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曾奕一直看着周奈，看她從面目表情到彎唇微笑，那個笑他看不懂。

周奈，真的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他們打車去了喜來登，曾奕看着都愣了。

周奈卻在心裏笑，他們住着九十八一晚的小旅館卻又來喜來登吃飯。

才五點不到，餐廳幾乎沒人，周奈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很遠處的暮色已經開始吞噬天空。

侍者拿着菜單上前，周奈和曾奕現在看起來都很窮酸，侍者的表情耐人尋味。

周奈拿過菜單遞給曾奕，自己沒看，然後對着侍者報了一串意大利菜名和一些小衆甜品還要了一瓶Hennessy。

曾奕也沒看菜單，他知道周奈已經幫他點好了，看着對面那個女人他覺得非常陌生。

原來，他們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

第一眼看她，覺得她市儈，再看她，覺得她有種讓人覺得不一樣的東西，原來那東西是氣質。

那就是他們的區別。

菜上的很快，曾奕看着小白盤裏那一丁點吃的覺得很不值，周奈只是側頭看窗外，有飛機在天空劃行留下一串氣流雲。

侍者将紅酒醒好倒入高腳杯，酒紅色的液體散發出醇厚的香味，這真是一頓奇怪的晚餐，沒有燭光沒有小提琴，只有一個穿着運動服的斷臂女人和一個穿着黑色T恤的普通男人，但卻很和諧，好像本該就是這樣，理所當然。

曾奕吃的很慢，她端着高腳杯品酒，眼睛時不時看向曾奕，他吃的很別扭，一直皺眉。

看他手觸到杯子，她好心提醒，“你晚上要開車。”

他看她一眼沒說話，收回手。

窗外的天空開始變得昏暗，周奈似乎有些醉，單手撐着下巴看曾奕，叫他，“曾奕。”

曾奕早吃好了，嘗不出什麽味道，講究人吃的東西他吃不來。

“怎麽？”

她還是看着他，“你說犯下彌天大錯能彌補嗎？”

他默了一下，“能。”

她又問，“出賣靈魂能原諒自己嗎？”

他不說話。

她忽然笑起來，說，“曾奕啊，你就是傻。”

晚餐最後在周奈有些微醺時結束了，她讓侍者打包了紅酒給曾奕拎着自己去刷卡。

回到旅館天已經黑下來了，周奈頭有些暈但卻是清醒的。

她将行李收拾好，背着旅行包下了樓，曾奕去了超市她站在車邊等他。

他們從西安再次啓程，天氣很好，能看見滿天星辰。

話多的曾奕出奇的安靜，車廂裏就只有卡車引擎的轟鳴聲。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還是車廂裏實在太悶，周奈感覺自己臉很燙，好像血液都流向了腦袋，讓她有種眩暈的感覺。

她有點難受，“曾奕，我想吐。”

曾奕沒看她，語氣也是淡淡的，“開窗吹吹風吧。”

周奈開了車窗，夜風灌進來躁悶的空氣清爽了些，她現在好想倚在車椅上抽根煙，即使風這麽大根本點不燃煙。

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心裏不是很舒服，像曾奕心裏也不舒服一樣。

周奈明顯感覺曾奕的車速比前兩天快了很多，她淡笑，怕了還是倦了？

遇上她這樣死纏爛打又莫名其妙的人，是你的不幸。

曾奕，是你不幸，不怪我。

許是喝了酒，周奈窩在座椅裏不是很精神，昏昏欲睡的。

曾奕側頭看了她一眼，說，“早上應該會入青海境內，紅景天吃了嗎？”

周奈恹恹的搖頭，臉色有點差。

曾奕嘆氣，“先別睡，把紅景天吃了。”

周奈爬起來摸放在後面的包，從包裏翻出來一瓶紅景天膠囊倒了幾顆出來就着礦泉水吃了。

曾奕的聲音放柔了，“睡會兒吧。”

周奈沒理他，倒在座椅裏頭轉向車窗，沒多久就沒聲了。

再強硬的人也有柔軟的時候。

比如曾奕的溫柔，比如周奈的醉酒，比如他們淺嘗辄止的一吻。

他想起黑暗裏她輕聲的說，“曾奕，你的眼睛真亮。”

她的右手沒有老繭沒有裂口，皮膚柔軟微微寒涼，落在他眼睛上。

那一刻他不知為何變得緊張，整個人都緊繃着，他很懊惱，覺得自己快要輸了。

可是他知道，他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