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律師 什麽大律師,原來是小騙子

第27章 大律師 什麽大律師,原來是小騙子

廚房還有一條同款圍裙, 鐘虞穿上,系帶在?腰後随手打了個結。

蔣紹言以目光為尺,一寸寸丈量, 覺得鐘虞比較六年前并沒變化, 腰身依舊勁瘦窄薄, 當年他一只?手便能?摟過,如今也可以。

外套剛才在?門口脫掉了,鐘虞只?穿了一件半高領的針織衫, 黑色顯得皮膚很白, 領口包裹着細長的脖頸,正卡在?喉結的位置, 冷眉冷眼,整個人有股禁.欲的色.氣。

鐘虞起初還有些手忙腳亂,也有些別?扭,跟蔣紹言同在?一個空間總會?受對方氣場影響。

蔣紹言摸準他的心思,就指使他幹點簡單的活兒,摘菜剝蒜遞調料之?類,漸漸地鐘虞就放開, 還有餘力跟蔣紹言搭話。

他見蔣紹言處理食材姿态熟練, 可見經常做, 不禁好奇, 蔣紹言那?麽忙還有功夫做飯。

蔣紹言說:“有空的話都是我給兜兜做,實在?沒空才讓阿姨來?。”

鐘虞了然,為了在?意的人, 蔣紹言總願意親力親為。

他的菜摘好洗淨,暫時沒事,就垂手站在?料理臺邊看蔣紹言忙碌。

蔣紹言今天穿着十分居家?, 下半身是寬松的灰色長褲,上半身也穿了一件針織衫,然而不知是尺碼偏小還是洗過縮水,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将那?結實漂亮的身材展露無?遺。

鐘虞不自然地撇開視線,沒多久又轉回,盯着蔣紹言看。

這無?疑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從各方面來?說,英俊潇灑,身材高大,事業有成,溫柔細致……再多的溢美之?詞疊加到蔣紹言身上都不為過。

鐘虞再沒見過比他更好的人。

這樣?一個人,注定會?吸引許多人的追逐。

鐘虞不禁想,在?他離開的六年裏,蔣紹言是否将這份溫柔細致給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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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心中竟咂出淡淡的酸味兒來?。

意識到逾越,鐘虞飛快将思緒拉回,定睛去看蔣紹言處理大龍蝦。

那?是只?足有成年男人小臂長的波龍,兩只?鋼鐵似的蟹鉗嚣張地揮舞,然而在?蔣紹言手裏也只?能?乖乖服軟。

龍蝦送來?前已經簡單處理過,蔣紹言再進一步處理,大手利落地掰頭剪腮……随着他的動作?,手臂的肌肉虬結鼓脹,顯得很有力量。

鐘虞便有些心猿意馬,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大約也是懷孕帶來?的荷爾蒙改變,他特別?喜歡蔣紹言身上的味道,聞不到就會?心情低落,所以到了後來?蔣紹言都是跟他一起睡的。

有時晚上起夜,回床上又睡不着,他便在?黑暗中悄然睜開眼,偷偷觀察枕邊的人,看他立體的五官,結實的臂膀。

後來?他不滿足于?只?看,還伸手去捏,一邊捏蔣紹言的肌肉一邊想,平時也沒見蔣紹言鍛煉,為什麽他的肌肉會?這麽漂亮。

“鐘虞?”

蔣紹言喚了聲?,表情十分詫異,往鐘虞捏住自己胳膊上的手指看了一眼,又去看他的臉。

剛才他就發現鐘虞站在?那?裏表情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正暗地觀察,誰知鐘虞突然上前,毫無?征兆地伸出手往他胳膊上捏了捏。

鐘虞此刻也回了魂,意識到自己的驚人之?舉,內心也十分震驚,他怎麽想着想着竟真?的伸手去捏蔣紹言的胳膊?

然而鐘大律師連在?拉美遭遇槍支威脅都面不改色,這種場面不過爾爾,他冷靜地收回手,頂着一對微微發紅的耳尖,淡定地對蔣紹言說:“你毛衣上有根頭發。”

“……”蔣紹言默了幾秒,“頭發呢?”

要證據?

鐘虞眉心微動,細長的手指輕輕一搓,面不改色舉到蔣紹言眼前:“掉了。”

蔣紹言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三分揶揄七分狎昵,總結起來?就是不信。鐘虞抿唇回視,只?覺耳後燒得慌,冷聲?說:“看來?你不需要我幫忙,那?我去陪兜兜看電視了。”

蔣紹言不由?再次感嘆血緣的力量,這轉移話題、倒打一耙的功力,小崽子完全是繼承了生他的這個人!

