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邊上聲音不停，豎着耳朵聽半天居然還能聽見嘆氣聲。伏陽心想自己也沒逼他來，聽這死動靜倒成她的鍋。

怎麽看不懂這小子呢？

“還想說什麽？”

“你讨厭我嗎，以前闖禍，你還要幫我善後。”

“我要讨厭你，你還能在我面前出現。練功練岔氣了，一天到晚這麽多問題。”

這聽上去弱弱的聲音，擔心的語氣，不得了。伏陽探額頭發現體溫正常，巴掌下刻呼在對方後腦勺，無語地讓人起來幹活。

蠻荒的食屍鼠會在沙中打洞，用特殊手法讓周圍沙子不将自己活埋，兩人必須在夜晚用肉吸引才引它出動。

他們用沙子掩埋自己，在沙鼠伸手拿食物的瞬間同肉幹一同入洞內。被吓倒的大老鼠腳底抹油就想逃跑，後腿卻被死死抓住，直挺挺地裝起屍體。

但闖入者似乎沒有吃它的意思，還能用挖洞換來食物。它扭頭，男人就會從袋子裏拿出吃的，然後挖一段，吃一段，洞穴馬上變成之前的兩倍。

伏陽丈量完畢，悄無聲息地把在周圍探查的幾人拉入洞內，搜刮他們的法器道具。其中一名男修還想護住腰牌，豈料還是慢了。

朔延看清腰牌上的字，挑眉笑道：“常筠，邊上兩位，芠儀、施子敬。都是界內世家子弟，有什麽秘密分享一下，不說也沒關系，你們說我是直接把你們送回家呢，還是讓常筠、芠禮和施子敬來贖人呢？選哪個都可以，反正都丢人。”

芠禮惡狠狠地瞪兩人，“竟敢用旁支羞辱本家。”

“本家這麽弱。”

“誰弱了，有本事我們光明正大比一場！”

伏陽的詫異在芠禮眼中是侮辱，是挑釁，不管是否有意，都成功激起她的怒氣。但在強大對手面前，弱者發脾氣就像在撓癢癢。

她沒有理會被怒火沖昏頭腦的人，反倒選擇最冷靜的常筠作為三人代表，進行本次談判。沒記錯在船上也是他率先為亡命之徒出頭，也是他攔住夥伴。

她問：“何必斤斤計較？”

“道友駁面，我們怎能不計較。”

“所以你承認你們在跟蹤報複。”

沒想會被這樣定罪，方才鎮定自若的常筠忽然冷臉，不耐煩地啧出聲，“你不近人情，與魔修有何區別，簡直是宗門恥辱。”

施子敬更是随聲附和：“我們是在為船上挨餓的人讨公道。你們見死不救，當衆毆打凡人，沒心沒肺。”

朔延攔住伏陽，“子恒他弟我聽過，交給我。”

他在人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方才要替天行道的修士愣愣地問是不是真的，然後安靜地閉嘴。另外兩人貌似很在意施子敬的态度，在同伴被放之後還想慫恿，直接被塞住嘴巴。

拿回乾坤袋的小傻子猶豫回頭，“我真走了。”

朔延揮揮手讓人快走，等人走遠才嘆氣道：“施子恒的傻弟弟哦，被忽悠了還傻樂呢。一個兩個，等着家人來收拾你們。”

還不解氣，他把兩人身上的繩子捆得更緊，轉身鑽進食屍鼠打好的地洞。

地洞斜向下，光滑順暢，只是挖到再往下屍鼠不肯挖。伏陽給爆破符蓋上結界，輕微震動後地下的沙子竟形成流沙，強大吸力卷住垂下的衣擺，将兩人卷入其中。

沙礫擠壓胸腔，然而下瞬就有空氣源源不斷被吸入肺部，他們随沙子墜向深淵。幸好攝魂與俯首接住主人，才避免他們像下方的妖獸一樣等待死亡。

伏陽擔心道：“沒事吧？”

朔延安全落地，“沒。得虧找了會打洞的師傅，不然真得出事。”

傳說中的古國就在眼前，但比起現在的國家這更像是城邦。磚石建造的房屋圍繞圓臺分布，國王居住的皇宮就在正前方；傳聞中的黃金遍地都是，還有數不勝數的夜明珠。

然而富貴之下是皚皚白骨，全部保持着站立擡手的動作，頭望着上方似乎在接住破天富貴。兩人模仿他們的動作，卻見岩石中鑲嵌住王的棺椁，金燦燦的。

“這是墓還是國，”朔延被金錢晃瞎眼，難以置信地望着觸不可及的金棺，“面妖不會真是古國皇後吧，憑什麽呀，憑什麽我爺用得起她。”

伏陽呆愣地說：“誰知道呢。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錢，要，錢呢？”

