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敖光北回來時,沒在原處看見傅若瑤,眉頭頓時蹙起:“若瑤?”他一邊走一邊喚人,聲音也逐漸帶上焦灼。

飛速跨出幾步,在主路的對面,他終于找到了傅若瑤。那抹清新的柔黃藏在無數斑斓的氣球後,似乎正看着什麽,周遭聲音活躍,敖光北的心聲也漸漸嘈雜:“若瑤!”

傅若瑤聽見聲音回眸,看到了無數氣球背後的敖光北。

周圍全是缤紛的彩色,綠的花圃、紅的雲霄飛車、紫的玩偶、粉的與藍的公主和王子、橙的路人,就連她自己也是鵝黃的,只有他,白的連帽衛衣,深灰的工裝運動褲,微深的小麥膚色,銀白的耳環,還有兩瓶透明的礦泉水。他沒有色彩,卻黑白分明闖入了她的世界,特別又強勢。

這般清晰,也這般矚目。

傅若瑤心悸動起來,露出不自知的笑,揮手示意:“光北,這裏。”

敖光北快步穿過兩人之間的大道,語調回歸安定:“在看什麽呢?”他将一瓶礦泉水夾在臂彎,随後把另一瓶輕輕擰開,遞給傅若瑤。

傅若瑤接過水,指向那頭的游園會:“沒看什麽,只是見那邊人多,有些好奇罷了。”

敖光北便用眼神朝游園會點了點:“走呗,我們一起去。”

游園會全是競技項目,獎品也各式各樣,玩偶、紀念品、文創文玩……傅若瑤越走越慢,不自覺被大型玩偶吸引。

“喜歡?”敖光北看向傅若瑤的眼睛,未等傅若瑤回答,他便走進攤鋪,主動問詢,“老板,那邊的太陽臉獅子玩偶怎麽拿?”

攤位老板有一張圓圓的臉,微胖,頂上頭發短小而稀疏,又因常年擺攤,膚色被曬得黑紅,很是喜慶。聽到有客,老板登時笑起來,腮頰的肉向兩旁擠,顯得臉更圓了,宛若一只紅彤彤的喜蛋:“小夥子好啊,只要贏過四關,就能贏走我那特等獎——獅子玩偶。”

說罷,老板指向身旁的飛镖與槍,開始講解規則:“前兩關是靜的,後兩關轉盤與置物板都是動的,鐵罐子全部打下來,飛镖總數擲中20,就算你們通關了,很容易的。”

傅若瑤聽了有些躍躍欲試:“老板,多少錢報名參加?”

老板呵呵摸着肚子:“30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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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傅若瑤和敖光北異口同聲,“這也太貴了!”

老板:“小夥子、小姑娘,別看我這攤位要價高,但移動靶裏有彩蛋,游樂園內的任意餐廳午餐券、隔壁水上樂園的雙人游玩券、嘉年華樂園的年卡……多的是呢,聽我的,買了吃不了虧。”

傅若瑤猶豫了,即使兩人AA游玩,這開銷也未免太大,可敖光北沒有絲毫遲疑,轉身便去找節目組用人氣積分兌換現金,購買玩票:“我們一起?”傅若瑤尚未反應過來,就見敖光北塞來一支打靶槍。

傅若瑤從小就愛玩這個,随即有點高興,對敖光北說:“咱們比賽吧,你一半我一半,看誰打中的多。”

“好啊,”敖光北檢查着槍,又試了試準頭,看向傅若瑤,“你先還是我先?”

“我先。”傅若瑤不甘示弱,率先打了五發,然而五中三,卻僅有一發将鐵罐打了下去。她懊惱下場,換敖光北來。

敖光北起手端槍,下颌收緊,瞄準的動作行雲流水,他視線專注,很快就全是銳利,槍托邊上寒光一點,傅若瑤分神去瞧,是他微微發閃的耳環。槍聲接連響起,并排的五個鐵罐順序倒下。

傅若瑤凝望他利落的側顏,忽然想到草原上的鷹隼,遠看時,總覺得它們有着極其舒展的帥氣身姿,但離近了,方覺它們侵略淩厲,所謂欣賞,其實甚是危險。

敖光北打完了槍,瞥眼過來,眼風裏的淩冽尚未散去,傅若瑤頓時便覺自己是那只被瞄準的兔子,面對他俯沖而來的捕殺,只有失控的心跳。

敖光北放下槍托,眸光寒意褪去,露出鮮活的笑來,恍惚露出右邊顯尖的虎牙,将他從鷹隼一下變為了憨狼:“怎麽樣?”

他的聲音透着得意,似在向她邀功。

他在期待她的誇獎。

傅若瑤忽而笑了,立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誇贊:“你超厲害的。”

敖光北瞬間笑得更得意了,嘴角兩邊咧開,彎起眼拿槍,飛速将餘下子彈打了個幹淨,一氣呵成将鐵罐一只不落地全部擊下。

圍觀衆人喝彩,傅若瑤也小幅度鼓掌,敖光北放下槍托,當即讓老板換移動牆,然後再次飛速清掃幹淨。

傅若瑤的口張了張又閉上,不是說一人一半嗎?那她玩啥?

