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寧河之盟

第14章  寧河之盟。

玉函閣，太子書房。

昭寧捧着手中的書卷在讀，眼睛向外輕瞥，他合攏書卷放于一旁，卻又覺得似乎有幾句還沒看明白，又取過來随手翻開。門外傳來腳步聲，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藍翷霄走進書閣，“臣參見殿下。”

昭寧連步而出，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兩人眼神交彙，默契于心。

“好！”昭寧拍着他肩膀，露出由衷的笑意。

翷霄臉上的笑容清淺到無痕。昭寧的視線停留了幾秒，轉過身回坐到椅子上，啜了口茶，笑道：“翷霄，本王聽說你二弟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以至于連國子學都不能上，不如我派宮裏的禦醫去瞧一瞧，看看能不能對症下藥？”

翷霄通身一凜，恭敬的回道：“臣多謝殿下關懷，但是二弟的病是從娘胎裏帶來的，雖多次請名醫診治，但結果均為---小心靜養，多用補藥，等大了身體強健些便自會好轉。”

“重喜，把我宮裏的那根長山老參拿來給翷霄帶回去。”

“謝殿下。”

昭寧擺擺手，“前日我在街市中看到你二弟，天真可愛，我很喜歡，有時間你給我說說他的事情。”

翷霄只覺喉間艱澀，勉力逼出一聲“是。”再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太子彎了一點眸光，“翷霄還未用膳吧，我也不曾吃東西，不如留下來同我一起吃？”未等翷霄回答，太子半垂眼眸，手中的茶蓋撥開茶沫，随口說道：“翷霄不是想告訴本王，要回家陪二弟吃吧？”

翷霄當即回道：“當然不是。臣和殿下好久沒有一起用膳了，自然是一起吃。”

昭寧看着他，鼻間輕哼一聲，爾後他笑容齊聚，率先走出書房吩咐道：“傳膳華陽閣。”

西寧玄元四年，三月初三，楚昭帝和宣武帝在寧河簽下了盟約，互換質子，史稱為寧河之盟。

此盟約的簽訂，制衡了東淵聯梁合楚大舉進圖西寧的勃勃野心，将一觸即發的寧淵之戰，整整推遲了8年之久。

玄元四年，三月初五，宣武帝下旨：“着封安侯府藍翷霄為侍中，賞六紋錦繡。”

同年，太子輔理政務，獲代批奏折之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

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

嘉賓式燕以敖。

軟軟的童音誦讀聲像水一樣流淌在安侯府裏，每一個字音雖然咬得都不準但那種軟侬的音節，讓人禁不住踟足而聽。

翷霄站在書房的門口，看見娘親拿着書卷，讓月兒一句一句的背着。背完，娘親放下書卷，拿過文房四寶，輕聲道：“月兒，把昨天娘教你寫的藍字寫出來。”

月兒握着小毛筆，手微微抖着。

“月兒，娘昨天教過你的，筆不要握得太緊，握這兒，松一點。”啪，毛筆從月兒的手中掉了下來，正落在硯臺裏，墨汁跳起來，濺得月兒一團墨黑，連小鼻子都不能幸免。

翷霄笑起來，原來，多平淡的事情在裏都可以變得如此的生動。

“哥哥。”月兒眼睛一亮卻不知為什麽馬上黯了下去。娘親彈彈的小額頭，“我什麽時候養了一只小花貓啊？”

哥哥取過絹巾給她擦掉滿臉的墨汁，把她抱到膝上，将筆杆放入月兒的手中“月兒的書背得很好，學寫字也應該很快的。”他握住月兒的手，手腕移動，筆毫在紙上轉折，一筆一畫，“月”字在宣紙上一點點的洇開。

“霄兒，今日不是聽說方大人要請你過府一敘嗎？怎麽這麽早便回了？”藍夫人問。

“我推辭了。”翷霄擡頭看了娘一眼，“這段時間凡過府來相邀的也請娘親幫我推辭掉。。”

清如看着自己的這個孩子，他的眉宇間毫無驕矜之氣，姿态中益見潛龍之姿，這孩子小小年紀便在朝廷，太子，皇上，慶貴妃中周旋，這與生俱來的責任和命運端是讓他異于同齡之人。”清如心底深處霎那間泛出的酸脹如絲般扯動。

“哥哥，不寫藍了，寫丁，我寫丁字寫得好。”

“好，月兒寫給哥哥看。”

“哥哥，我發現我一字比丁字寫得更好。”

月兒的童言趣語終于把藍夫人逗笑了：“你這鬼精靈，什麽都不寫最好。”藍夫人輕嗔的聲音輕繞在璃月的耳旁。璃月的頭一低，躲進哥哥的懷裏。不是她不想寫，實在是這老祖宗的毛筆字太難寫了，還是一繁體，誰說穿越就像是給古老的軀殼按上了了一顆奔騰的心芯？這毛筆繁寫可是要一筆一畫，從頭學的，還有琴棋書畫，樣樣都比義務教育課程的難度大，而且還是一對一的零距離教育！水深火熱啊！哦，對了，還得感謝那姓袁的牛鼻子老道，讓她少學了一樣---女紅，不幸中的萬幸。

“娘親，月兒也累了，就讓她先歇一歇？”翷霄求情。

藍夫人見狀不由得搖頭：“難怪這小猴子成日裏惦着你，原來是等着你來賴皮的。”

月兒看着娘。

翷霄看着娘。

兩雙黑潤潤的瞳眸在藍夫人的眼前晃。

藍夫人隐忍着笑，“這小的渾，大的縱，不成體統！”藍夫人甩袖而去。

娘走後，月兒低下了頭，神情顯得很低落。翷霄臉上的笑意隐去，捋開垂在月兒眼睑上的發絲：“月兒，有什麽不不開心事情嗎？”

月兒擡起頭，小手合攏撐在下巴上，“哥哥，我要讀書。”

翷霄的手定在月兒的額角。

月兒勾下頭，看起來很是有些傷心難過，“哥哥，爹爹不喜歡我是不是？”

翷霄心口一震，把月兒抱進懷裏，“月兒怎麽這麽想，爹爹怎麽會不喜歡月兒，月兒很可愛，人人都喜歡。”

“那為什麽爹爹從來都只抱通通，不抱月兒？”璃月趴在哥哥的懷裏，聲音不開心極，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骨碌碌的轉着。

翷霄的心口又燙又疼，手輕拍着月兒的後背，低聲哄着：“爹爹也不抱哥哥呀，通通小，小孩子才要爹爹抱呢，月兒前些日子不是說自己是大孩子了嗎？”哥哥的聲音微澀。月兒從哥哥懷裏探出頭來，眼睛在哥哥的臉上打轉，聲音怯怯的：“那通通可以去讀書，月兒也可以嗎？哥哥，月兒可以讀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