哪還有錢，剛才的黃金仿佛是場夢，現在夢醒了，錢也不見了。沒有任何支撐的骷髅标本倒是還在，手捧黃沙，面向圓臺。

腳下混合有屍油屍膏的黑沙奇醜無比，詭異的觸感令人毫不猶豫站上圓臺。可還未清理濕沙，咔嚓聲四起，仰望的頭骨紛紛低頭看向中央。

恢複手臂的面妖從屋頂爬下，像木偶似的軀殼開始裂開。岩壁中的棺椁降下，讓兩人看清一人棺中的兩具幹屍。

男子脖頸處有縫合痕跡，衣物有被火焰燒灼過；女子被割去五官，脖子同樣被挖去塊骨頭。在黑氣融入之後，那具女屍活過來，用朔延看過千萬遍的眼睛看向兩人。

發現伏陽在警惕四周，面妖用得到的聲音說：“它不在這裏。我喜歡你的眼睛，為表謝意，我要你死，這樣它們就會永遠是我的。”

“在你死之前有個問題希望你能回答，”伏陽淡定且真誠地發問，“野史是真的嗎，你是古國皇後？”

“誰是那蠢女人，”面妖呸道，“我是這國家的圖騰，唯一有機會成仙的沙鼠。複活他就為借龍氣渡劫飛升，誰叫那蠢貨目光短淺，不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竟煽動衆人讓我不入輪回。如今脫離那副軀殼，誰敢阻我！”

在這兒，所有骷髅都是可以成為眼睛，朔延趁它激動時溜到背後的動作它全都知道。它指揮骸骨大軍向他沖去，在散架與重組中來回橫跳。

“在蠻荒，你還能打過我嗎？”

“這可說不好。”燃燒後的剩餘頭發混合血抹在劍上，帶着獨屬于這個年紀的傲氣，伏陽率先向面妖攻去。

腳下的地時而硬實時而柔軟，992見宿主揮劍力道不盡人意，緊張道：“宿主面板數值低于對手，不如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沒關系，我有王牌。”

丢在四周的火符燃起火焰，重現屍莊的火海，頭發化成的絲線在觸碰後卷曲，腳下濕軟的土剎那間幹透。大放厥詞的女子借助火焰遮擋閃至面妖背後，劃破它寶貴的面皮。

然而在閃躲之際，長劍貫穿胸膛，該被捆在沙洞中的常筠出現在身後，肩膀上還站着看似普通的蠍子。

興奮，常筠握劍的手輕顫，癡笑道：“打敗你，我就不比常蘊差。”

面妖縱容他刺下第二劍，“邪祟的話怎麽能信呢，就把你的雙眼給我吧。”

“宿主！”

“我說了，我有王牌。”捂住左大腿傷口的手裏還有張傳送符，伏陽邪笑着站起，将三根銀針刺入傳送到自己身邊來的魔修的穴位。

在出發前她問過魔尊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激發朔延的潛力，他給出的穴位就是現在她刺的三個。她相信朔淩是絕對不會害孩子，況且還有大師兄在。

将保命丹藥咽下，她把朔延獻祭出去，“好好幹。”

“不帶這樣的！”

嘴上說着氣話，氣脈順暢的家夥倒打得暢快，握住她的攝魂專朝臉砍。往日不待見他的攝魂非常配合，有意識地引導朔延如何正确使用自己。

被傳送符帶來的四人反應迅速，三人默契地拖住旁邊的黑蠍，施子恒則趁機來到傷者這邊。至于傷者，她單膝跪地都能單手把常筠掀倒，舉起俯首插入他側臉磚塊。

“師妹冷靜，傷藥不夠。”

“常家怎麽出了你這鼠輩，”搞定目标的常蘊撕破維持的穩重形象，被師弟們控制住，“我照施子恒養他弟的方式養你，你怎麽就不能當個單純的弟弟。”

“我就是要比過你。”

“師兄冷靜，師弟也是弟。”

眼睛回來了，雖然有什麽一閃而過。陳念不确信地眨眨眼，就見朔延擔心跪在面前，手裏提着面妖首級。

在吵鬧聲中用破相的臉，他對上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我贏了”。得承認在這瞬間遇事先逃的膽小鬼真的很帥，跳動的心好像漏了。

伏陽露出燦爛的笑，拳頭輕輕錘不知何時開始變寬的肩上，“幹得漂亮。夠帥。”

“有你這句話，值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激動到沒控制好力道，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再次流血。

大師兄無力嘆氣，問誰還有傷藥。衆人都是受傷的命，哪裏有剩。

這時嗅到食物氣味的屍鼠從旁邊打地道出來，咬住幹屍準備帶回去，然後被肉幹誘惑着抱起一名傷者，背着一個累死鬼往裏走。

伏陽趁機摸了把膽小的妖獸，心道：長得有點像沙鼠。

背上那人也這麽想，忽然揪住大耳朵，吓得大耗子把他撞牆上。

芠禮把他從牆裏拽下來，“你說你惹大耗子幹嘛？”

“看着像沙鼠，想摸。”

“你第一天認識它嗎？！留口氣回去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