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最後那句話她說得響了一點兒，許千凝咳咳幾聲：“米娜你知道來啦，我還以為你會出去逛逛街買買衣服什麽的。”

米娜讪讪而笑，知道許千凝是在批評她，服軟去摟/着她的胳膊撒嬌，說千凝姐大好人，以後自己不會啦等等。許千凝不太喜歡不熟悉的人往自己身上亂貼，跟米娜稍微保持一個禮貌距離，扭頭叫姜以純不要着急，不知戴曉晶的戲份還有多久，她可以先休息一下，別神經繃得那麽緊。

女團偶像戴曉晶這裏，她的經紀人跟資深美女交涉無果，只能回頭讓她好好演，大家都明知道資深美女是給第一次演電視劇的她下馬威，可又說不出什麽，因為人家的理由的确是為了好好演戲呀。

第二次再來，戴曉晶調整一下心态，資深美女果然有點老戲骨的樣子，兩秒鐘就進入狀态，把抽屜櫃子噼裏啪啦亂丢一氣，“啪”一下把水晶項鏈甩到戴曉晶臉上。

姜以純看的時候都為她捏一把汗，她對戴曉晶還是蠻有眼緣的，希望她能順利通過這個鏡頭。戴曉晶已經很用心地在演了，項鏈甩到臉上的感覺好痛,她和資深美女飾演的母親争執起來，資深美女上手就去扭她的胳膊扯她的頭發：“叫你騷，叫你浪，打死你個不要臉的！”“我沒有，別打了好痛啊!”兩人推來撞去打成一團……

“卡、卡！”導演喊了一聲，呼一下戴曉晶松開資深美女，她手上的動作都沒用幾分力氣，但資深美女卻是使了狠勁兒，打在戴曉晶纖細的手臂上，她揉着白襯衣的袖子，疼得有點倒吸冷氣。導演說兩人的情緒還不錯，換個鏡頭方位再來一次，工作人員過去把櫃子什麽的挪開，架設攝像機從下面往上拍，還要拍到母親誤會痛恨女兒不争氣的猙獰面孔，拍到女兒哭喊解釋誤會，但不成功，為以後的離開家問閨蜜借錢去國外留下伏筆。

電視上看着一段戲就幾分鐘，實際上要拍好久，而沒有輪到的演員就等在旁邊。此時有工作人員來通知許千凝：“千凝姐，二組拍男主角的差不多了，讓你的新人過去候場。”

米娜欣喜地歡叫一聲，說還是男主角給力，就到那邊去化妝弄頭發，跑了兩步又回頭問助理小乖要劇本，她自己那本臨時沒有帶在身上。

許千凝點點頭，示意小乖先跟着她過去吧，小乖也沒法，跟姜以純做了個加油噢的手勢，就跟着米娜去二組了。

一直到午飯時間，其他人去拿飯吃，姜以純因為心一直提着，等待時間也有點長，她不好意思說吃飯，只能繼續低頭看劇本，偶爾擡頭去看看那邊的戲，她心想那戴曉晶還真是可憐，短短的一場争執戲就是拍不成功。

導演到後來也有點煩了，看在贊助商欽點的份上沒有罵得太難聽，終于叫她們去吃飯，完事再回來。

戴曉晶跨出場地的時候，那叫一個灰頭土臉，身邊經紀人也忍不住頗有微詞，說怎麽就是拍不成，你平時唱歌跳舞不是挺利索的嗎？

助理跟在身邊，問她要吃什麽去買，戴曉晶說不用啦，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她目前是選秀出道的人氣偶像身份，還沒有到那些咖位級別的人有保姆車，找了一塊空地坐下來歇一歇。

姜以純這邊也拿到了盒飯，她一邊吃着，一邊去看郁郁寡歡的戴曉晶，有點想找她聊聊的意思，許千凝看出她的想法：“你想去跟她說話？反正你們也會有對手戲，平時搞好關系也沒錯，去吧。”

姜以純走到戴曉晶的位置，跟她的經紀人說，想跟戴曉晶說幾句。女團的經紀人覺得莫名其妙，他們女團偶像和許千凝帶的新人，是兩條平行線從來都沒關系的，戴曉晶好像還沉浸在剛才被資深美女又罵又打的負面/情緒中，臉色/不太好看。姜以純到她身邊坐下，問她怎麽不吃午飯。

戴曉晶噘着嘴搖搖頭：“沒胃口。”姜以純溫柔地笑笑，看到她膝蓋上攤着的劇本：“你好認真啊，你自己的部分都用熒光筆劃出來了，還寫上了人物性格。”

“有什麽用，那個老女人……真是弄得我好憋氣喲，明明是演戲，她丢東西到我臉上卻是用全力的，嘴上還很有道理說她敬業入戲，真是氣死人了，偏偏我要給公司考慮不能吵架，要不然呀，我也得讓她看看，我們經歷千辛萬苦闖出來的女團偶像也不是好欺負的。”

“演戲有一個說法，就是把臺詞張力變成兩人之間的一個球，大家用眼神、表情、語言、氣場，把這個看不見的球抛過來接過去，人家丢來的你要接得住，你也要有這個氣勢把球丢還給人家，這才叫對手戲呀，”

姜以純很好心，把以前科班老師傳授的經驗跟她分享，“你的氣勢太弱了，劇本裏的女主角，雖然跟母親發生誤會被打，可她并不是受氣包，據理力争後發現母親不相信自己，還打電話想叫幾個姨媽押送她去醫院檢查是不是處/女，她就很想離開這個只有壓力沒有快樂的家。”

