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雛菊 沒有呼吸

第19章 雛菊 沒有呼吸。

小姑娘□□了這麽久的心,在這則選擇與家人同生共死的新聞面前也有些繃不住了。

或許是想到患病未愈的母親沒有自己在身旁照顧,或許是得不到家人好與不好的一絲訊息,或許是被困在這個地方始終找不到出路……小熊咬着牙,原本要強的小女孩一時間淚如雨下。

史同上前想說些開心的逗逗她,苗晨卻搖搖頭。

“沒關系,有情緒發洩出來就好了。”

他低頭看着左手手腕上那塊冰藍色的表盤,指針圍繞着深褐色的齒輪轉動。

會回家的,會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

他也一定會找到李司界。

……

三號的晚上,寵物店內寂靜無聲。

時至九點鐘,說要帶着疫苗前來的廖醫生沒有出現,花臂男也同樣沒有來。

苗晨給廖醫生打了電話對方沒有接聽,在他想去診所查看情況的時候發現已經出不去寵物店了,三個人只能繼續留守在店內。

這一晚苗晨強迫自己沒有睡沉,怕錯過地下傳來的細微聲音,可惜的是今晚依舊沒有任何異動,讓苗晨不禁懷疑是自己和小熊前些天真的出現幻覺聽錯了。

七月四日的早上,苗晨第一個起來走到門外透氣。

他先是打了“陳教授”的電話,無人接聽,又打了廖醫生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苗晨不得不放下手機,擡頭看着空蕩蕩的街道,市裏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或者說是活人越來越少了,只有市中心的鐘還在不停歇的轉動,肅靜得街道像是起義後被清掃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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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回到寵物店,苗晨看着還在睡覺的史同和小熊,打開背包拿出面包片,拉鏈和塑料包裝袋的摩擦聲讓他的動作倏然停下。

不對,太安靜了,安靜到連史同的呼嚕聲都沒有。

苗晨驟然起身,走到史同身邊,看着他有些過于紅潤的面色皺起眉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史哥,醒醒。”

好在史同哼唧了一聲,半夢半醒的擺擺手,啞着嗓子道:“再躺會再躺會,老子頭疼。”

另一邊的小熊聽到聲音後,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她眼睛還微微紅腫着,臉上也浮現着不正常的一片紅暈。

費力的睜開眼,小熊喚道:“晨哥,我好像發燒了。”

不是好像。

苗晨看着他們兩個幾乎一樣火燒雲的面色,立即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兩人起來,拖拽着他們走出寵物店。

“走,去診所。”

……

到達尚民診所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診所內的人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多了,一樓大廳內還在輸液的寥寥無幾,病床上也只躺着一個病人。

苗晨讓發着低燒的兩人坐在椅子上,他走到隔壁診室,看到了趴在桌上補覺的廖醫生,和他放在一邊已經靜音的手機。

敲了敲門,苗晨喚醒正在睡覺的人後說道:“史哥和小熊低燒了,是輸液還是吃藥?”

廖醫生面無表情的拿起桌上的眼鏡戴好,他頭都沒擡,帶着還未休息好的疲累靠在椅子上。

“随你們喜歡,沒有差別。”

盡管知道病發後的一切治療手段都是徒勞,苗晨依然選擇道:“開藥,打退燒針。”

只要能讓他們好受點就可以。

廖醫生起身拿了藥,給史同和小熊各打了一劑退燒針。

他一邊擦着手,一邊轉頭看向苗晨:“他們兩個今天已經沒有必要接種第二針疫苗,但你還可以。”

苗晨沒有說話,他思考着接種疫苗的必要性,同時也知道廖醫生這樣說是有目的性的。

史同見他猶猶豫豫,立即說道:“必須打啊!小晨你糊塗了啊,這還有什麽好想的,咱們現在能保一個是一個!”

小熊也勸道:“對呀晨哥,現在只剩下你和廖醫生沒事了。”

看着兩人急切的樣子,苗晨這才沒有猶豫。

“好,我打。”

廖醫生走進診室內配藥,拿着疫苗針走出來後,他出聲提醒道:“別忘了我們之前的交易,今晚我要進到地下室親自查看情況。”

“行行行別廢話了,趕緊打。”史同催促。

苗晨清楚廖醫生沒有那麽信任他們,同時他也沒有那麽信任對方,但至少苗晨不會欺騙他。

不用廖醫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苗晨只要找到地下室入口自然會通知他,找不到入口他就算來了也無濟于事。

撩起左臂的衣袖,苗晨把整條胳膊裸-露出來。

廖醫生的針快狠準,基本沒有感受到疼痛,很快一管疫苗就推送進大臂的位置。

“嚯,你還有紋身啊?”

史同調侃了一句,他這句話也讓小熊投來好奇的目光,她仔細看了看,詢問道:“這是小雛菊嗎?”

