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縮頭小烏龜

第26章  縮頭小烏龜

翷霄将重公公（重喜）送出寺門外後，向祥光殿走去，他剛近殿門，一只猴子從頂上跳下，伸出爪子刷一爪，翷霄的手指一彈，猴子吱一聲叫着縮回去。眼前一晃，又一只猴子的扔過一塊香蕉皮，吱吱的做着鬼臉。翷霄搖頭輕笑，這都是他家那精靈小孩整出來的，那日他教她寫：“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

寫完後，月兒拿着幾根香蕉就去訓練小猴子了，說是:“要訓練出一支連影子都能藏起來的隊伍，動如驚雷，迅如閃電……”

翷霄大笑，笑完之後卻被觸動了靈機，一只連影子都能藏起來的隊伍？幾年後一支只聽命于一個主人，由十八個人組成的小型精銳精部隊，“藍影”由此而生。

翷霄推開門，小頑童正端坐在桌前寫字，看起來頗為專注，翷霄走近她，手一探她額頭，月兒一閃，額頭隐然有汗。

月兒一臉正色：“哥哥，月兒正在認真練字，你這一擾，月兒哪裏能靜心？”翷霄帶笑的黑瞳映入月兒的眼眶，月兒“噗”笑開來。

“哥哥。”璃月巴到哥哥的身上，眉目飛揚：“通通被封為雲錦公子了！”

翷霄奇了：“月兒如何知曉的？”

璃月一揮手：“小猴子說的。”

翷霄眸色一動，突地問道：“你和小王爺約在什麽時候打架？”

“今晚三更。”月兒說完，雙手捂嘴，她雙目瞪視哥哥，太奸詐了！

翷霄嘴角微微上翹：“雲小王爺號稱小蠻虎，他歷來是自己的架自己打，上回他打輸給了你，怎麽會甘心，必然是要尋上山來打一場的。不過這場架月兒不許打。”

月兒眉眼彎成一線：“月兒也沒想打。”要不然她才不會約在三更，三更正是好夢酣然之時，她哪會拿此等好時光去幹無聊事，約三更不過是拖字訣，而且那個小王爺被逮到了，晚上還能出來？怕是難了！

翷霄看着她古靈精怪的模樣，只能半無奈半是微笑的勸道：“月兒，如果可以試着和小王爺做個朋友，小王爺雖然蠻，但尚屬性情中人。”

“嗯嗯，是是，覺真大師說化敵為友，此需大智慧，化戾氣為祥和，此為至善也，善哉善哉。”月兒雙手合十，“施主，貧僧已經餓了，可否化碗稀粥來喝，施主，救人一命可是勝造七級浮屠。”

翷霄劍眉一展，笑得出奇的好看，他袖子一振，拎起月兒的衣領，“小僧人且随我前來。”月兒小腳丫撲騰，“哥哥，我不是小白團。”大呼小叫的聲音差點把祥光殿都擡了起來，翷霄的笑聲飄出萬雲峰，寺裏流出人間煙火氣的歡樂。

晚間，淅淅瀝瀝的雨落了下來，悶熱的空氣一掃而空，沁人的涼意從窗縫間撲來。月兒趴在床榻上啃蘋果，嘴裏嘟囔着：“非讓我去樹林裏貼紙條，這個天氣那只小蠻虎哪會來嘛，多次一舉。”

燈光下，翷霄從文卷裏擡起頭，“月兒在說什麽呢？”

月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哥哥，我在說。”月兒爬到床沿：“通通和娘親是不是過倆天真會來寺廟？”

“當然，本是想給月兒個驚喜的。”

“現在也很驚喜啊。”月兒開心的在榻上滾，“通通，小雲錦……哥哥，我家通通長高了嗎，他現在什麽樣？娘親好嗎？”她對着床帏樂呵，腦子浮現出通通，娘親的模樣，捂在心裏的思念泛濫開來。

翷霄伸出手來，把挂在床邊懸懸欲落的她抱進床榻，拉過毯子給她蓋上，月兒看着哥哥眼睛閃了又閃“哥哥，還要幾天娘親和通通才能來？”

翷霄想了一下，低聲道：“再等幾天，月兒乖乖的，娘親和通通就來了。”

“唉，乖乖的學琴，乖乖的下棋，乖乖的寫字，哥哥，這三樣能不能換成乖乖的認字，乖乖的背書，乖乖的學武功。”月兒低低的抱怨傳入哥哥的耳裏，翷霄在她的頭頂淺笑：“那換成乖乖的不讓猴子去偷明空大師的丹藥，乖乖的不要去找武僧對招，乖乖的……”未等翷霄說完，耳邊傳來呼呼的鼾聲。

翷霄低頭，月兒的臉埋進毯子裏，露出來的半個耳輪紅得象小燒肉。不一會兒，她的呼吸變得輕淺而均勻，翷霄輕輕把毯子從她的頭上拉下來，她睡着的時候特別的可愛，手軟軟鞠着小臉，身子蜷縮着，發絲如靜湖一般鋪開，翷霄凝視着，燈光照耀在他年少清俊的臉上，是那樣歡喜與溫柔。

次日清晨，月兒起床時哥哥已經去正殿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捧把水拍在臉上好讓自己清醒些，門“哐當”一聲被人一腳踢開，璃月擡起頭，只見渾身濕淋淋，嘴唇烏紫的小王爺一臉怒色的站在門口，咬牙道：“你失信，縮頭烏龜！”

璃月愕然的看着象落湯雞似的雲曜，他小臉凍得紫紅，渾身哆嗦着還張牙舞爪。璃月抓起毯子幾步上前，裹住他，“嘶”他冰得好似一塊冰柱，

“來，快把濕的衣服換下來，我去煮姜湯。”

雲曜穿着璃月的衣服，下擺短了一大截，坐在床榻上裹着毯子，懷裏捂着小暖爐，他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璃月：“本……小王……一定要治你的罪……縮頭烏龜！”

璃月聽着他牙齒打顫的顫音，再看他含着水膜的雙眼，那模樣王爺架勢不足倒似委屈到了頂點，她又想笑又忍不住動了憐意。

“好，好，治罪也等你先把姜湯喝了，別象個小病貓似的才行。”璃月壞心眼的逗他，端起碗灌他，灌完姜湯後，璃月絞幹熱毛巾給他搓揉活血，她對着他指頭上呵氣，“疼不疼？還冷嗎？”雲曜看着璃月，腮幫鼓起，“你…你…別想小王饒你……。”他底氣不足的說。

璃月被逗得直樂，“好啦，好啦，我給你敬個禮啊握握手，我們從此做個好朋友。”雲曜看着她臉大大的映在他眼前，巧笑嬉嬉，碎語盈盈。她張開的手動了一下似要縮回，雲曜一把握住，“你以後不許冤枉我告你的狀！”他大聲的說。

“好，不冤枉你告狀，冤枉你其他的。”

璃月看着雲曜怔了的模樣，忍不住笑彎了腰。

屋外瓦檐上的雨水順着瓦縫滴落在水塘中，泠泠碎碎的細響，清亮動聽得讓人的心都随之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