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車在學校門口停住。

校門外已經停了不少的豪車, 從上面走下來的男孩兒女孩兒, 身邊跟着的大都是司機或者父母的秘書,少有那麽幾個才是母親陪着來的。

鐘予歡将手扣在了車門扶手上,但她沒有急着開門,而是先回頭沖兩個小少年笑了笑:“不要緊張, 跟我一起進去呀。”

黎今遠點了下頭。

霍承鳴沒有說話。

鐘予歡盯着黎今遠突然頓了頓:“忘記剪頭發了。”

黎今遠被她一盯着,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點局促:“沒關系。”

鐘予歡探頭去問程秘書:“程秘書帶剪刀了嗎?”

“車裏有。”程秘書明白她想幹什麽,雖然覺得不太靠譜,但想着鐘予歡高興就行, 于是從小抽屜裏拿出了剪刀和紙巾,遞給了鐘予歡。

鐘予歡換了個姿勢,歪着身子坐在座位上,然後湊近了黎今遠。

黎今遠根本不敢看她, 立馬就很是自覺地閉上了眼。

鐘予歡将紙巾攤開在掌心,然後接在了他的劉海底下,緊跟着她就抓着剪刀, 咔嚓咔嚓, 飛快地剪掉了黎今遠過長的劉海。

黎今遠能清晰感覺到她的呼吸。

他緊張地僵坐在那裏,動也不敢動。

很快, 剪完了。

鐘予歡收起了承接碎發的紙巾, 扔進了車載垃圾桶裏,然後把剪刀還給了程秘書。

她重新坐直了身體, 歪頭打量了一眼, 然後順手扯下了綁頭發的皮繩, 笑着給黎今遠的頭發在後頭紮了個小辮子。

程秘書扭頭看了一眼,低聲道:“好看,今年流行趨勢。”

“我也覺得好看。”鐘予歡笑得眉眼都綴上了光芒。

霍承鳴不動聲色地擡頭看了看她,然後才慢吞吞地挪開了目光。

“下車吧。”鐘予歡扭過身子,把車門打開,跳了下去。

黎今遠和霍承鳴緊跟在後面。

等他們一行人往校門靠近的時候,黎今遠和霍承鳴就聽見了不遠處的議論聲。

“喔,鐘予歡來了!”

“不是說失蹤了嗎?”

“她還來上學啊?我要是她,我肯定在家裏先把那個小三兒給打死,再把小三兒帶進門的那對兒女給打死……還來上什麽學啊……”

原身以前和這班富二代們,就沒好好相處過,談不上有半點情誼。

而能到這兒來的,個個家境都不差,他們打小無憂無慮,嘴上當然也就不把門了。上流圈子裏,破事兒還少嗎?一提起鐘予歡家裏的事,大家也就當個笑話說了。

黎今遠和霍承鳴幾乎是一致地皺了下眉,攥緊了拳頭。

他們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不遠處議論的男孩兒女孩兒,年紀比他們大,但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樣子。

顯然打不過他們。兩人在心底悄悄地下了結論。

而鐘予歡這時候已經慢步走了過去,逮着最後說話的那個男孩兒,說:“把人打死你替我進監獄啊?不然我給你五百萬,你去幫我把他們打死呗。”

鐘予歡長得相當漂亮,當她一步步逼近的時候,有種撲面而來,讓你怎麽躲都躲不開的美。

男孩兒不自覺地臉紅了一下,梗着脖子喊:“小爺我缺你那點錢嗎?”

“拉倒吧,你把你小媽生的弟弟打哭了,零花都停兩個月了。你賽車模型都快買不起了……我的錢頂你半年零花了好嗎?”

男孩兒把話咽了回去,別別扭扭地問:“你錢從哪兒來的?”

“鐘馳給的,這個月零花。”

“他還給你錢?還這麽多?”男孩兒驚呼道。

“不給我能給誰?徐玉姍?”鐘予歡歪頭微笑:“她做夢呢吧。”

“牛逼!”

一群年紀還不大的富二代,平日裏就泡在蜜罐子裏頭,心性也就沒長大,一陣兒一個心情。

那些接受嚴格教育、早早成熟的,早就出國去了,也輪不到來這兒念書。

于是這麽一幫子人,又圍着鐘予歡喊了起來:“你怎麽辦到的啊?”

“鐘予歡你也太牛了……”

“那小三兒都能進鐘家門了,她肯定厲害的吧?就這樣,你還能從你爸手裏撈走錢啊……”

鐘予歡趕緊把人推開了:“別擋道,沒看見我還帶了人嗎?”

大家這才一圈兒散開了點,但目光還是忍不住緊緊盯着鐘予歡。

海市的富豪圈子裏,哪有沒養小情人的啊?更甚者,還有把二奶帶家裏,跟大房共處一個屋檐下的。

原配老婆大都拿着錢各玩各的,她們未必在意。但孩子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會格外厭憎來分自己資源的私生子私生女。

說什麽把人打死,那都是渾話,誰也不可能真賠上自己,去換那麽一群不要臉的東西的命。

他們盯着鐘予歡,還真有點兒好奇,她怎麽下手搞的。

鐘予歡背着兔子書包,扭頭走到了黎今遠和霍承鳴的中間,然後沖這班富二代擺了擺手:“我先進學校了啊。”

“別走啊,鐘予歡,這是誰啊?你親戚?沒見過啊。”大家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一邊跟了上去。

“我媽收養的孩子。”鐘予歡指了指霍承鳴:“我哥。”說完,又指了指黎今遠:“我弟。”

其他小孩兒倒也沒想太多,一聽見這個介紹,就先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那小三兒不得氣死,她兒子還沒記到鐘家名下呢吧?”

