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這一條街上許多熟悉的店已經消失不見，新的店鋪取而代之，就好像學校裏的學生，走了一波又來一波。
街道上很安靜，偶爾有車穿過。
許言言還在想剛剛和李老師的聊天，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高中的時候對我有沒有那麽一點歪心思？”許言言的手指在杜時引手心裏勾了勾，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杜時引搖搖頭，“我那時候當你是妹妹呢。”
許言言“哦”了一聲，“所以，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杜時引停下腳步，二人面對面站着。
他的手放在許言言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記不記得大一那年春節。”
“記得。”
“就是那個時候。”
那年杜時引寒假說不回國了。
理由很簡單，剛被放飛的鳥想在外面多玩玩而已。
那個假期杜時引在周邊國家旅游，就他一個人。
旅游的熱情在異國路邊錢包差點被搶的那一刻煙消雲散，杜時引悻悻回到M國自己租住的小公寓裏。
春節，阖家團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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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裏各個軟件一打開全部都是有關過年的消息，回老家走街串巷、趕集、買新衣服、大掃除、年貨……
學校的華人留學生還組織了慶賀新春的活動，很多老外也去湊熱鬧。
可這些都與杜時引無關。
似乎全世界都在喜迎新春，只剩下他躺在公寓裏。
想家的情緒在收到路人用蹩腳的中文祝賀他“新年快樂”時到達高潮，杜時引匆匆從超市回了家之後就癱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手機裏每一張喜氣洋洋的臉。
微信裏很多消息，把群發新年快樂的排除在外後，全部都是問他第一次在國外過年感受如何的。
杜時引敷衍的回複着，只說還好。
一點也不好。
他爸媽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部接過來一起過年了。視頻裏叽叽喳喳一片，關切地問他怎麽不出去逛逛，春節了別窩在家裏。
越說杜時引就越難受，卻只能微笑着和他們聊天。
許言言和小區裏的小朋友們打成了一片，在小廣場上玩摔炮，一不小心把手機給摔碎了。
這個傻子用屏幕碎的不成樣子的手機打了個視頻給杜時引，看着視覺效果不佳的手機界面，許言言笑呵呵地說要截張圖給杜時引看看他現在是什麽樣子，全然沒有意識到只是她的手機屏幕碎了，截圖的話杜時引是看不到的。
截圖發了過來，杜時引看着圖片裏一臉苦哈哈的自己，這個年過得太糟糕了點。
果然是每逢佳節倍思親。
杜時引想了想，他爸當初要送他出國的時候真該拒絕啊。
當時只想着不用高考了，也沒想過以後都得一個人過年啊。
許言言的朋友圈更新了，和家人一起去看煙花表演。
盛大的花火下所有人一起喊新年快樂，許言言的文案是：異鄉的你，新年快樂嗎？
外面陽光正好，杜時引拉開窗簾，“我啊，想你了。”
那一刻，杜時引才知道想念也分不同類型。
想爸媽是一種想，想許言言是另一種想。
13個小時的時差，別人吃年夜飯，杜時引吃速凍餃子。
當M國時間來到大年三十晚八點，杜時引吃上了年夜飯——熊貓快餐。
和朋友們聊天聊了個遍，全都在拜年收紅包。
杜時引越吃越覺得嘴裏的橘子雞沒味，昨天剛大掃除國的公寓十分幹淨整潔，冷色調的燈光顯得杜時引更加寂寞。
淩晨，夜不能寐的杜時引買了一張機票，決定在考完試後用最快速度回家趕上春節的餘溫，和家人好好過個節。
落地時恰好下雪，站在機場的杜時引第一個打電話給許言言，被挂了。
許言言回複：在打游戲，等會聊。
等了幾分鐘後，許言言又發來消息。
許言言：怎麽打的電話啊，打完了我打視頻給你。
杜時引無奈地搖搖頭，許言言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他已經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車，許言言的視頻電話撥了過來，杜時引按下紅色按鈕。
杜時引：一個小時後，在樓下幫我拿東西。
