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許千凝把菜單放在多多面前讓她慢慢看，多多還是第一次出來吃披薩，聽着輕快的背景音樂，看着面前可選擇的那麽多美食，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在做夢，小心翼翼地把菜單翻過來翻過去，細細的喉嚨裏咕嚕咕嚕的。

“多多想吃什麽呀，诶好像這個披薩不錯，是四色/拼裝的，一個披薩能吃到四種味道，有北京烤鴨、熱帶水果、川味麻辣和意大利芝士味的，看上去很漂亮，多多想試試看嗎？”

多多在舅媽家裏，無論想吃什麽東西，舅媽範淑惠都會把價錢給她報一遍，長此以往弄得多多很有心理負擔，她細細的手指頭點下來，看到這個披薩要188元，吓得大氣都不敢出，搖頭：“不吃不吃，太貴了。”

許千凝心疼得要命：“這有什麽，我們就點這個了，還有其他意面也來一點嘗嘗好嗎，牛肉千層面很好吃，噢還有酥脆鳳尾蝦、薯片和小丸子的零食拼盤，多多想喝什麽飲料呢，這後面有好多冰淇淋好漂亮啊，不要管價錢，點一個。”

多多面對豐富多彩的菜單，看得真是眼花缭亂。在家裏的時候，有一次範淑惠出去買東西，被人塞了幾張披薩店的廣告紙，回來掉在門口被多多看到了，多多看着那些美食都快流口水，可她知道舅媽不可能帶自己去吃，所以只能看看宣傳紙解饞。

“點了這麽多，吃不掉的怎麽辦呢？”多多皺起小臉，看着許千凝叫服務生過來點單，聲音弱弱地說。許千凝笑起來：“應該不會吃不完吧，你看梅子老師餓得都能吃到一頭牛，這些東西說不定她還不夠。”

多多嘻嘻地笑起來，她坐在許千凝的裏側，許千凝點完東西之後，就拿濕巾為她擦幹淨小手，多多非常聽話，擦幹淨了手就不到處亂/摸，仰着下巴眼睛睜得大大的準備吃飯。

許千凝就這麽溫柔地看着她，她也看着許千凝，流露四歲孩子從內心感覺到安全感的微笑。面前一閃，許千凝沒意識到：“梅子你瞎拍什麽呀！”梅子老師自說自話地點開照片，翻過手機給她看：“你看我的抓拍水平怎麽樣，要是讓不認識的人看了，還以為多多是你家的娃呢。”

許千凝有點不好意思，伸手去搶手機：“有病啊，快點删掉。”梅子假模假樣劃拉了幾下：“好了删掉啦，小氣鬼。”許千凝看看多多，多多也擡着頭看她，某一刻許千凝心裏真有一種想法，如果這是自己的小萌娃該多好。

此時侍者送上來飲料和酥脆的小食，裝小食的籃子裝飾得很漂亮，還放着一個很小的卡通小熊，小熊撅着屁屁正在聞籃子裏美食的香味，可愛得不得了。

多多好像特別喜歡小熊娃娃，拿下來在手裏玩，還央求許千凝：“好人老師，這個能帶回家嗎？”梅子哈哈直笑，伸手搶了一個大蝦和幾個肉丸塞在嘴裏：“這不值錢的，你要這幹嘛？”

但許千凝卻瞪她一下：“小孩子喜歡嘛。”就把小熊放到一邊小心沾上油，還很孩子氣地哄多多：“小熊熊就放在旁邊看我們吃飯，待會兒多多要記得帶走它喲。”

多多嗯嗯嗯拼命點頭。梅子看了真想笑：“大經紀人你這個臨時媽還蠻像樣的，要不姜多多今天就別住幼兒園給我增加工作量了，住到你家裏去吧。”

許千凝伸手打她一下：“胡說什麽呀，我又不是幼兒園工作人員，要人家家長找上門來誰負責？”

話是這麽說，但她心裏卻覺得梅子瞎說的是個好主意，只可惜不能随便把別人的孩子帶回自己家。梅子搖搖頭：“那倒不會，姜多多的舅媽去外地吃喜酒了，姜多多的親媽又不怎麽管孩子，說起來她入園這麽久，我只見過她媽兩次。”