鐘予歡點頭:“唔。”

她心裏說,不過快了,這事兒肯定是攔不住的。

但其他人卻覺得又好玩兒又痛快。

“晚上我們去你家玩兒呗。”

“對啊,特別想去看你那個姐姐,哦不,算不上姐姐,就那個私生女,什麽臉色……”

“對對……”

“你們話怎麽這麽多啊?”鐘予歡沒好氣地說。

有個女孩兒盯着鐘予歡說:“你也話多啊,你以前不說這麽多話的。”

旁邊有人附和:“就是,跟你說話還愛答不理的,沒事兒就給人飛白眼。”

“那時候我媽病着啊,我都沒心思跟人說話。”

“也是哦……”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插科打诨,才一會兒的功夫,氣氛就變了個模樣。

黎今遠和霍承鳴始終沒有開口,他們默不作聲地松開了緊繃的手指。

和他們想的一樣。

她只要站在哪裏,就立刻會成為那裏最亮眼的存在。

她聰明又漂亮,輕輕松松就能扭轉剛才那樣的局面,變得衆星拱月起來……

黎今遠和霍承鳴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

就好像是終于見到了放在燈光明亮的櫥櫃裏,一件足以奪走人所有心神的寶貝,他們心底本能地生出渴求。

但卻不是他們現在伸出手就能碰到的。

兩個小少年默默擡頭看了看眼前的校園。

胸口一團火燒了起來。

程秘書很快給他們辦理好了手續,黎今遠和霍承鳴被安插在一個班裏。教務主任親自把課本給他們送了過來。

他們悄悄觀察着一切。

心裏漸漸有了一點意識——

人得長大,才能有反抗的力氣。不然就會像那些小富二代一樣,哪怕家境再好,因為年紀的限制,他們面對自己遭遇的麻煩,沒有一點說不的權利。

人還得有權勢,有錢有地位……擁有了這些,才會有像教務主任這樣的人,殷勤地為你忙前忙後。

所以……

他們需要長大。

需要擁有更多的東西。

才可以反過來保護她。

黎今遠和霍承鳴入學當天,就在班上引起了不大但是也不小的轟動。

一是因為他們跟着鐘予歡來的,二是因為,哪怕大家年紀小,那也是看臉的啊!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已經覺醒性別意識了,會有一點微妙的少女心了。

黎今遠穿着襯衣長褲,剪去了劉海後,露出了幹淨俊秀的眉眼,在一幫還沒怎麽長開的少年中間,就顯得格外的清爽又好看了,像女孩兒們總看的時尚雜志上的日系模特的味道。

霍承鳴也穿着襯衣長褲,但在他的身上,卻被穿出了一種截然相反的味道,一眼望過去眉眼俊美但深沉,帶着點兇巴巴不好接近的味道。

等到了放學的時候,大家扒在欄杆上,就看見這兩個新來的,一左一右跟在鐘予歡後面往外走。

“像保镖。”有人說。

旁邊的女孩兒翻了個白眼:“你懂個屁,這叫王子好不好?”

“劉曼曼,你漫畫看多了吧?”

“明明是騎士。”

“你也漫畫看多了!”

“鐘予歡能借她哥哥給我嗎?”

“你神經病吧?人家幹嗎借給你?”

“我沒哥哥啊……我也想要哥哥……”

鐘予歡回到家,當然沒帶上她的那班同學。

但鐘家卻彌漫開了一絲尴尬的味道。

徐芸惠坐在沙發上,看見她進門,于是沖她溫柔地笑了笑:“歡歡,正巧有事兒和你說。”

鐘予歡理都沒理她。

“南家那邊發了個請帖,說過兩天請你過去吃家宴。”

鐘予歡慢慢取下背上的兔子書包,看向了一邊的徐玉姍,徐玉姍側過了臉,但鐘予歡已經能猜到她心底多大的怨氣了。

鐘予歡唇角翹了翹,問:“除了我呢?”

“我和你爸。”徐芸惠笑着說。

鐘予歡慢條斯理地說:“噢,就是沒有徐玉姍哦……”

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知道南家小少爺是個什麽貨色。

在國外讓學校給退了三回,還把未成年女友搞大了肚子。南家勢力伸不到國外去,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這件事搞定。最後沒辦法,只能把兒子弄回國,想着要給兒子找個賢妻良母,能操持家裏料理事務,還得是任勞任怨生孩子,不管南家小少爺在外頭泡多少小女孩兒的。

鐘予歡是真不想要,所以給得特別痛快。

她甚至覺得徐玉姍跟人還挺配的。

南家邀請她,不邀請徐玉姍,鐘予歡估摸了一下,應該不是沖的丁家的面子。丁家現在管事兒的是鐘予歡的大姨,比起經營,大姨更善享樂,丁家早就不是當年的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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