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易感期

易感期

房間裏的空氣淨化器與客廳裏的中央空調一起靜靜地運行着。

柔軟的大床上,身材高大的Alpha滿臉潮紅,像一只煮熟的蝦般蜷着身子。他穿着寬大的短T和短褲,雙手用力地将懷裏那只蒲團抓到扭曲得不成樣。

濃黑的眉頭高聳,雙眼痛苦地緊閉,眼底那兩團黑眼圈與其深邃眼窩的陰影混為一體。原本蒼白的兩頰因為高熱泛着緋紅,呈現出一股豔色。

他的嘴唇殷紅,急促地呼出不正常的灼熱氣息,漂亮的鼻尖和額頭上都覆着一層薄汗,鬓間沁出的汗水也濕潤了漆黑的發絲,枕着的那件疊起的舊校服甚至被他側臉的汗水暈染出淺淺的水漬。

自13歲分化後,這是他的第12個易感期。

對于沒有Omega幫助中和信息素的Alpha,易感期只會一年比一年難熬。

市面上針對易感期的抑制劑五花八門,口服的、注射的、外敷的、鼻吸的,味道和效果也各有千秋。足夠滿足絕大多數的Alpha。

但很可惜,他并不屬于那絕大多數。

母親當年懷他的時候身體信息素紊亂,導致他也不正常。分化後易感期體內的信息素濃度總是比其他Alpha高出好幾個度,身體的不适度自然也更嚴重。

抑制劑對他的效用有限,甚至這種東西用多了還會産生抗藥性。

醫院暫時也拿不出解決辦法。

“嗯!”Alpha突然渾身猛地抽搐了一下,痛苦地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五官扭曲得有些猙獰。

他劇烈地喘息着,兩只眼睛濕漉漉的,淌出的生理淚水浸潤過睫毛從眼角堆聚滑落到臉側枕着的校服上。

半響他才平緩了呼吸,慢慢彎下了脖子像天鵝取水一般張口咬住了蒲團的一小塊,然後繼續閉上了眼,像是嬰孩銜住了母乳逃往自己的夢境。

七夕之後,莊銳又是連軸轉加了兩天的班,忙得昏天黑地,連周六都沒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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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周日那天上午睡得迷迷糊糊,被胡飛一個電話叫醒,随後問起最近他和溫衍的進展。莊銳突然才想起來,對了,他忘了聯系溫衍這回事了。

莊銳:……

天啊!我果然不配談戀愛吧!

他雙手捂住了臉,抓了抓腦袋上的毛。

明明前兩天還為人家輾轉反側到深夜一點,轉天就把人忘記了!

不過這也不怪莊銳,他從小到大因為容貌可愛,性格溫和,身邊沒少過朋友和約會。閑時他會主動與朋友聯絡感情,忙起來顧不上與朋友往來,自有朋友會來問候他。

不經常主動聯絡,又無法持續吸引莊銳好感和注意的,都在朋友圈裏褪色漸出。莊銳也從沒在意過這些。

“是誰七夕節那天因為別人不約你出去就擱那患得患失啊?!”胡飛抓狂,原本還讓莊銳不着急,結果發現這家夥真就不着急了,終于忍不住對好友擺爛一般的感情心路上火了。

“就算不論這個。他作為你債主,你好歹給一點對債主的尊重與日常關懷問候吧?!”

“他整整三天沒回你消息,你就不擔心他出什麽事了?”

莊銳讪讪笑着挂了電話,打開了溫衍的微信聊天框。

消息依然停留在三天前的那個晚上自己發給對方的那句問話。那天,對方一整個白天都沒消息,所以他晚上給對方發了個微信。

“[大哭]我才下班……你看天上那個月亮,像不像夢工廠動畫片頭的那個月亮?”

雖然是問月亮,但他并沒有發照片給對方看。因為手機拍出來的月亮小很多,而且各方面失真。

他也默默期待着對方看到自己這條消息會情不自禁地走出屋子,與他一同仰頭共賞這輪明月。

可是對方沒有回話。

是不是因為自己這條消息有點暧昧了?

莊銳坐直了身盤起腿,抱着手機皺着眉開始逐字逐句地琢磨自己那條三天前的消息。

畢竟溫衍一向都會對他每條消息都做及時相應的回複,這次突然遲遲沒回,而且碰巧第二天是七夕……

溫衍不會是誤會了自己想找他七夕約會吧?——雖然這算不上是誤會。

所以這算是對方默認的拒絕和疏遠嗎?

莊銳想起溫衍那個聊天一貫笨拙的社恐性子,突然有些心疼對方,又為自己覺得好笑。

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的逼近,給對方帶去多大的困擾,吓得最後幹脆縮起來了。

……看來真是對自己已經不感興趣了。

猶豫了會,莊銳決定還是打個電話給溫衍,确定下情況和對方的态度。

……沒人接。

……不會出事吧?