說話間美味的四種風味披薩端上桌來，梅子看準了川香火鍋味的那部分，許千凝拍了拍她的爪子：“先讓多多選嘛，多多你想先吃哪一部分的？”

多多哇一聲，親眼看着這麽美味的披薩，剛出爐的香味直往鼻子裏鑽，她懵懂地不知道怎麽回答，許千凝好脾氣地拿過披薩刀：“那就四種都嘗嘗，這個北京烤鴨的好香啊，多多你是不是口水都要流下來啦，這個芝士的也好吃，水果的也不錯，火鍋味的可能比較辣，少嘗嘗好了……”

看着許千凝為多多切披薩，一小塊一小塊放在她的盤子裏，梅子真是覺得好笑：“大經紀人啊，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适合當幼師，真是比幼師還像幼師，比媽還像媽。”

“別胡說，” 許千凝給多多切好了披薩讓她慢慢吃，再回頭把其餘的川味火鍋部分放到梅子盤裏，“你前面說什麽，你說只見過多多的媽媽兩次？我就覺得奇怪了，她媽是幹什麽的那麽忙，要把孩子放在舅媽家自己也不管。”

“誰知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姜多多的媽媽叫什麽，入園的時候登記的是她舅媽，就有一回姜多多尿了褲子，她媽是正好在附近工作還是怎麽的，反正過來看了一趟，低着頭戴着眼鏡，我都沒看清她長什麽樣，沒準是幹那種保密工作的吧？”梅子最後半句話倒是開玩笑，許千凝覺得好奇，柔聲問小口小口吃披薩的多多：“多多，你媽媽是幹什麽工作的呀？”

多多噌一下擡頭，嘴裏的披薩還掉了半塊，她瞬間想起上次媽媽來看自己的時候，一再叮囑說的“媽媽以後可能會在電視上出現，但是多多要保密，千萬不能說媽媽的工作，要不然媽媽就沒法賺錢給你交生活費了。”她小小的心裏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可媽媽說的話她一定要聽，放下披薩一下子捂住嘴：“嗚嗚嗚。”怎麽都不肯說。

許千凝疑惑，怎麽問下職業也不肯說嗎？又和顏悅色：“好人老師就是問問而已嘛，你媽媽是做什麽的那麽忙？”多多小腦袋跟撥浪鼓一樣搖個不停，口齒不清地咕嚕咕嚕：“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媽媽就沒有工作了。”這下不光是許千凝，連看熱鬧的梅子也好奇起來：“不是吧，難道真是國/安局的保密工作者嗎？”

梅子大嚼着披薩，還想追問下去，許千凝心疼多多：“算了別問了，多多不願意說，我們要尊重她的隐私權。”梅子撲哧笑：“我看你是太寵着她啦，要是讓多多的親媽看到，說不定還要吃醋呢。”侍者送上羅勒松子醬的意面，許千凝不管梅子的調笑，又拿了一個幹淨盤子，盛了一些意面給多多，多多吸溜溜吃着面條，一會兒又啃一口披薩，吃得好香，她還擔心兩個老師會不會追問她媽媽的事，好在許千凝把話題轉移了，跟梅子說起別的八卦事，多多終于安心地享受起美味來。

吃完披薩，許千凝又很溫柔地拿紙巾給她擦嘴巴，多多非常乖，擦完之後很禮貌地說：“謝謝好人老師。”

梅子吃得肚皮飽飽的直笑：“姜多多你還習慣這個稱呼啦，其實她不是老師，她是經紀人，你知道經紀人是幹什麽的嗎？”多多怎麽可能知道，懵懂地搖搖頭，梅子想解釋，又一攤手：“算了我也解釋不清，許大經紀人你手上不是有很多角色/嘛，對了你覺得姜多多這孩子怎麽樣，有沒有希望成個童星什麽的？

許千凝倒是把她這句吃飽了撐得慌的玩笑話給聽進了，當真仔細打量多多：“你倒是提醒我，我今天白天跟兩個制作人溝通，有個人說過一陣子會開一部仙俠的古裝片，其中需要一些小孩扮演主角們的小時候，他也就那麽一說我根本沒注意，看看多多的長相蠻可愛的嘛……說不定到時候小演員培訓的時候，我可以帶她去試試看。”

