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構陷

構陷

“紅娘子。”

紅娘子正在院子裏澆花兒呢,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頭一看,不是楊婕妤的貼身宮女綠绮嗎,紅娘子放下手中東西笑道,“綠绮姑娘。”

“昭儀。”綠绮向謝池春行了禮,雙手奉上一枚錦囊,“這錦囊是我們主子親自繡的,主子說她繡得不好,請昭儀您別嫌棄。”

謝池春觀這錦囊針腳十分細膩,笑道,“你們主子若是繡得不好,這阖宮上下恐怕沒幾個人繡得好了。”

綠绮笑着回話道,“我們主子這幾日身體不是太舒坦,不便出來走動,整日裏自己一個人悶悶的,主子說,昭儀您若得空去鳴琴苑看看她陪她說兩句話便好了。”

謝池春點頭笑笑,“你先回去,我晚些便過去。”

“是。”

綠绮行了禮,轉身退出去。

莺時看着門外嘟囔道,“主子,這楊婕妤從來也不怎麽上咱們這來,怎麽突然要邀您去陪她說話兒?”

謝池春心中自然暗暗警惕,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但是這楊泠如今身懷有孕,謝池春自然要小心些。

但是楊泠相邀,她今日推脫也就罷了,也不好日日推脫的,謝池春略想了想,對槐序道,“我們先去一趟清陽公主宮中,邀公主一同去探望楊婕妤。”

“是。”槐序跟着謝池春出門,莺時嘴裏還塞着小零嘴兒,急慌慌嚼了兩口,“主子,我也跟您去吧。”

“你在這吧。”謝池春笑,“喝口茶,別噎着了。”

這丫頭,槐序也忍不住笑。

謝池春邀清陽公主與她同去楊泠處,清陽公主一口答應,“好啊,我正好也沒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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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儀。”綠绮迎出來,卻見謝池春同清陽公主同來,心中暗道,這謝昭儀果然小心,“清陽公主。”

“昭儀,公主。”楊泠穿着家常衣衫,淡妝素容,歪在貴妃塌上,聽見她們來了,忙起身相迎。

怎麽這清陽公主也來了?楊泠心知她的計劃便不好實施了,她卻自比綠绮沉得住氣,面上不動聲色。

“楊姐姐。”謝池春拉着她坐下,“我正要來看你,路上恰遇上公主,公主也記挂着你呢,便與公主同行。”

她與公主根本沒有交情,公主又如何會記挂于她?分明是謝池春恐怕自己一個人踏入她這裏會沾上什麽事兒,特意邀了公主同來。

楊泠心中知道,表面上卻只能笑道,“多謝昭儀和公主惦念着我。你們若得空,多來走動走動,陪我說說話兒就好了,我在這宮中也沒什麽能說話的人。”

謝池春笑道,“我得空自然過來。”

“楊姐姐前兩日在禦花園怎麽跌了一跤?如今可還好些了嗎?”

“好多了。”楊泠笑,“不過受了點驚吓。都是我膽子太小了。”

二人陪着楊泠說了會話,才起身告辭,謝池春攔住楊泠,“楊姐姐不必送了。你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我們得空再來陪你說話兒。”

“好。”楊泠臉上也帶着笑,待她們二人出去,才氣得摔了杯子。

“主子。”綠绮把杯子碎片拾起來,“謝昭儀這般謹慎,咱們怎麽辦?您肚子裏的胎可不能再留了,會傷您的身體的。”

楊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道,“咱們在這兒設個套,她心中警惕不鑽進去,只能拿着繩索去套她了。”

“主子,您的意思是,咱們主動去找她?”綠绮看着她的臉色,“但是您的身體…”

“我能撐得住。”楊泠指尖攥着桌角,五個指頭尖兒都泛着白色。

錯過這個機會,以後更難把謝池春扳倒了。謝池春,她一定不能讓謝池春繼續這麽擋在她的前面,只要除掉了謝池春,陛下的心定然還會回到她這裏的。

“主子,您看那翠鳥長得真漂亮。”莺時望着水邊一只翠鳥,背部的藍色在陽光下更見閃耀,只見這鳥兒一頭紮進水中,叼出一條小魚一口吞了。

主仆二人在岸邊喂了一會魚,日頭稍斜,湖邊的風便有點冷了,謝池春起身道,“莺時,回去吧。”

“好。”莺時把手中剩下的魚食都灑下去,跟在謝池春身後往回走,“主子,咱們露華堂的位置還真不錯,離陛下也近,來禦花園看看花兒,太液池看看湖也都方便。”

謝池春笑,“是啊。”

“昭儀。”謝池春正快要回到露華堂之時,見楊泠迎面而來。

“楊姐姐。”謝池春有些意外,“今日風大,你怎的出來了?太醫不是囑咐要靜養嗎?”

