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那小子手裏的貨是真的!”

眉毛倒立的咒術師回到據點第一句話便是這個,操縱傀儡的老妪以及臉上刺青紋面的女人對他的看法表示同意,“真狠,用同伴性命驗證貨的真假,看來橫濱那邊作風彪悍一如往昔。”

無緣無故起火正是詛咒發作的一種形式,至于說咒靈為何沒有現形……

拜托,那是兩面宿傩的手指好嗎?那家夥現出蹤跡今天晚上全京都就別想有人活着看到太陽。宿傩手指被最強力的符咒嚴格封印者,看不到咒力外溢才是正常現象。

“既然他手裏的東西是真的,而且不止一個,倒是值得冒險一試。”

紋面女人摸摸下巴,背後背着的那把闊背大刀鋒刃雪亮:“他們做的海上貿易,平時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那小子邪性得很,我的想法是兩手準備。本來總監處那邊有事沒事就派人來找咱們的麻煩,沒必要再與東京那邊的組織撕破臉,将來說不定還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沒錯,能換就換,不能換了也別惹他,我們大可以蹲守其他得到宿傩手指的人。”

男人緊着接了一句,完全沒有之前動不動就“全殺了”的硬氣。

短短數個小時內已經有人試圖從那少年手上搶奪過宿傩手指,分明是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斯文大男孩,行事卻老辣狠厲,但凡舞到他面前找麻煩的人下場都凄慘到不忍直視,哪怕作惡半生的詛咒師也不願意和這樣的人為敵除非你能一波爆發帶走他,否則遲早被玩死。而那家夥手裏還捏着兩面宿傩的手指,誰也不能保證窮途末路之時他會不會直接撕碎封印放出惡鬼。

以眼下的情況看,逼急了他一定會采取這種同歸于盡的打法。

“我還是舍不得孫子呦!”

老太太滿是皺紋的臉看上去越發苦相,她回頭看看面貌憨厚的“兒子”,邊嘆氣邊搖頭:“多好的孩子啊。”

“得了吧,命不比什麽重要?那小子反手就能把搭檔賣了,你還敢打他的主意?當心吃不着羊肉白惹滿身騷。”

豎眉毛男人嘟嘟囔囔,時不時斜那沉默的人皮傀儡一眼。如果不是點子太硬,他其實并不拒絕老太太換個更養眼些的“裝飾品”。

小林泉趁火勢兇猛下了樹,整座庭院都已陷入火海,駐地中的人不得不自尋生路。她彎下腰避開火焰,随着腳步混進逃命的人群。

一個組織中基數最大的成員莫過于底層,也正因為他們如此低賤,很多人都不太能分得清同事的臉。

“跟我來!我能救你們!”

慌亂中有人站出來指明方向,對于其他兩眼迷茫驚慌失措的人來說無異于救命稻草。那道聲音異常冷靜:“不要怕!上年紀的組織成員帶上女性和孩子先行撤離!”

槍聲響了,沙啞如同連加幾天班似的聲音繼續道:“朝我這裏來!”

槍聲接二連三響起,在昏暗的夜色與刺鼻的迷霧中指明逃跑的方向。

一部分人在槍械的震懾下回複冷靜按照指令逃出生天,另一部分人則滞留在庭院中被小個子的新人帶領着就地挖掘防火槽。

“弱勢之人可以逃,但是如果咱們跟着逃,一定會丢掉工作。跟我來!”

頭發都被烤卷了的新人振臂一呼:“我們必須自救,不但要拯救自己的生命,還必須保住手裏這份工作!”

所有人拼了命的挖,搶救出來的文件與傷員率先安置在防火坑裏。那個新人并沒有出完主意就躲到後方坐等得利,“他”帶着五個主動站出來的老成員破開徹底燃燒的建築物,冒着生命危險從火海中救出好幾個無力逃生的傷員。

這場火燒了一整夜,天亮前火焰終于在消防員的高壓水槍下偃旗息鼓。這座綿延數百年時光的古老宅院毫無疑問被付之一炬,負責人跪坐在地欲哭無淚。

“完了,全完了,我該怎麽向上面交代?”

宿傩手指沒到手,據點先被燒了個精光。這把火起得實在蹊跷,難道說那個東京來的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憨厚老實?