一張定位圖發給許言言，對方發來語音，語音裏許言言震驚道：“你回國了？”
比許言言先接到杜時引的是雪花。
天空飄着雪，落在他的身上，周圍玩炮仗的小孩跑過來，“時引哥哥！你怎麽回來了？”
“怎麽，我不能回來過年？”杜時引揉揉小朋友圓滾滾的臉蛋。
許言言蹦蹦跳跳地走過來，“怎麽突然回來，都不提前說一聲。”她接過杜時引的行李箱，“這麽輕，住幾天又回去了啊！”許言言自顧自地說着：“你不是說今年不回來嗎？”
“你說這麽多，能不能讓我說兩句。”
看見許言言的那一刻，這顆心總算是開心起來了。
杜時引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外面不好玩我就回來了，月底開學了，住兩天就回去了。”
杜時引掏出鑰匙就要開門，許言言站在旁邊，“你爸媽他們全都出去了，說是上飯店吃。”她看看時間，“這時候應該都吃完了吧。”
杜時引打開門，家裏空空的，陽臺上挂着臘肉和香腸。
“走吧，去我家。”許言言招招手，“不過只有剩飯了哦。”
許言言将杜時引領進門，莫雲扇和許軍坐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春晚回放，見杜時引進來了立馬起身迎接。
“時引啊，沒打電話給你爸媽嗎？”莫雲扇去廚房熱了飯菜，關切問道。
杜時引停下吃飯的動作，“忘了。”
許軍那邊給杜時引家裏打了電話，攝像頭對準了正在吃飯的杜時引，“對，在我們家呢。你看，吃着呢。”
許軍将手機遞給杜時引：“你爸媽。”
“時引，怎麽回來了不打電話啊！媽媽馬上回家！”
吃完飯後，兩個人在許言言的房間裏玩手機。
許言言不停地問杜時引在國外生活感覺如何，是不是特別自由。
杜時引放下手機，平躺在床上，“感覺還行，就是吃不太慣。”許言言也躺着，抱着個狗熊娃娃睜着個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杜時引，“你在學校不自由嗎？”
“國內和國外又不一樣，我問問嘛，我們這麽久沒見你都不願意回答我一些關心你的小問題的嘛。”許言言噘着嘴，表情不悅。
杜時引看着她的樣子感覺特別有趣，“我不在你是不是特別想我？”
“還行吧，我玩手機玩膩了的時候偶爾會想起你。”
那兩天他們沒怎麽出去玩，活動範圍基本上就在小區裏。
走的時候許言言跟着去機場送杜時引，回來的時候行李箱輕輕的，離開又變成大包小包的了。
許言言給他買了不少零食，還說讓杜時引省點吃，花了她不少錢呢。
杜時引回贈了一部新手機給許言言，他捂着嘴巴小聲說道：“這可是我的壓歲錢給你買的，你平時一定多多玩手機啊。”
許言言恨不得在機場就把手機給拆了，“你放心，我絕對高強度上網。”
二人一邊走一邊回憶，許言言從路邊灌木叢揪了片葉子，一邊聽杜時引将一邊将葉子撕成碎片。
“怎麽沒聽出來你是怎麽喜歡上我的？”她問。
杜時引咂舌，“我只是在那個時候發現我喜歡你而已。”
後來杜時引也想了很久，他為什麽會喜歡上許言言呢？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許言言還是個小女孩，她媽媽給她紮了個丸子頭，頭上帶着一個亮晶晶的發卡。
在确認自己喜歡她的那一刻，杜時引才在腦海中将許言言的形象替換成她現在的樣子。
或者說，在那時候許言言在杜時引心中才長大成人。
明明沒有年齡差的，杜時引對許言言卻生出一種原來你已經是成年人了的感受。
杜時引手抓着許言言的手甩了兩下，“我以前老覺得是我一手帶大你的。”
“去你的吧。”
“真的，你小時候上學賴床我還得幫你找衣服給你穿衣服，記不記得。”
許言言愛賴床是老毛病了，莫雲扇總是一邊做飯一邊催她。這時候過來等許言言一起上學的杜時引就會忍不住沖進許言言的房間，一把把許言言拉起來，然後拿起許言言的衣服就往她身上套。
“快點起床啊許言言，你為什麽坐着還能睡。”
這時候許言言才會慢悠悠的主動開始穿衣服，杜時引就去洗手間把她的牙刷上擠上牙膏，直接塞在許言言嘴裏，然後開始幫她梳頭。
“不會遲到的！”
那時候莫雲扇老打趣杜時引說他是許言言的哥哥媽媽。
許言言撇撇嘴，怎麽還記着這種事，人家不想起床而已。
很長一段時間裏，杜時引的腦海裏都會回放許言言小時候的事情，故事總是幼稚的他們打打鬧鬧，偶爾其中一個會是小大人的樣子。
當然，杜時引當大人的時候比許言言多一點。
有時他會把自己對許言言那份不一樣的感情往友情的另一種變化——親情那邊推。
只是我妹妹而已，怎麽會喜歡她呢。
這種想法總會在聽到許言言的聲音的那一刻失敗。
哦，我是真的對許言言有男女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