敖光打移動物體比靜物還要準,就勢說起自己天賦:“小時候在家,哥姐和我經常玩這類投擲游戲,而飛镖,我總是扔得最準的。”說完,他便眉飛色舞地帶傅若瑤移動到飛镖關卡。

傅若瑤笑容停滞一瞬,算了,既然他這麽高興,那自己看他玩好了。傅若瑤站到敖光北身旁,一心一意看了起來。

敖光北在傅若瑤的稱贊中越投越快,于是靜物镖很快通過,接着來到轉盤镖。

盤上綁着18只氣球,老板給了13只镖,只要紮破8只氣球就算過關。有的氣球藏有紙條,即為彩蛋。敖光北出色表現吸引了更多路人,大家都團團圍着他們,想看最後一關的表現。

随着四周喝彩,敖光北餘光留意傅若瑤,見她神色欣喜雀躍,他便更加起勁,直至一連紮破4只,這才想起傅若瑤也要玩,于是後知後覺讓了四镖過去。傅若瑤頓感好笑的去看他,可敖光北神采奕奕,絲毫沒覺得之前什麽不對,傅若瑤便不打算搶他風頭,于是随意地擲了出去。

四镖中三只,最後一只氣球炸開,爆落一地金粉,悠悠飄出一張紙條來。

老板彎腰撚紙,大聲朗讀:“請用撒嬌的語氣稱呼你身邊的男/女朋友,通過即可獲得游園專屬——愛心棉花糖一份。”

傅若瑤聽罷一驚,胡亂地擺手,匆忙解釋道:“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老板哎呀一句,也誇張的擺手:“我知道,現在還不是——那以後可能就是了嘛,先叫着,就當對朋友撒嬌也行啊。”

敖光北單手握拳,掩在唇邊輕咳一聲,也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呀,小姑娘你看我家的棉花糖,又好看又好吃,”隔壁攤鋪老板開卷棉花糖,粉色的糖絲一縷一縷,似夢幻的雲,她笑着催促道,“難得打中彩蛋,原價要28元一朵呢,現在叫你一聲你男……你朋友,就能拿走了,多劃算。”

傅若瑤沒了話,眼神求助似地投向敖光北。

敖光北望上一眼便錯開,咳嗽一聲,試圖讓自己話語自然:“誰打中的彩蛋誰負責。”他移開臉,可目光卻小心翼翼瞟着傅若瑤,有忐忑,也有不易察覺的期待。

傅若瑤咬住下唇,雙手絞到一起,她不是愛撒嬌的性格,甜甜軟軟叫人什麽的,光是用想便赧得說不出話,若真說了,豈不是每每午夜夢回,她都得羞得驚醒,繼而整夜尴尬,睡也睡不着?

不要,她才不要。

周圍路人開始起哄,攤主也做好了愛心棉花糖,就要過來要遞進傅若瑤手中。傅若瑤在糾結中被迫握上了長長的竹簽,輕盈的棉花糖帶着甜味,仿佛連周遭的空氣也變甜了。

敖光北笑看她,眼神專注且認真。

傅若瑤忽而定了心,也驀地臉紅,她斂下眼眸,沉吟一會,試着夾起嗓子,極輕的說了一句:“光北。”

“嗯?”他笑着略略低身,音色溫柔,“你叫我什麽?”

傅若瑤眼睫更低了,忽閃着,像是停在桠杈上不安休息的螢蝶,她嗓音柔楚,也帶着撒嬌的調子,又輕輕喚了一聲:“光北。”

敖光北笑了,嘴角揚起,露出一排皓齒,眼尾也帶上淺淺的紋路,這是他真正高興的模樣,和煦又溫暖。

傅若瑤見到他笑,面頰更熱了,似乎她是由喜悅、興奮和不自在組成的,小小的情愫相互擠壓推搡着,快速碰撞出更多的心緒與情感,充斥她周身上下,她是快樂的,是被他感染的,也是不知所措的。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這麽多龐大的東西,她需要時間去處理與厘清,然後再給它們一一命名。

可還不等傅若瑤消化,敖光北就本性不改,笑彎着眼玩笑說:“好神奇,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棉花糖說話的聲音……”

“還挺甜”,三個字還未出口,傅若瑤就白着眼把糖怼到敖光北嘴上:“吃吧,小心別舔到嘴,毒死你。”

他竟笑自己撒嬌的聲音做作。

傅若瑤有些委屈地抿嘴,瞪向敖光北,讨厭死了,她不要對他有好感了。

敖光北被沾一臉棉花糖,頓時有些錯愕,但這之後,他又是笑意盈眼,耐着性子自個将自己清理幹淨了,傅若瑤聲音發狠:“敖光北,你待會要是打不中五只氣球,你就死定了。”

看她怎麽找機會擠兌他。

“好,”敖光北并不生氣,依舊是輕快的語調,他放下揩手的紙巾,揀上剩餘的镖,舉手瞄準,“放心吧若瑤,我一定幫你拿到那只特等獎玩偶。”

旋轉的轉盤上,第九只镖飛出,巴掌大的火紅氣球砰聲炸開,再次落下一地金粉,又是一個彩蛋。

圓臉老板笑嘻嘻打開:“請給你身邊的男/女朋友跳一支舞,通過即可獲得游園任意餐館豪華雙人午餐一份。”

傅若瑤亮眼挑眉,一下看向敖光北:“沒想到吧光北,你的(報應)機會竟來得如此之快。”

敖光北不由得低笑,臉上出現與傅若瑤之前一樣的窘态。

身邊人再次起哄,傅若瑤雙手轉了轉,往上擡舞,一個指揮家啓奏的姿勢,周遭聲音果然跟着變大了。

傅若瑤嘴角翹起:“你說的,誰打中的彩蛋,誰要負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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