“我整日待在屋子裏也悶得慌,便想出來走走。”楊泠身上披了一件翻領披襖來禦寒,謝池春覺得她仿佛又消瘦了一些,臉上雖然擦了胭脂,卻也可以看出氣色不是十分好,“這麽巧在這裏遇到昭儀。”

楊泠看着謝池春,“昭儀若得空,不若同我一起走走?”

謝池春只笑了笑,“原該陪你走動走動。只是我剛在太液池站了半日,實走不動了。”

謝池春告辭道,“楊姐姐,天涼風大,你也該早些回去歇着。”

“好。”楊泠笑着應道,二人擦身而過時,楊泠卻突然驚呼一聲,跌倒在地。

“主子!”

綠绮慌忙去扶楊泠,楊泠面色雪白,捂着肚子,只見她水碧色的裙衫之上,慢慢洇出血色。

“楊婕妤!”莺時也唬了一跳,好好兒的怎麽忽然摔了,莺時要上前幫忙攙扶,謝池春卻捉住了她的胳膊。

謝池春也往旁邊一歪,“莺時,我頭暈。”

“主子!”莺時忙扶着謝池春,顧不得楊婕妤了,她們主子還騎馬射獵呢,從來見了血不暈的,怎的忽然嬌弱起來?

莺時慢半拍反應過來,主子大約是不想她去沾手,這楊婕妤早不摔晚不摔,偏偏當着她們主子面摔了,恐怕來者非善。

“莺時。”謝池春看着楊泠身上血色,“你去幫忙叫人來。”

“是。”

很快,太醫和轎辇都已傳來,将已經暈倒過去的楊泠扶上了轎辇。

“主子。”莺時看着這一群人烏泱烏泱遠去,有點害怕,“那楊婕妤怎麽突然摔了?不會牽連到咱們吧?”

謝池春看着地上的血跡,搖頭,“先回去吧。”

楊泠是真的無意摔倒嗎?怎麽會這般巧合?她前幾天才跌了一跤,應該更加百般小心才對。謝池春是不相信這樣的巧合的。況且楊泠前幾日特意相邀,她便已經心中起疑。

若是楊泠為了害她,也不該以自己腹中胎兒作為代價,豈非得不償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腹中的胎兒或許根本在幾日前已經不保。

“主子。”槐序端了熱茶上來,今日之事她已經聽莺時那丫頭說過了。

“桐君回來了嗎?”謝池春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恐怕今天這事的确是沖着她來的,謀害皇嗣可是天大的罪名。

槐序搖頭,“還未。”

謝池春讓桐君去聽着鳴琴苑那邊楊泠的消息,已出去許久了還不見回來。

“主子。”正說着,桐君急匆匆掀起珠簾而入,搖頭道,“楊婕妤的胎沒保住。”

“主子,咱們怎麽辦?”桐君幾人也都滿眼憂慮。

謝池春搖頭,“該來的只怕馬上就要來了。”

果然,不多時,便有貴妃身邊的宮女前來傳話,“昭儀,貴妃請您去一趟鳴琴苑。”

如今宮務是貴妃掌管,出了這樣大的事,貴妃自然是要過問的。

謝池春點點頭,對莺時道,“莺時,你随我一起去吧。”

當時是莺時跟着她,貴妃定然也要問話的。

槐序心中焦急,勉強鎮定下來,對桐君道,“桐君姐姐,你去盯着鳴琴苑那邊的消息,若勢不好,還請你去找陛下。我去找清陽公主,請公主向太後求情。這樣可好?”

“好。”桐君也是沉穩性格,兩人忙各自安排下去。

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月亮隐于雲層之中,月光也黯淡無光,只有前頭引路宮女手中提的燈照亮一小片道路。

謝池春到了鳴琴苑,殿中寂靜無聲,只有低低的的啜泣聲,和低聲的寬慰之聲。

謝池春入內,先向貴妃行禮,“貴妃。”

“楊姐姐如何了?”謝池春先只作不知,關懷道。

“楊婕妤的胎兒沒有保住。”

楊泠半躺在床上,貴妃坐在一邊,看向謝池春,“謝昭儀,婕妤摔倒時,可是你與婕妤在一處?”

“是。”謝池春将當時經過從頭講來,“今日午後,我帶着莺時在太液湖邊喂魚,後來刮起風來,天涼下來,我們便準備回露華堂,在路上遇着楊婕妤,說了兩句話。楊婕妤邀我一同走走,我已經乏了,就沒應承她,就在我們擦身而過之時,我聽見楊婕妤驚呼一聲,轉過頭來,便見婕妤跌倒在地。”

“楊婕妤。”貴妃對楊泠道,“當時可是這樣情景?”

“是。”楊泠一邊垂淚,“昭儀說她乏了要回宮,我便帶着綠绮,準備自己去湖邊走走,但是我覺得…覺得仿佛有人在後面推了我一把,我就跌倒在地,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楊泠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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