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口難言

有口難言

貴妃的幽蘭殿中,貴妃坐在上首,馮槐和楊泠一左一右站在下方。

大宮女琴心捧着兩只木人上來,“主子,已經查清了,一只木人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楊美人的,另一只是謝婕妤的。”

“謝婕妤?”貴妃看了一眼,謝池春新寵,風頭正盛,難怪招人嫉恨。

“你們二人說吧,究竟是什麽回事?”貴妃看向下首楊泠二人。

楊泠跪在地上,她說話聲音輕,但是不急不緩十分清晰,“貴妃,是我的宮女綠绮無意中與司闱司的姚女史聊起,馮婕妤的宮女蓮香曾向她打聽我的生辰八字。馮婕妤向來與我不睦,多次出言譏諷,她打聽我的生辰,我心中害怕,故而多加留意,今日正見她宮中的小太監提着這籃子出門,故而向貴妃禀報。”

“你胡說!”馮槐氣得要上去厮打她,“分明是你,是你把這東西埋在那裏的!是你設計害我!”

楊泠又咳嗽起來,臉色蒼白。

不必貴妃開口,已經有宮人上前把馮槐摁住,貴妃拿起一個小木人,前後翻轉看了看,又拿起一柄團扇,“馮婕妤,這團扇可是你的?”

馮槐不解如何突然問到團扇,但還是回答,“是。”

是她出門時帶着的,方才混亂中掉落在地,卻被貴妃的宮人撿回來了。

貴妃看着團扇上一句小詩,“拂牆花影動,甲申年丙寅月,這是你題的嗎?”

馮槐愣了一下,“是。”她得意于自己的一手簪花小楷,故而她的團扇都是自己題的字。

貴妃把木人和團扇一并扔到她腳下,“你自己看。”

馮槐顫抖着手撿起來一看,只見木人上的字跡竟然和她團扇上的字跡十分相近,但因為木人上的字跡是雕刻上去的,所以更多幾分淩亂。

馮槐只覺有口難言,“不是,不是我,是她模仿我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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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貴妃。”馮槐跪着爬到貴妃腳下,拉着她的裙擺,“王寶林!王若瑤。”

馮槐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王若瑤她也知道此事,貴妃可以傳她來問!”

貴妃輕輕點了點頭,很快便有人将王寶林傳來。

“貴妃。”王寶林行了禮,看這架勢,心中惴惴。

“王寶林。”貴妃面帶幾分倦色,“你今日夜裏在何處?”

“今日夜裏?”王若瑤想了想,“我一直在自己宮中,并未出去。”

“王若瑤!”馮槐瞪大眼睛,“你胡說什麽!分明是你告訴我楊泠賤人行巫蠱之術的消息,你與我同去,你說你腳崴了,讓我先行的!”

王若瑤似被吓到了一般向後退了兩步,白着臉兒,“婕妤您說什麽?我不知道。”

王若瑤咬緊牙關,一切只作不知。看這架勢,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分明是這楊泠設了個套兒,馮婕妤已經被套住了,恐怕洗不清了,她可不能把自己也搭進去。若是她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豈不是承認她和此次巫蠱之術也有關系,若是被牽連進去一起受罰呢?她可不願為了馮槐冒這個險。

“馮婕妤。”貴妃下了論斷,“你在宮中行厭勝之術,禍亂宮闱,念在你是初犯,就罰你禁閉在宮中一年。”

“咳咳咳咳。”楊泠突然猛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都帶上一抹紅色。

楊泠咳了一陣,好不容易停下來,“馮婕妤如此,我實在害怕,心不能安。”

上官芷蘭看她一眼,楊泠雖然不敢明說,但話裏話外,分明認為她處罰太輕,不是心不能安,而是怨不能平。

上官芷蘭輕嘆一口氣,“罷了,琴心,去禀報太後。”

她雖然是貴妃,代行中宮之事,到底不是皇後,馮婕妤此事重大,還是禀明太後處置。

很快,琴心就帶回太後的懿旨。

“婕妤馮氏,不修德行,使巫蠱之術為禍宮中,奉太後懿旨,打入冷宮,終身不得出。”

馮槐癱軟在地,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只餘絕望。

宮人将馮槐帶出去,上官芷蘭端起茶杯,“楊美人也回去吧。”

“是。”楊泠行了一禮,向外走去,上官芷蘭卻在身後叫住她,“楊美人,我們身為嫔妃,侍奉陛下是我們之職,不可生妒,你可明白?”

楊泠一愣,此刻有種被她看透的感覺,楊泠垂下目光一禮,“妾明白。”

上官芷蘭輕輕搖了搖頭,“去吧。”

楊泠這才出去。

“主子。”琴心上前,替上官芷蘭按揉肩膀,“看來今後宮中又有得熱鬧了。”

上官芷蘭輕嘆一聲,“鬥來鬥去,誰又得了好?”

“主子別替她們費神了。”琴心替她點上安神香,“今日又鬧了這許久,主子早點休息吧。”

上官芷蘭點點頭,琴心竹韻兩個丫頭上來替她拆下頭上釵環,伺候她梳洗。

而另一邊,綠绮扶着楊泠回到自己殿中,楊泠的臉色仍是蒼白的,手也是涼的。

綠绮替她捂手,“美人,你又何苦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在那木人上,多不吉利啊。”

楊泠撥弄一下香爐上袅袅的輕煙,“有什麽不吉利的?厭勝之術若真能害人,後宮裏早就冤魂遍野了。”

将自己的生辰刻在木人上,才能讓這戲更真,不是嗎?

“美人趕緊沐浴休息吧。”綠绮替她卸下釵環,她們美人原就身子弱,這一晚上折騰下來,手都是冰涼的。

楊泠卻感覺不到冷,這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她的手微微顫栗,不知道是因為冷,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除去了一個可恨之人的興奮。

馮婕妤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後宮,謝池春自然也聽聞了。

“厭勝之術?”謝池春笑,“這裏面還有我的事?”

“主子你還笑!”莺時氣得跺腳,“這馮婕妤也太可恨了,您也沒有得罪過她,竟然用這種邪術咒您!”

謝池春搖頭笑笑,“這樣的把戲若真能害人,恐怕我已經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呸呸呸。”莺時要過來捂她的嘴,“主子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謝池春笑,“好好好,不說不說。”

“主子。”槐序有幾分猶疑,“您覺得這事真是馮婕妤做的嗎?”

“不是馮婕妤還能是誰?”莺時不解。

謝池春拿着草棍逗弄籠子裏的鳥兒,“不論是不是她,如今都只能是她了。”

“主子今後可要小心那位。”槐序擔憂道。

“放心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謝池春把試圖過來搗亂的貍奴爪子撥開。

“什麽,小心誰?”莺時慢半拍反應過來,“你們是說楊美人嗎?”

謝池春笑着敲了敲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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