當然……

青年低頭哂笑,這種手段一開始還有些不适應,眼下卻用得爐火純青。

時間果然能改變一切,包括人。

跟随新莊的咒靈傳話讓他知曉這只猴子後天上午約了同事與上司齊聚新家做客,其他人他不在意,或者說,一開始他的目标就是通過這些猴子接近小林泉順勢獲取她的信任。

拒絕、否定一切異常的力量,究竟能不能連當世最強的神跡也一并消弭呢?他很想知道。如果小林泉可以遏制住五條……

呵呵,盤踞在咒術世界上層的那些老東西們大概會為此瘋狂。就不知道這一次的死刑令到底會發給誰,一個無辜的“普通人”?還是……不再是“最強”的最強。

連續三天好眠讓泉能夠在周日早上八點就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她将目光移到五鬥櫥最裏面保存的一對滴金貴腐上那曾經是蘭堂先生的個人收藏,世界上最名貴的白葡萄酒。

“就是你們了。人都不在了那麽久,留着酒又有什麽意義呢?如果他還活着,想必也會慷慨的将你們當做新婚禮物高高興興送出去。”她就這麽自言自語撓亂散落在額際的劉海,坐着發了會兒呆,最後撐着床墊下地走去浴室洗漱。

花了點時間弄明白包裝紙的正确折疊方法,一小時後泉撥通鹽田的電話:“來洋館接我。”

躺在提籃裏,墊着淡金色包裝紙的滴金貴腐葡萄酒看上去宛如流淌的黃金,她左右看看,穿着居家服推門去到前天中原中也發酒瘋的小花園裏順手折了幾支玫瑰手藝不太行,只能用裝飾品填充尴尬了。走廊轉角處似乎閃過一道黑影,泉沒有停下腳步給對方交談的機會,徑自捧着花回到房間。大差不差将這些新鮮花卉固定在酒瓶周圍,幹部小姐換了身沒什麽機會穿的淺色私服。

今天是周日,又是為了祝賀新婚新家,她不想在這種時候強調無謂的地位與等級。

算算時間差不多,泉提着提籃走出房間鎖門,果然在洋館大門處遇上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頻頻跑來刷存在感的太宰治。

“泉姐姐,早上好呀哇!這麽好的酒!”

黑發少年自說自話湊上來就想伸手,泉向旁邊讓了一步避開,低頭問候,成功開溜。

黑色轎車正在臺階下停着,幾乎超常發揮出體術水準,她三兩步疾走到車旁拉開門,二話不說摔進去把門一關:“趕緊走。”

鹽田早就看到太宰治了,這會兒無可奈何苦笑着一邊調頭一邊抱怨:“太宰先生最近好像經常從外面回來,也許是BOSS有工作安排給他。”

“也許吧,我與他合不來。與其等到今後劍拔弩張甚至讓整個後勤組都跟着雞犬不寧,倒不如現在就給那家夥留下個平庸無趣不值得來往的印象。”泉小心将籃子放到旁邊的座位上用手攔着,另一只手慢慢抽出安全帶扣好。鹽田用餘光注意着她的動向,聽她說完若有所思:“所以,您确定太宰先生會是下一任BOSS?”

“如果中途森先生不出手的話,大概率沒錯。”

千萬不要覺得行政崗沒有用處,雖然它幹起來像個老媽子,卻實打實掌握着組織的風向,也最能看出未來發展的好壞趨勢。

太宰治将會是那個帶領Port Mafia登上巅峰統一黑1道的男人……只要現任首領森先生別作死。

鹽田打了半圈方向盤,看着面前滾滾車流搓搓牙花子:“總感覺您沒把話說完呢。”

“你難道是第一天跟着我?哪能把話說滿,話說滿了,自己的活路也就堵死了。”泉忍住嘆氣的欲望,側臉看向窗外:“……”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仿佛看到與組織有合作的某跨國研究機構成員開車出來“打獵”。

銀發男人半張臉都藏在風衣領子裏,長發張牙舞爪。天知道他要怎麽才能看看清楚前方的路……好吧,開車的另有其人,琴酒大概也不用眼睛瞄準。

面無表情收回視線,她開始同情起今天警視廳的值班警察。

能讓琴酒這個時候出來遛彎,看來是位不得了的重量級人物。

說不定正是被同行們譏笑得太過分,琴酒才會兢兢業業夙興夜寐的努力為黑衣組織抓卧底。話說他們家卧底怎麽會那麽多?

