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地方來的
小地方來的
“你！”常昱麒憤怒地看着這個奇怪的人，狐疑的目光在莊銳和口罩連帽衫之間來回打了個轉。
見莊銳也是一臉驚恐無措，他便皺着濃眉，開口質問這位不善來者：“你誰啊？鬼鬼祟祟還打人？”
口罩連帽衫怪人抱着他的電腦包，緊緊盯着常昱麒，邁開步子朝他們走近。
雖然看不出對方表情，但是常昱麒清楚地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激動。
對方的那股古怪的信息素簡直猶如洪水猛獸一般張牙舞爪地漫天撲過來，就連每一粒空氣分子都似乎因為這股味道而震顫着。
alpha啊……
同為alpha的常昱麒被這洶湧的信息素壓力刺激得生理性難受，仿佛被波濤拍打，被海嘯撲倒，幾乎要在深海中淹沒沉溺。
他的血液瞬間翻湧起一股暴戾與逞兇，眼白處也爬上了血絲，信息素整頓旗鼓抵抗了回去。
而面前的口罩連帽衫怪人把帽子一摘，扯掉了口罩，露出了緊抿的嘴唇，雙目死盯常昱麒。
去除僞裝後的陌生長相讓常昱麒仍是一臉迷惑和憤怒，莊銳卻認出來了，驚疑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溫衍？”
溫衍緊抓着電腦包的手指骨修長，青筋微鼓。
一聽到莊銳叫出自己名字，這人貝齒咬住下唇，眼鏡框下的臉蛋和嘴角朝莊銳勉強擠出了個淺淺的甜笑，還帶着點羞澀腼腆。
常昱麒：……
莊銳：……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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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昱麒已經出離憤怒了，把地上的手機當成溫衍本人一般狠狠踹飛出五六米開外，雙手捏緊了拳：“你來這幹什麽？”
“不關你事，”溫衍目光從自己那只踢飛的手機上轉移回來，咬着牙對常昱麒要求道，“你讓莊銳走。”
“哈，”常昱麒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一時間氣笑了，轉頭看了看莊銳，又看向溫衍，挑眉，“你拿什麽身份命令我？”
“夠了！！”
莊銳擡起雙手向雙方做了個暫停和投降的手勢，滿臉煩躁地爆了粗口，“我他媽！現在只想去醫院看我奶奶！都讓開好嗎？！”
“你們要打就打，關我屁事！”
“不過常昱麒，”莊銳突然暴起，高高擡起腿照着常昱麒腹部就是狠狠一腳。
猝不及防的常昱麒被踹翻在地，發出一聲叫痛。
他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得整個人蜷縮得像一只煮熟了的蝦子，臉上五官都皺在一起。
常昱麒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襲擊自己的心上人，卻對上其一張冷笑的臉。
雖然還欠着人天大恩情，但莊銳對妄圖強迫自己的常昱麒沒有再念幾分舊情，對前男友比了一根中指：“我先前叫你放開，你不放是不是？再有下次，老子直接打電話找你爹媽。我警告過你了。”
他轉頭看向還傻站在一邊的溫衍，猶豫了一下，還是在走之前開口敷衍地說了句：“溫先生，多謝你了。你把你手機撿了趕緊走吧。”
啊，身份從溫老師又降級成溫先生了。
被讨厭了……
溫衍沉默地看着莊銳騎上共享單車離開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莊銳踩着共享單車一路飛馳趕往地鐵站。
在地鐵上驚喜地發現居然還有個空座。
疲憊不堪的莊銳坐在座位上渾身放松下來，為着這一天裏為數不多的一點幸運感到高興。
他刷了一會短視頻，思路回到了先前的那些事裏。
如今的狀況簡直是一團亂麻，但他不得不去面對。
先要應對王浩洋，搞清楚主刀醫生的這樁人情他究竟是欠誰的。
如果真如常昱麒所說，那麽要想辦法把錢要回來，然後想辦法和醫生談談，确認一下主刀醫生這件事不會出變故。
他現在是對常昱麒的人品一點不敢相信了。兩年處下來，他交往的好像是另外一人一般。
還有溫衍……
溫衍那邊主要是欠了太多錢，未來要有很長一段時間逃不開接觸了。
不過還好，這人似乎并不會糾纏自己……
莊銳打開了微信上和溫衍的對話框，又看了一遍前兩天自己和對方的對話。
對話的上面，還是他向溫衍約飯的內容。大概是好幾天自己沒消息，這人便提出要來看自己奶奶。
溫衍：(=^▽^=)/莊同學好，最近好嗎？我想去醫院看望下你奶奶，請問方便嗎？
Ray莊：[嘆氣]最近很忙，可能不太方便哦。
溫衍：(=^▽^=)/好的。
就這麽三句話來回，之後人也沒再吱過聲。
估計也是個大忙人。
……看起來應該不是個會糾纏的人。
不像王浩洋，一天天的消息電話不停歇。
早上好，中午好，在幹嘛？
只是不知道今天下午人怎麽出現在自己公司園區裏。
不會是跟蹤自己吧？那身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裝備确實很适合跟蹤隐蔽啊。
莊銳上一秒冒出這個猜疑，下一秒被自己的這個被害妄想症一般的自戀想法雷到了。
人家雖然喜歡自己，但還真不至于。
這也太變态太Low了。