苗晨按着針眼的地方,低頭看了一下位于醫用膠布上方的紅色印跡,的确很像一朵盛開的小花。

“不是紋身,是胎記。”

史同嗐了一聲:“差點以為是你叛逆期時紋的前女友名字,什麽王菊楊菊的。”

小熊忍不住噗嗤一笑。

苗晨很無奈的放下衣袖,遮擋住紅色的印跡,順便打破了史同的幻想。

“恐怕讓你失望了,我沒談過女朋友。”

史同一邊瞠目結舌,一邊轉頭問小熊:“這種人用你們學生的話叫什麽來着,母什麽喽?”

“母胎solo。”

“對對對,母胎嗖喽!”

兩人說完頓時哈哈一笑,一點不像是低燒乏力的模樣,看得苗晨簡直哭笑不得,任由他們把自己當做笑料包,至少現在有說有笑的神态讓苗晨早上的那份揪心也平靜下不少。

四下張望了一圈,苗晨問向屋內的廖醫生:“護士在哪?”

廖醫生指着樓梯:“二樓。”

既然已經來了,苗晨起身準備上樓看望一下她。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木質樓梯,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怕驚擾到患病的女護士,然後靜靜地站在樓梯口的位置,看着二樓的小客廳窗簾緊閉漆黑一片,只能隐約分辨出沙發上躺着一個人,旁邊懸挂着一個氧氣瓶在輸氧。

患者怕光懼風,苗晨沒有開頂燈,而是打開電腦桌上的小臺燈,昏黃的燈光照射下,終于看清了沙發上的人——

女護士披頭散發面色蠟黃的躺在那裏,短短兩天不見整個人已經瘦得脫相,暗沉的燈光都遮擋不住她幹癟皮膚,像是缺失水分被曬幹的橘子皮,褶皺在一起顯得人衰老了幾十歲。

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苗晨,看到女護士的樣子後仍是心中一緊,前天廖醫生還說過她是病發的第一階段,今天竟然就已經發展到這個模樣,恐怕已經是第三階段了。

苗晨默默嘆了口氣,沒有打攪正在安睡的女護士,站起身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響。

沙發上的人猛地睜開雙眼,她睜着渾濁的眼球空洞無神,擡手一把扯下自己的輸氧管,然後哇的一聲俯身在沙發邊開始瘋狂嘔吐,吐出來的根本不是食物,而是一灘灘黃色的膽汁和血。

苗晨見狀立即跑到樓梯口:“廖醫生!”

在樓下聽見聲音的廖醫生迅速上樓,同時他手裏還拿着一根粗壯的醫用捆綁帶,看到女護士狂吐不止身體還伴随着劇烈的抽搐,廖醫生直接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然後動作娴熟的把人捆綁在沙發上,女護士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動物,從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呻吟,四肢也在捆綁帶的約束下扭曲成畸形。

苗晨皺緊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跟着上樓看到這一幕的史同和小熊同樣面色十分難看。

廖醫生解決完女護士發病的問題後,轉身走下樓梯。

“如果不想她被刺激到再次發病,你們最好下樓。”

苗晨三人沒有多做停留的回到一樓,史同更是直接快步走到診所門口,推開門道:“走了走了,老子不想跟這待。”

苗晨一愣:“可是如果再發燒或出現其他症狀——”

“不是拿藥了嗎,再說這治标不治本的有啥用啊!不如讓老子在外面想幹嘛幹嘛,至少不用像個神經病一樣被繩子綁着,心情好了說不定還能活久點。”

小熊聽了也跟上去:“我贊同~”

苗晨頓時無話反駁,連廖醫生都靠在診室門口開始送客。

“今晚我會準時過去。”

幾人在診所還不到兩小時就離開,打車重新回到寵物店後就圍坐在前臺。

誰也沒有再說什麽找地下室的話,而是胡吃海塞天南海北的閑聊了一下午的時間,在不去思考和焦慮現下處境的時刻,心情竟然是來到這裏後過得最開心舒爽得半天。

晚上斷斷續續發燒的史同和小熊早早的歇下,苗晨把水都藏到了黑色塑料袋裏,包括自己的那瓶。

在靜候廖醫生前來的時候,苗晨始終守在前臺,直到八點五十八分他聽到寵物店的玻璃門外好像有動靜,随後輕微的一聲門框響,讓苗晨狐疑的站起身去門口檢查。

門外并沒有廖醫生的身影,苗晨推開門,推到一半卻有一道阻力,低頭才看見門口竟然躺着一個人,那條裸露的右臂上滿是熟悉的青龍紋身——

花臂男!

苗晨迅速蹲下身将他的身體翻過來,看着他脖子上和臉上的模糊不清的血跡後眉頭一皺。

然後謹慎的伸手在他鼻息間一探。

沒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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