姜以純跟戴曉晶慢慢說戲，其實她拍電視劇的經驗要比戴曉晶多，戴曉晶嗯嗯聽着，本來蒼白的臉色，也漸漸好看了些，看到姜以純吃完了盒飯，馬上叫助理去超市買新鮮水果盒，她要和劇中閨蜜一起分享。

下午再繼續拍戲，那個資深美女已經在導演那裏說了不少女團偶像的壞話，當然她都是背後說的，在人前她是個很高雅美麗的女演員。但接下來戴曉晶的表現出乎她的意料，第一遍已經比上午好很多了，導演要求再來一遍，第二遍就完成得不錯，到第三遍戴曉晶一鼓作氣完成得特別好，導演一句：“OK！”還表揚她有進步，讓戴曉晶開心得要命，跑過來就拉着姜以純的手蹦蹦跳跳。

許千凝在邊上旁觀也流露微笑，沒想到姜以純還挺有氣量的，她自己就是新人，還肯幫助其他人。許千凝在圈內見過無數藝人起起伏伏，都很少見到姜以純這樣惠人惠己的行為，既讓戴曉晶快點過，她自己可以進行拍攝，也跟其搞好關系，已經演對手戲的時候情緒會更自然。

果然，後面一場戲是女主角跌跌撞撞地跑到閨蜜家裏，發誓說要離開那個讓自己傷心難過的所謂的家，女三號閨蜜就安慰她，給她煮了泡面充饑。姜以純表現很好，不僅臺詞沒有打擱楞，情緒表情都很符合導演要求，戴曉晶也不錯，一開始上氣不接下氣沖進房的時候青澀/了一點，來了幾遍就合格了。

這段戲有工作人員嘀咕過，說不定要從下午拍到晚上十二點噢，結果三個小時搞定，導演等人都很高興，工作人員也高興地去收拾場地，至少晚飯不會耽誤了。

唯一不開心的就是那位資深美女了吧，在戴曉晶和姜以純演的時候，她坐在附近的躺椅上，皺起眉頭抄着手瞪這邊，本來就讨厭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小美女，現在一來還是兩個，真煩人。

而通過這件事，姜以純跟女團偶像戴曉晶也成了朋友，在以後姜以純那件事被曝光受到黑粉攻擊時，除了許千凝為她奔走，還有戴曉晶出手相助。

姜以純頭一天拍戲順利，這讓許千凝很滿意，看看今天的任務都完成了，許千凝打電話給二組的助理小乖，問她們好了沒有，回酒店休息吧。沒想到助理小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千凝姐你們都好了啊，天哪真是太幸運啦，我們這邊還早着呢，”

她壓低聲音，“米娜一條短短的戲拍了二十遍都沒過，執行導演摔了本子，叫她滾到旁邊去反省反省，我要不要去跟導演打個招呼，說給千凝姐你一個面子啊？”

許千凝蹙眉：“米娜怎麽又掉鏈子，別忙我過來看看。”

說着收拾東西讓姜以純自己帶回酒店，叮囑她回去後再熟悉一下之後的臺詞，希望明天和今天表現得一樣好，就匆匆前往二組了。這時候應該開晚飯，這邊的工作人員還有群演都高高興興過去拿飯吃，姜以純剛想喊住許千凝，問要不要給她留一份，戴曉晶的助理就過來邀請她一起吃。

許千凝趕到二組，米娜那裏的确遇到了麻煩，明明很簡答的戲份，她飾演的女四號跟男主角對話，沒有什麽肢體語言的，她就是做不到位。

而那個男主角似乎也很不待見米娜（就是因為米娜號稱是他的粉絲，結果馬屁拍在馬腿上，讓男主角心裏很不爽），兩三遍過不了之後，就冷嘲熱諷她會不會演戲啊，那水平連中學聯合會上演小品的都不如，趁早回去再培訓培訓吧。

米娜自尊心很強，她在許千凝這裏超不過姜以純倒也罷了，偏偏在二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男主角諷刺，執行導演也有點看人下菜碟的意思，狠狠地罵米娜，她越是着急越是拍不好，衆目睽睽之下第一次拍戲就被痛罵，都難過得直哭。

許千凝到的時候，其他演員的戲份已經暫時拍好了，正在暫時收工吃晚飯，米娜什麽都吃不下，坐在角落裏嗚嗚捂臉哭泣，助理小乖怎麽勸說她都沒用。其實米娜的意思是，希望許千凝能去跟導演說說好話，希望他對自己別那麽兇狠，也希望男主角看在許大經紀人的面子上，再耐心跟自己配戲。

許千凝唉了一聲，心裏已經覺得米娜有點扶不上牆了，可怎麽辦呢畢竟是她手下的新人。“米娜你先吃點東西，你現在哭得眼睛通紅，等下再拍的時候很難補妝，又要讓別人等着。”

米娜吱一聲把哭縮了回去，但還是苦着臉，哀求許千凝去跟她說好話。而許千凝從來不會做這種事，她很清楚，為了争取角色/她去奔走是應當的，而讓導演對自己新人寬容一點，她要是真去說了，暗地裏要被人嘲笑死的。

于是好言相勸了米娜幾句，忽然心裏冒出一個念頭，姜以純多省心啊，這就又把米娜給比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