鐘虞轉身要走,蔣紹言想去拉他,但手上還沾着腥,情急之?下只?能?用食指勾住鐘虞圍裙後面的帶子。

那?帶子細細的一根,在?鐘虞毛衣上勒出一道淺痕,令人想象若是粗糙的手指直接按上去,是否會?壓出更深的痕跡。

蔣紹言目光發暗,恨不得直接将人拉過來?用力抱在?懷裏,但實際上他控制着力道,只?是輕輕将人拉住,随後無?比真?誠地說:“抱歉我的錯,我毛衣上的确有頭發,你好心幫我拿掉,我該說謝謝,以及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過了好幾秒鐘虞才轉身,深深地看了蔣紹言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他根本?就是無?理取鬧,然而蔣紹言不僅照單全收,包容他,甚至縱容他。過去是因為自己肚子裏有蔣兜兜,可現在?呢?為什麽現在?他還是這樣?。

鐘虞突然間感到滋味複雜,低聲?問:“還有什麽要我做?”

*

波龍擺盤撒了蒜蓉料放進蒸箱,蔣紹言又炒了兩道小炒做了一道湯,做最後一道菜的時候,他停下看了鐘虞一眼,說油煙大,叫鐘虞先出去陪蔣兜兜看會兒電視。

鐘虞注意到案板上只剩牛肉沒處理,旁邊料理臺還有豆芽等等配菜。他默默看了一眼,沒說什麽,脫掉圍裙洗淨手便從廚房出去了。

大約過一刻鐘,蔣紹言也從廚房出來,做好的菜一一上桌,最後才端出那?道“油煙大”的菜,鐘虞掃一眼,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那?是道水煮牛肉。

鐘虞愛吃辣,尤其喜歡這道菜,同蔣紹言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他基本?上一周要吃三四回。蔣紹言覺得外頭餐館的油不健康,就自己學了做給他吃。

其實看到牛肉和配菜的時候他隐約就有猜想,沒想到蔣紹言果真?做了這道菜。

三個人落座,還是蔣紹言坐一邊,鐘虞和蔣兜兜坐對面,蔣兜兜早餓了,吃得歡快,說小虞兒做的菜真好吃。

鐘虞并不居功:“我只?是打下手,菜都是你爸爸做的。”

蔣兜兜才不管,反正天花亂墜一通誇。

蔣紹言在?對面笑,見鐘虞吃着其他菜,筷子卻遲遲不往那?道水煮牛肉上落,于?是擡頭看了一眼。

正巧鐘虞也在?看他,四目相對,蔣紹言笑笑,問:“怎麽不吃?”

語氣溫和,鐘虞卻感到說不出的別?扭,這股別?扭勁兒從剛才在?廚房就開始了。他猶豫了一下,不想在?蔣兜兜面前跟蔣紹言較勁,夾一筷子吃了,咽下去之?後就聽?蔣紹言問他味道如何。

“很久沒做,不知道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蔣紹言說,蔣兜兜嗓子細不吃辣,他本?人也并非無?辣不歡,所以的确很久沒做。

牛肉嫩滑,豆芽爽脆,麻、辣、香三味平衡得很好,鐘虞靜了幾秒,擡頭時淡淡說:“挺好的。”

卻沒回答蔣紹言的問題。

蔣紹言察覺到了鐘虞态度的轉變,明明剛才在?廚房還好好的,怎地眨眼功夫又變冷淡?靜靜看他一會?兒,蔣紹言罕見強勢地打破砂鍋問到底:“挺好的怎麽不吃,口味變了?不喜歡了?”

鐘虞微紅的嘴唇抿了抿,表情依舊冷冷淡淡:“口味變了不是很正常?變化才是常态,沒什麽是永恒的,蔣總。”

一句反問兩字稱呼,叫蔣紹言心口嚴嚴實實堵住。

那?道水煮牛肉鐘虞之?後再沒碰,被蔣紹言分兩頓吃了,中午沒吃完晚飯接着吃,下午他呆在?書房一直沒下樓,連蔣兜兜都察覺到異常,悄聲?問鐘虞蔣紹言是不是不高興了。

鐘虞正摟着蔣兜兜看動畫片,擡頭往二樓瞥了一眼,沒說話。

蔣兜兜很快把?他爸抛在?腦後,整個人懶洋洋美滋滋地歪在?鐘虞懷裏,抱着鐘虞脖子深深聞了一口,又說:“小虞兒你好香啊。”

鐘虞被他逗笑,也低頭在?自己身上嗅嗅,還是沒聞出什麽味兒,想起什麽又問:“兜兜,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

蔣兜兜眨眨眼:“我能?晚上再給你嗎?”

這樣?鐘虞就能?留到晚上。

鐘虞道好,同時越發好奇。

晚飯後三人下樓散步,天色向晚,光線黯淡,好在?有路燈照明,鐘虞才發覺蔣紹言住的這個小區是真?大,總共只?五棟住宅,剩下的全是綠化,草坪噴泉綠植湖泊,應有盡有,幾乎相當于?住在?一片森林裏。

蔣兜兜帶鐘虞走他最常遛彎的那?條路線,他昂首在?前面帶路,鐘虞稍微落後一些,而蔣紹言掉到最後。

走着走着,就聽?蔣紹言咳嗽了一聲?。

鐘虞沒回頭,走到隔壁那?棟一樓一戶人家?前,蔣兜兜停了下來?。那?戶人家?門前有個小院,一圈木籬笆圍着,上頭花枝纏繞十分漂亮。

蔣兜兜跑過去趴在?籬笆上,沖裏面“汪汪”兩聲?狗叫,随即裏頭就傳出回應。

“汪汪!”