梅子哎呀地吐吐舌頭：“我只是随口一說的，沒想到你還當真了，那仙俠劇裏需不需要那種，沒有長相也沒有身材的胖阿姨，我來毛遂自薦。”許千凝笑着拍了一下她的手：“去你的吧，你才一百二還不夠胖，再吃胖五十斤再考慮吧。”

這天吃披薩可謂乘興而來、盡興而歸，許千凝還帶着多多去上了廁所，在洗手間裏有好幾個媽媽都帶着小男孩小女孩，有個小女孩很別扭怎麽都不肯好好上廁所，對方的媽媽指着多多說：“這個小朋友多乖呀，不跟媽媽吵鬧，寶寶要向她學習。”多多懵懂地擡頭看看許千凝，許千凝也不好意思地低頭看看她。

末了回到餐桌邊收拾東西，多多沒忘記那只可愛的披薩熊，緊緊地抱在懷裏不撒手。吃完飯後幾個人在購物中心裏慢慢走着消消食，許千凝一直牽着多多的小手，在走上自動扶梯的時候，多多小手舉起來歡快地輕輕叫喊。

旁邊有個巨大的熱氣球裝飾品，裏面放滿了小熊小貓小禮物。許千凝柔聲問她喜歡嗎？待會兒看到玩具店進去給她買一個，多多非常懂事，手裏捏着披薩小熊搖搖頭：“我要一個就可以啦，謝謝好人老師。”

無論如何，許千凝就是想給這個有緣分的可愛萌娃花錢，在底樓看到了童裝店，她硬是進去給多多買了兩身好衣服，這種地方的童裝都是牌子貨，普通的一套就要四百多，貴的要上千。梅子看着這價錢只能搖頭：“這年頭，孩子的錢真好賺啊，也只有你幹經紀人的才買得起，換了我，就算是給自家小孩買，嗯都得掂量掂量。”

許千凝把包裝袋塞到她手裏準備去付賬：“也是運氣不錯，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新人，廣告配角的錢到賬了，我的經紀人提成還不少呢，就當是開心慶祝一下吧。”多多仰着頭看梅子手上的提袋，梅子笑起來：“你現在就想穿啦。”多多唔一聲，扭頭去看付款的許千凝，又回頭對梅子輕輕地說一句：“好人老師真好啊……”

梅子笑着彎下腰揉/揉/她的小腦袋：“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這麽有緣，她以前有時候也會到幼兒園來找我玩，從來沒有跟哪個小孩關系這麽好過，又是請吃蛋糕披薩又是買名牌童裝的，姜多多你的運氣還不錯嘛，回去之後要是見到你媽媽就要告訴她，知道了嗎？”多多很認真地點點頭：“我會告訴媽媽，媽媽知道了準高興。”

回到幼兒園，梅子無奈只能繼續值班，其實有一刻許千凝想說：“要是我有空的話該多好，把多多送到我家來，我帶她一兩天也沒問題。”可她在影視基地那裏還有工作，姜以純和米娜今天一整天她都沒有過問，說不定還要拍夜場戲，她現在就要驅車回影視基地了。

臨走時，多多噔噔噔跑到門口，仰着小臉看許千凝，小嘴抿得緊緊的，大眼睛裏亮晶晶，好像有點想哭。許千凝怎麽受得了這個，蹲下來拉着她的小手，多多忍着不舍得輕輕說：“謝謝好人老師今天請我吃好吃的，謝謝好人老師給我買了新衣服，謝謝好人老師……”

許千凝聽了真是又感動又想笑“也沒花多少錢，怎麽弄得我好像在捐助希望工程一樣，只要多多玩得開心就好，下次我抽空再到幼兒園來看你，再給你買好吃的小蛋糕好嗎？”

多多嗯嗯嗯拼命點頭，目送許千凝離開，許千凝也回了好幾次頭沖她招手，多多非常懂事，直到看不見她了，才慢慢回教室。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