泉一路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直到鹽田降低車速她才從沉思中甦醒:“新莊的房子在這裏?社區看上去很不錯,幹淨整潔,物業有在認真工作。”

“我也這麽說來着,真是讓他小子撿到漏了。”

轉過鋪設着瀝青的社區道路,遠遠就看到棟新給房頂刷過防鏽漆的一戶建。眼下已是夏秋之交,一般來說正是大敞着窗戶通風透氣趕走殘餘夏季濕熱的好時候,然而新莊的家裏不但門窗緊閉,甚至連窗簾都嚴嚴實實蓋着,看上去一點也不像要招待客人的樣子。

鹽田同樣察覺到了異常,他沒有貿然将車開到新莊家門前,而是就地停下,皺眉擡頭朝二樓看去:“怎麽回事,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他一邊說着一邊摸出手機撥通新莊的號碼,一直等到鈴聲戛然而止也沒等來回應。

“不對勁,鹽田,警戒!”

就算是休假日,就算換了私服便裝,随身攜帶武器的習慣也始終都在。泉抽出藏在衣物內袋裏的配槍拉開保險,推開車門朝部下的新居走去。

新莊這個時候在做什麽?

他正扛着泷子在無盡的走廊上飛奔。

妻子哭泣着求他放下自己逃生,光頭大漢急起來一不小心就露出了市井氣:“他媽的給老子閉嘴!連老婆都護不住,老子他媽的越混越回去了!”

異變發生在昨日午夜時分。新婚夫婦,又是假期,睡得自然會晚些。半夢半醒間新莊隐約聽到什麽東西貼着地板爬行的聲音,反正與那位荼靡教教主約了第二天下午見面,他倒也沒有多緊張下海混黑什麽偏門兒怪事沒遇上過?只要當怪異不存在,它們基本上也就和不存在沒有太大區別。

直到泷子的尖叫聲響起,他才發現一以貫之的常識在此刻居然失效了。

碩大扭曲的多目蜥蜴盤踞在他們的婚床旁,一邊将“手”探向泷子,一邊念念有詞用類人的聲音不停念叨着:“把……還給我……”

新莊一激靈就從床上跳起來,拉着妻子奪路而逃。

好在蜥蜴行進的速度并不快,他撞碎玻璃想抱着泷子從二樓直接落下去離開室內,腳踝傳來震感的同時卻悚然察覺到這裏并非自家屋子附帶的小花園,更別提社區平整幹淨的小路他們還在屋子裏,就連樓梯扶手上的那塊斑駁也沒發生任何變化,剛搬進來時他還曾拿它與妻子開玩笑。

但卧室的窗戶明明是朝外的,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穿透牆壁落在通向一樓的樓梯過道上。

“我們出不去了,把我扔下吧,至少你得活着離開這裏。”泷子深知正是因為自己才讓丈夫身陷險境,早在租住的公寓裏她就已經察覺到過異常,卻因為“不想丢臉”這種幼稚的理由錯過一次又一次自救的機會,眼下落得如此結局也是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帶着我,他早就平安逃離了吧!

想到這裏,她狠狠的在丈夫肩膀上敲了幾下:“你倒是快些撒手啊!”

“安靜點!”新莊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撞碎了多少扇門窗,額頭與另一側肩膀上盡是玻璃木屑劃出的傷口。走廊不斷向黑暗中延伸,無休無止。身後始終不疾不徐跟着蜥蜴爬行的聲音,還有那些難以忽視的視線他終于回憶起此刻的詭異狀況究竟源自何時。

正是此前跟随泉小姐“遠”赴東京追讨債務的那次,在那棟半新不舊的公寓樓下,他頭一回察覺到被什麽東西掃視着。

時間已經失去意義,扛着個大活人一直跑到雙腿麻木,新莊意識到這回自己大約是真的跑不出去了。消失的臺階,傳來哭泣聲的電梯井,滲血的廁所隔間,種種都市傳說在腦海裏過了一遍,除了各種凄慘結局的描述外并沒有提供有效擺脫困境的方法。

該怎麽辦?這會兒給那位夏油教主打電話還來得及嗎?

他把泣不成聲的泷子向上甩了甩:“往下摸,把槍抽出來,我告訴你該怎麽用。別怕,只要我還活着,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小林小姐說過什麽來着?一切恐懼均來自未知,以及火力不足。

作者有話說:

掄起打工人的

鐮刀和斧頭

砸碎一切

封建迷信

爛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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