火滅了,該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輕點損失統計人員傷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居然沒有造成任何人死亡,最嚴重的燒傷燙傷及時送進醫院也能很快好轉……

不,只能說死的另有其人。

Port Mafia派來交易宿傩手指的那位幹部小姐,似乎在這場火災中不幸遇難了。

負責監視她的侍女堅稱自己為了安全才将客人反鎖在卧室內,又有消防員判斷那位小姐卧室正是一開始的起火點。

“這些禮物都燒毀了,門窗部件殘骸也在,沒人看到她離開,所以……”

負責清點人數的小隊長眼神閃了閃,低頭将結果告知負責人:“很不幸,遺體大約成為灰燼了,畢竟是起火點,燒了那麽久。”

領頭滅火救人的那個新人有點可疑,但是看在唾手可得的功勞份兒上,倒也不是不能随了他的願放他自由。只是說個慌而已,替一個心裏有點疾病的年輕人說個無傷大雅的小謊話,允許他帶着想要的東西“遠走高飛”。

負責人沒有心思去看部下的表情,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該如何搪塞上面追查下來的責任。

“宿傩手指!一定是宿傩手指!我們這裏沒有咒術師駐紮,遇上鬼物作祟誰也沒有辦法。很遺憾啊,那位小姐,姓什麽來着?”

對,就是這樣,将一切責任都甩脫到無形之物頭上。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兩面宿傩也不可能跳起來指着自己的鼻子大罵。比起那些虛無缥缈無法證明的恐怖,還是實實在在的上司更可怕些。

組織想要的貨被證明是真的,弄丢了“人質”在這件大事面前并非不可商量,加加減減下來居然還能借由宿傩手指這種“不可抗力”額外讨要些好處,想到這裏負責人越發堅定心中所想:“就這樣向上面報告吧,我們已經盡力了。”

于是這場人為的火災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定性為詛咒作祟,連審核都沒有進行就寫入文件送至總監處案頭,成為“兩面宿傩”異常的又一例證。

“是真的!我親眼看到那個少年叼着根手指,就那麽,咔嚓咔嚓,嚼碎咽下去!他還沖我笑了一下!”豬野琢真指天指地發誓道:“我們還是請五條先生回來一趟去看一眼吧,萬一兩面宿傩受肉,我都不敢想象後果。”

他追在金發青年身側,就像個追逐偶像的孩子。七海建人嘆了口氣:“豬野,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手指餅幹。”

“而且如果真是兩面宿傩,你覺得一個死了一千多年的人的手指會很好吃嗎?”他同情的看了眼逐漸陷入呆滞的毛線帽青年:“無論從邏輯還是從經驗判斷,那都只不過是個巧合。我更傾向于有人打算用宿傩手指在京都掀起些是非,奇怪的是這些人目标似乎并非總監處或者禦三家。”

與詛咒有關搞事卻不找總監處也不找禦三家,總覺得很奇怪。

“啊啊,所以……”豬野琢真豆豆眼:“該怎麽查?”

七海建人拿這種熱血上頭白給人打工的類型實在沒法子,忍住頭疼道:“不查,查什麽?明知道那玩意兒肯定是假的,就當賺幾天假期,随便馬馬虎虎糊弄一下就行。你覺得五條不識數?東京高專的倉庫裏藏着多少根手指,各家私庫裏又有多少,大差不差加減一番也該算出來了。他就只是想看樂子,哪怕回一句不知道也無所謂。”

“……原來是這樣!”

豬野已經出現神色恍惚的症狀,對真實世界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個層次。

“所以現在我們只需要做出一副有在努力查找線索的樣子就可以,随便去那處起火的宅院看上幾眼。”金發青年将視線投向道路盡頭,散發着袅袅餘煙的建築物殘骸看上去還真有那麽點咒靈肆虐過的架勢。

與此同時,随身攜帶着巧克力杏仁手指餅幹的太宰治早已在部下協助下撤入準備好的“舞臺”,如同張開陷阱的蜘蛛耐心等待獵物主動送上門。

“該讓血流出來了,趁着幽靈即将出現,讓這裏再混亂上幾分吧”

他笑着将未能中選的手指餅幹又塞了一個進嘴,邊嚼邊像個惡劣的頑童那樣随手在名單上點了點:“就這個,希望你們能把意外做得像個意外,千萬別浪費泉姐姐留給你們的機會。”

只有釋放小林泉并與她分開,游擊隊裏那些專精犯罪的異能力者才能發揮作用。而小林泉那無論走到哪裏都喜歡領人罷工造反的愛好反過來又為他的計劃增添了一重保證那些躺在血、汗、眼淚,與屍體上高枕無憂的蠢貨們被覺醒的底層吓得瑟瑟發抖的樣子,真是想想就讓人打從心底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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