莊銳撓撓頭,最後決定還是別想太多。

他卸下了那股因為溫衍而刻意提起來的心氣,渾身的倦怠湧上來,打了個呵欠,下床去把昨天半夜洗澡時換下的衣服洗了。

晌午的時候,把家務全部搞定的莊銳穿了一身的背心短褲,兩手捧着半個冰鎮過的西瓜坐在桌前。

他把電風扇打開對準自己,然後舒舒服服地一邊挖西瓜吃一邊看着手機上的電影。微信響了一聲,消息在手機頂端橫條顯示。

莊銳心裏生出厭煩與不好的預兆,把勺子含進嘴裏,湊近定睛看向發消息的人。

不是工作群和經理,居然是這麽多天都沒來消息、也沒接電話的溫衍!

“唔!”莊銳一個不慎雙颚一合狠咬了嘴裏的那把不鏽鋼勺子,牙齒和不鏽鋼來個了個直接碰撞,痛得龇牙咧嘴皺起臉,伸了手去點開溫衍具體的消息。

結果滿手的汁水,點來點去只回到了手機主頁面。

他用力吮吸了兩口手指頭,又趕緊抽了兩張餐巾紙草草擦了擦手,把手機握在手裏點開微信看溫衍發來什麽。

溫衍:有什麽事吖

正在這時,又蹦了條消息。

溫衍:/(ㄒoㄒ)/~~我在易感期,很難受,一直在家睡覺,沒看手機。對不起。

莊銳心裏松了口氣,繼而又泛起了擔憂。

他和之前兩任Alpha男友交往時,很認真去了解過易感期。尤其是常昱麒這個孽畜,用易感期做借口為出軌行為減罪開脫,氣得他花了一個晚上把易感期相關的科普知識和新聞都狠狠惡補了一遍。

alpha的易感期具有規律性。每年固定時間一次易感期,一般相差不過5~7天。易感期短則10天,多則兩周。

易感期時信息素一般會飙升至平時的2~3倍,身體溫度升高,心率加快,焦躁易怒,X欲增強,腺體增大,信息素分泌增加,對其他Alpha表現出攻擊性。

不少Alpha表示易感期期間,整個人就像發着燒,如同被自己的信息素困在狹小牢籠裏的困獸。

而這個時候接觸的Omega的信息素就像清泉,像春風,像久旱龜裂的大地終于迎來的那場甘霖,像痛苦時把一切憂愁麻痹只剩快樂與迷醉的醇酒,總之像一切解救自己的解藥!

簡而言之,擁有自己Omega的Alpha當然像度“小蜜月”一般幸福地在Omega陪伴下度過易感期。

——學校和工作單位通常會給發晴期和易感期間的Omega和Alpha放兩周的假期。

當然未成年前的發晴期和易感期症狀比較輕,國內學校也不鼓勵AO學生們在未成年前靠交培來度過這段特殊時期。

成年前的Omega和Alpha會在老師和家長的教導下,學會提前預感發晴期和易感期,以及使用各種款式的抑制劑。

當他們成年以後,單身的AO或者會靠着抑制劑自我熬過,或者抛棄往日的道德感,心安理得地放縱自己享受這糜爛特殊的一個多星期。

不知道溫衍是怎麽過的……

待在家裏一個人過嗎?

但有些Alpha哪怕待在家裏,也可以找人上門為自己排解。

再難受,也不至于到幾天都不看手機啊。

……八成和O沉迷于易感期了,過着那種做到天昏地暗,餓了吃,累了睡,然後又繼續做的日子。

莊銳想到這,心仿佛被一根針紮了一下,然後那支針似乎還勾着線慢慢穿過了心髒,又扯着那根長長的線不斷不斷從心髒中抽出。痛得他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是更心痛于溫衍可能跟別人發生關系這個行為,還是更心痛于溫衍可能是向自己撒謊導致的幻想破裂,分明那麽笨拙的一個Alpha。

下一刻,他的心痛就被巨大的悲哀替代,甚至這悲哀淹沒過他整個人。

——他突然意識到因為有過常昱麒那麽一個出軌成性的alpha男友,他如今無法控制地對每一個alpha都總是抱有各種惡劣的揣測。

“……”莊銳努力整理了一下心情,恢複淡定和平常心,輕輕清了一下嗓子,拿起手機按住語音溫柔道,“現在還難受嗎?要不要幫忙啊?我去看看你吧?”

這其實這很大膽甚至有些失禮。畢竟上門去一個易感期alpha家裏,哪怕是一個beta,也多少帶點性暗示。

莊銳冷眼緊緊盯着手機屏幕,等待着對方的回複。

也許對方也在猶豫,又或許再次睡去了,亦或許正急着讓床上的Omega趕緊收拾衣服走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在13:36變成13:37的那一刻,對方發來了回複。

“「戆度地圖位置分享」”

莊銳挑了挑眉,對方還在輸入中。

“(*≧∪≦)真的來看我嗎?謝謝你!我讓保安帶你上來吧。我出不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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