常昱麒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捂着作痛的胸口試圖叫住撿了自己手機就要離開的溫衍：“喂……”
溫衍回過頭，那張幾近豔麗妖冶的臉上滿是冷漠，下一秒突然撅起嘴巴，像一只章魚一般“啐”地往常昱麒臉上吐了唾沫，評價道：“真不要臉。”
常昱麒：？！！
“啊！！——”
作為醫生本來就有點職業潔癖的他崩潰得大叫。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要找人算賬時，這賤人居然已經抱着自己的電腦包腳底抹油跑了。
莊銳生怕王浩洋跑了，雖然抵觸但仍舊着急地把對方約到了第二天下班後，而且依然是上次的那家餐廳。
王浩洋還專程開車從公司接了莊銳一道前往。
兩人就座後，王浩洋在莊銳的刻意引導下又提起了莊奶奶，安慰了情緒有些低落的莊銳幾句。
莊銳也就勢說道，“這也多虧你和你舅舅能耐那麽大，能叫莫教授給我奶奶做主刀醫生。”
“我之前不是拜托你轉交給你舅舅的六千塊答謝你舅舅嗎？你給到你舅舅了吧？還有給莫教授的是一萬二。我當時兩個紅包一塊兒給的你，你沒搞錯吧？我上面寫了名字的。”
王浩洋一臉你把我當弱智的無語表情：“那怎麽能搞錯呢，肯定不會搞錯了。”
“莫教授也收了那一萬二嗎？”莊銳好奇道，“我看他一本正經、為人清高，真怕他不收。”
王浩洋不以為意地甩甩手：“收了，哪有不收的。哪有不食人間煙火的醫生，都裝的，假正經嘛。”
“是嗎，可是為什麽我問他，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莊銳臉上的感激和笑容收得幹幹淨淨，直視向面前的王浩洋，“而且提起你舅舅，對方根本都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你，你懷疑我？”王浩洋噌地站起來，憤怒地瞪着莊銳，氣得臉紅脖子粗，“這種事你去問那個莫教授，人家怎麽可能會承認？當然要說不認識，沒收過。要不是我舅舅費心費力托了人情，人家怎麽會給你奶奶動手術？”
“你覺得不是，好啊，那我讓我舅舅叫他把手術轉給別人！”
“好啊，那你先把錢還給我，”莊銳冷笑，“有你舅舅和你這種人踏入醫學行業，真是恥辱啊。”
“錢？什麽錢？”王浩洋也笑了，“我哪裏收你錢了？”
對付這種無恥之徒，果真就得用最大惡意去揣測對方，然後做好萬全準備。
莊銳把桌面上的手機亮屏，露出那個正在錄音的标識給王浩洋看:“還錢。不然我去你舅舅的醫院鬧，去你的公司鬧。去紀w舉報你們。”
對方臉上表情的精彩程度能給莊銳下八碗飯。
來餐廳是王浩洋開車送的，離開的時候莊銳自己從路邊掃了輛共享單車。
他摸了把被太陽曬得幾乎能煎雞蛋的皮坐墊，燙得嘶呼嘶呼，小心翼翼坐上去，一手撐傘一手握把向最近的地鐵站騎去。
先前王浩洋那副狂怒又憋屈的模樣又浮現眼前，讓莊銳再次冷笑了聲。
王浩洋明明現在混得不錯，工資也不少。只不過是把本不該吞進嘴裏的一萬八吐出來，居然也這麽費勁。
莫名地，莊銳又想起了當時還提議要跟着一起來的前男友常昱麒。
如果是常昱麒這人的話，給錢肯定不會這麽小氣。
這人是最好面子的。
這不禁讓莊銳順而想到了常昱麒對命運之番的态度——一口反駁自己對對方的惡意揣度。
如果他和常昱麒的命運之番身份對換，他都沒把握常昱麒能夠這麽斬釘截鐵地替自己否認。
常昱麒一直對他懷着這麽一種論調——從小地方來的。
從小在好些方面沒有相關的了解，也就是見識和眼界，這決定了信息差，比如他高考明明分數不錯挑了一所不錯的211，卻稀裏糊塗聽人胡謅報了個愚蠢的市場營銷。
辦事風格也會按照小地方方式來。
用他們S市的話講，就是很沒腔調。
大城市的人，好像方方面面從頭到腳都體面又有講究。
常昱麒的那幾個朋友也隐隐看不上他。
“那這不是正好，現在分手了，一身輕快！愛誰誰！”電話裏胡飛不屑道。
莊銳給一個剛上地鐵的小朋友讓了座，朝孩子笑了笑。
他一手握住吊手一手握着電話，繼續對胡飛吐槽道：“我就是想着真可笑。有什麽了不起的，真封建。往上三代，誰不是從農村裏出來的？你了不起，你有腔調，你怎麽還幹出軌PC這種下流事？”
“那個誰，那個見手青，還是咱半個老鄉嘛，不也是小地方來的，一出手就是二十萬，這不算大氣？”胡飛突然想起來，憤憤不平地舉例說道。
他開玩笑道，“說真的，他真的沒有暗戀你嗎？”
莊銳梗了一下，猶豫着要不要繼續這樣敷衍過去，結果被熟悉他的胡飛嗅出了端倪，“哇靠，你看看你看看，我們莊莊果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我就說嘛！”
“你追求者也不比常昱麒那賤人少嘛！剛分手，一個二個都趕着來了。”
莊銳臉一下子就紅了：“別調侃我了，正煩着呢，欠着常昱麒那麽大的人情……”
“他該的，他背着你PC偷人怎麽就不算欠你的呢？诶，見手青最近沒聯系你嗎？”
“沒怎麽聯系……哦，有人給我發微信，我回一下，下回聊，”莊銳生怕胡飛八卦個沒完，趕緊找借口挂斷了電話，但是來微信也不是假的。
而且發微信消息的，正是剛剛兩人提到的沒怎麽聯系的那位。
見手青：【貓貓說你好.gif】
見手青： (●˙ω˙●)莊同學，你最近好嗎？奶奶情況還好嗎？很想去看看你奶奶，不知道最近是否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