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受傷

受傷

“陛下帶着你去狩獵,卻把虎皮賜給了她?”

陶岑菀看着眼前的楊抱玉,她的語氣平靜,卻叫楊抱玉感覺到一陣屈辱。

她留不住陛下的心。縱然那謝池春觸怒了陛下,陛下卻總有一分心神留在她身上。

陶岑菀心道,看來必須得盡快除去謝池春了,若再不設法除去她,她要重奪聖寵,恐怕不過是早晚之事。

陶岑菀輕輕撫摸過貴妃榻上鋪着的白狐皮,“你甘心就這樣一直讓她壓着嗎?”

楊抱玉低頭,“我不甘心又有什麽辦法?”

“在這深宮之中,要讓一個人消失有太多辦法了。”陶岑菀語氣平靜,楊抱玉卻有種毛骨悚然之感,連連搖頭,“不行,我做不到。”

“那你就甘心一直像現在這樣嗎?”陶岑菀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緊逼,“不,很快連現在這樣也不可能維持了,一旦陛下和她重歸于好,陛下還記得你嗎?還會到你這裏來嗎?你這裏和冷宮有什麽區別?”

楊抱玉捂着耳朵,“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陶岑菀用力把她的手拉開,“你這般自欺欺人又有何用?今日你可以不聽我說,來日陛下再也不來了,你就是想聽我說,我也無話可說了。”

楊抱玉流着淚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陶岑菀緊盯着她的眼睛,放柔了聲音,“要徹底奪走她的寵愛,也未必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陶岑菀的指尖輕輕劃過楊抱玉的臉頰,“色衰則愛馳。容貌有損,自然也沒機會再承寵了。”

楊抱玉的眼淚滴落下來,陶岑菀替她擦去臉上淚水,一邊輕聲細語道,“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或是騎馬的時候不慎摔下來了,地上又恰好有一塊尖銳的石頭。臉上的肌膚可是很脆弱的,稍有不慎便受傷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陶岑菀留下這麽一句,施施然走了,留下楊抱玉一個人留在燭光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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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富立岑急匆匆走進來,梁垣皺眉,“怎麽了?”

“陛下。”富立岑急道,“露華堂來人報信,貴妃從馬上跌下來了。”

“什麽?”梁垣把手中筆一扔,起身往外走,富立岑急忙道,“陛下,辇已備好了。”

梁垣不說話,沉着臉大步流星自向外走,進了露華堂大門。露華堂往日總是歡聲笑語,今日卻一片寂靜。

梁垣掀開珠簾進去,謝池春躺在床上,鄭太醫跪在地上,“陛下。”

“貴妃怎麽樣?”梁垣在床邊坐下,謝池春閉着眼睛還未蘇醒,臉上有一道長長血口。

鄭慎獨跪在地上,“貴妃肩膀、手臂和臉上都有傷,手臂有脫臼,臣已為貴妃複位。”鄭慎獨猶豫道,“只是貴妃臉上那傷,愈合之後臣也不能保證不留下傷疤。”

他也明白容貌對于一個女人,尤其是作為妃嫔的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故而心中不忍。

梁垣擺擺手,“你們先出去。”

“是。”一屋子人都退出去,莺時不願意走,被槐序拉着出去了,在院子裏掉眼淚,“都怪我沒保護好主子。”

槐序亦心情沉重,不過還是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事發突然,你又能如何保護主子?別哭了。”

只是那馬兒為何會突然受驚?地上又如何恰好有一把碎石塊?槐序壓着心頭怒意,定是有人要害她們主子。

梁垣握着謝池春的手,她手心也有好幾道血痕,想來是摔下馬的時候下意識用手護住自己造成的。

“春娘。”

梁垣每每見到謝池春,她永遠那麽生氣勃勃,鮮活靈動,此刻卻帶着一身傷虛弱躺在這裏,梁垣皺眉,他實在不慣于看見謝池春這般。

謝池春緩緩睜開眼睛,“陛下?”

“醒了?”梁垣扶着她坐起來一些,“還疼嗎?”

疼,手臂疼,肩膀疼,臉上也疼。謝池春回憶起從馬上跌下來的那一刻,若不是她反應快,順勢一滾,恐怕那高高揚起的馬蹄要把她的肋骨也踩斷了。

謝池春臉色發白,饒是她膽子大,也不禁一陣後怕。

“渴。”謝池春道。

梁垣去倒了水,親自拿着杯子喂給她,謝池春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搖頭,“夠了。”

“陛下不是不肯再上我這裏來了嗎?”謝池春倒還記得同梁垣生氣。

梁垣把杯子放下,“何曾是我不肯來?分明是你同我鬥氣。”

謝池春不說話。

梁垣嘆了口氣,拉着她的手,“先前,是我不對。從前之事,以後我們不再提了,好嗎?”

謝池春緩緩擡起眼睛來看他,“真的?”

“真的。”梁垣輕輕撫摸過謝池春的眉眼,“這樣倔的脾氣,也只有你了。”

“陛下。”謝池春笑,“你把剛剛那話再說一遍。”

“什麽話?”梁垣許久沒見她這樣對自己笑過了,眼睛裏也忍不住帶上一點笑意。

“陛下說自己錯了那句。”謝池春湊近一些道。

梁垣要擰她的臉,她臉上帶着傷卻又下不去手。

謝池春也感到自己臉頰上火辣辣的,“陛下,幫我把銅鏡拿過來。”

梁垣不替她拿,“你每日擦藥,過段時間自然便好了。”

謝池春一愣,便要自己起身下床去拿,梁垣摁住她,只得去替她拿過來。

謝池春看着銅鏡中映出自己的容貌,右邊臉上從顴骨到嘴角旁有一道長長血痕,傷痕不小。

這麽深的傷,愈合之後可能也會留下傷疤,謝池春不過多在容貌上費神,但是誰會願意自己臉上多出一道難看傷痕,謝池春眼睛有些發紅,“我的臉若是好不了怎麽辦?”

梁垣把她的銅鏡收走,“會好的。便真留下傷痕,就當它是一道斜紅罷了。”

相傳魏文帝曹丕的妃子不慎撞上玻璃屏風,臉上受傷,其他女眷卻模仿她,用胭脂在臉上繪出血色傷痕,便是現在盛行的斜紅妝。

昔年上官婉兒受黥面之刑,為了掩蓋額頭上受黥刑的痕跡,貼花钿以覆蓋之,紅梅妝卻風靡一時,衆人争相模仿。

總歸已經受傷了,多思無益,謝池春暫且擱下,若來日真留下傷疤,再想法子遮蓋罷了。

“你騎術精湛,今日怎會從馬上跌下來?”謝池春的騎術,梁垣是知道的。梁垣沉着臉,只怕今日之事未必是巧合。

“陛下。”謝池春正色道,“今日之事,請陛下交給我來查吧。”

梁垣皺眉,不贊同道,“傷還沒好呢。”

“不過是皮肉傷。”謝池春搖頭,“不影響行動。”

整頓宮務,原本就是她的職責,況且此事分明是針對她而來的,她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其實就算不查,她心中多少也有些數。不過這些是不必對陛下說的。

謝池春拉着梁垣的手,“陛下放心吧,我會顧好身體的。”

梁垣只得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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