蔣兜兜興奮回頭:“小虞兒快來?看,大狗狗!”

一條卵石小徑直通門前,鐘虞踩着鵝卵石走到近前,果然就見院子裏拴着一條狗,體型大,棕色的毛發十分蓬松,看起來?像松獅,然而臉型又偏像哈士奇,難道是個混血?

他想起蔣兜兜之?前離家?出走逗過狗,不知道是不是這只?,于?是問:“它是你朋友嗎?”

“是哦。”蔣兜兜說,“我每次經過都要跟它打招呼。”

但那?只?狗顯然不這麽想,看了兩個不速之?客一眼,大概覺得沒威脅,懶洋洋趴回窩裏繼續睡覺了。

背後又傳來?一聲?咳嗽。

鐘虞頓了頓,拍拍蔣兜兜的頭說:“我們走吧,別?打擾它了。”

蔣兜兜卻不肯,還趴在?籬笆旁邊,說我不吵它我就看看它。鐘虞陪他站了一會?兒,就在?這時,背後再一次傳來?咳嗽,這回不止一聲?,停不住似的,連咳了好幾下。

鐘虞沒忍住,回了頭。

蔣紹言站在?小徑另一頭,三四米的距離,正凝眸看向他。

對視了幾秒鐘,鐘虞走過去,停在?蔣紹言跟前一米左右,問:“你沒事吧?”

蔣紹言握拳抵在?唇邊,适時地又咳起來?。他咳嗽完全是因為一次性吃了太多辣,嗓子不舒服,然而這其中幾分真?實幾分刻意……不好說。

這期間,他視線一直沒離開鐘虞,黑色的眼睛緊鎖着他,眼神意味不明。

見蔣紹言不答,鐘虞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蔣紹言頗具壓迫感的視線,轉身正要回蔣兜兜身邊去,被蔣紹言一把?拉住了臂彎。

蔣紹言把?人拉住也沒松手,手指松松地圈着鐘虞的小臂,像怕人跑了似的。定定看了一會?兒,他突然說:“你曾經說過,你我之?間沒有隐瞞,只?要我問,你一定會?說。那?我問你,是真?的不喜歡了嗎?”

蔣紹言聲?音很低很輕,帶着咳過後的沙啞,鐘虞聽?得心頭一緊。

這個一樓的主人家?應該是個頗有情調和生活樂趣的人,不僅在?籬笆上纏了花,還在?小徑兩旁栽了許多樹,桂花石榴柿子等等等等,根莖粗壯枝葉繁茂,華蓋般層層疊疊。路燈的光線被遮擋,唯有細碎光點穿過,因此顯得有些幽暗和暧昧。

蔣紹言正站在?樹下,俊朗的五官變得模糊不清,唯有一雙眼,明亮堅定。

鐘虞抿抿唇,冷聲?問:“你指什麽?”

蔣紹言沉默了一會?兒:“那?道菜,為什麽不吃?”

鐘虞沒了聲?。

其實他并不只?會?做三明治,出國之?後起碼也嘗試過自己做菜,水煮牛肉便是其中之?一,他嘗試複刻蔣紹言的做法但失敗了,進入安誠之?後拿到第一筆律師費就立刻找了家?中餐館點了這道菜。

但不是那?個味道。

之?後他去過華人朋友家?做客,也去過其他更高檔的餐館,都不是這個味道。

直到一次客戶宴請,去了紐約最好的中餐廳,米其林大廚親自烹饪這道菜,他還是覺得味道不對。

那?時他才意識到,不是味道不對,是做這道菜的人,不對。

蔣紹言問他為什麽不吃?

如果注定以後品嘗不到,注定要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忍受這份思念,那?他寧願一開始就不要。

蔣紹言又低聲?問了一遍:“真?的不喜歡了嗎?”

像問那?道菜,又像問其他別?的。

不喜歡,鐘虞心裏冷冷地想,但這三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沉默太久,久到一陣風吹來?,頭頂枝葉簌簌,幾片葉子掉下,恰有一片落在?他肩膀上。

蔣紹言松開他,撚起那?樹葉。

鐘虞依舊沉默,沉默就是另一種回答。

葉莖在?指間轉了轉,蔣紹言突然笑了,劍眉舒展,雨過天晴。他拿着那?樹葉往前伸到鐘虞面前,葉尖在?那?緊閉的唇縫間抹了一道,輕輕地,似乎觸碰到了又似乎沒有,從一邊唇角到另一邊,而後低笑着說:“什麽大律師,原來?是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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