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魇

第十章 夢魇

臨淵看着清夢和月夕哭喪着一張臉,心裏也實在不是個滋味,誰能想到,這結界竟好像是故意與他們作對一般,來的時候好好的,這下好了,徹底被困住了。

月夕拿着清夢的手指來回的戳戳,直到清夢的手指又紅又腫,亳無知覺時才終于放棄了掙紮。

“這下怎麽辦?”月夕哭喪着臉問清夢。

清夢卻并沒有回答她,揉着自己的手指看向了臨淵的方向。

此時臨淵哪裏還有什麽辦法,兩個出不去,一個還在昏睡,就他一個可以自由來去,他倒是想直接溜之大吉,可也只是想想罷了。

朝着清夢和月夕的方向聳聳肩,表示下自己的無奈。

随即便轉頭擔憂的看向羨魚,清夢和月夕再心大,自也是發現了臨淵的異常,一前一後走到羨魚身邊,月夕看不出異樣,清夢卻暗道了一句不好。

查探一番後,果然如他所料。

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朝着臨淵說道“我有沒有反複叮囑你,拿到逆鱗不論發生了什麽,一定要第一時間放回你的身體,你真是将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半點都不當回事啊!”

臨淵看着羨魚身側的絲絲紅色氣息,知道此時木已成舟,便也沒再繼續反駁。

清夢确實說到過,取逆鱗他們只有這一次機會,可方才形式不明,饒是他也沒有想到,就算是已經取出,逆鱗竟還有回去的可能,此時已經與羨魚合為一體,只等這些紅色的氣息徹底消失,想要再取除非羨魚死去。

清夢不想再說些什麽,深深地看了一眼臨淵,便轉身去了有些破爛的屋子。

月夕思索了片刻,待在這裏實在有些尴尬,便追着清夢一道去收拾屋子。

臨淵無奈的嘆了口氣,朝着屋內的兩人喊道“給我們留一間!”

清夢此時還在生氣,臨淵的話自是清晰,他卻并不想回答,只是咬牙切齒的呢喃着“留個茅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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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就跟在他身後,聽到這幼稚的話,呲着大牙就開始樂,卻也是得了清夢的眼神警告。

因着此處并無人煙,三人用着法力倒是沒了避諱,不消片刻,原本微風一吹就沒的房子,如今暫時住幾日倒也完全沒有問題。

雖簡陋了些,但幾人也并不是什麽矯情的。

臨淵将羨魚從屋外抱回了房內,将自己精心布置過的床給了他,此時他也不清楚心魔回去後,有沒有将他們的行蹤透露給天道,所以這幾日他便在外守夜,也用不到床榻。

不過逆鱗這件事他确實還沒有想好,究竟該怎麽跟羨魚講,剛好趁着這些時日好好琢磨琢磨。

“這是什麽東西,尿壺嗎?為什麽還随身帶着這東西。”

月夕方才只是掃了一眼,便看到了清夢取出了一件造型奇特的物件,這東西在人界并不算稀罕物。

讓她覺得奇怪的是,他們如今也算得上是逃難,清夢旁的沒見多帶一件,怎麽竟還随身帶着它,實在不理解。

清夢倒也沒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向月夕展示,雖是新的,卻怎麽聽,解釋的都有些生硬。

月夕朝着清夢,略顯懵懂的點頭,雖然不理解,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嗜好,月夕對此表示尊重。

只是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原本被挂在房頂的螢火蟲燈籠突然掉了下來,險些砸到月夕,幸好清夢眼疾手快接住。

清夢本想用手接,卻不曾想一時疏忽,竟也用上了自己的尾巴。

看到月夕瞪大的眼睛,清夢果斷的将尾巴收了起來,将燈籠放在一旁,轉身便往外走去。

身後突然響起月夕的聲音,清夢有些震驚的轉頭看向她道“你說什麽?”

月夕收回自己從嘴角留下的眼淚,方才清夢的身法可謂是十分的幹淨利落,那七條尾巴更是直接讓她看呆了。

在伏妖司時,不管是親眼所見亦或是聽聞,狐族能夠修成七尾的便是屈指可數,更何況還是純種的紅狐,更是難得。

只是清夢與她們不同的是,那條月白色的狐尾,真的很美。

她這般想的,便也是這般說的。

清夢轉身看向月夕,他知道月夕是真心誇贊,可卻還是自嘲的笑了笑,“即便是美,卻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識貨。”

臨淵坐在一旁,聽着清夢這話,稍稍的松了口氣,如今在這裏的幾個,哪個都是不世出的異類,可這真的就是他們的錯嗎。

就在遇見清夢之前,他是真的滿心都是憤恨,可此刻卻真的羨慕清夢的豁達。

無論身處何地,能被認知被接受的才是同類,因為他們會确信身邊的人或妖對他們并無威脅,一旦出現了不可掌控的,亦或是超出認知的,不是異類,便是只能接受他們所帶來的惡意。

所以,這世上才會有那麽多的不公平,可即便到了如今,即使面上不怨不恨,心中的傷卻始終無法愈合。

就像如今的他們,抱團取暖,四個可憐蟲罷了。

“月夕,趕緊睡吧,今晚我和清夢守夜。”

月夕點點頭,這幾日奔波,一刻都不敢懈怠,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同歸于盡了。

趴在自己鋪好的小床上,一呼一吸之間便已經沉沉睡去。

臨淵起身走向屋外,看着清夢沉思的模樣,一肚子的話此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今夜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空空蕩蕩的天就這般好看!”

清夢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依舊直直的看向沒有邊際的天空,“你看那被風吹着一刻不停的雲,多欣賞一番也別有一番意境。”

臨淵沒有接話,自顧自的走到他身邊,盤腿躺下,動作行雲流水。

難得這般放松,臨淵擡起雙手,透過指縫看向了清夢所言語的雲,竟頗有些感慨。

“我竟從不知道,原來世間竟有這般多的顏色。”

清夢嗤笑,學着臨淵的樣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原來的你,眼中只有殺戮,即便是看見的顏色也只有一種罷了,如今經歷了這一番,即便你有一日變回了完整的臨淵,也不算虧。”

“真是什麽話到你嘴裏,都得變個味。”

“羨魚至少兩日就會醒來,想好怎麽跟他說了。”

實在不是清夢多事,當初羨魚同意取逆鱗,可謂是做足了準備,更甚至将性命交付,受了那麽大的罪,結果碰上這檔子事,若将來臨淵需要逆鱗,那時可就是要羨魚的命了。

臨淵沒有回答,卻也并不想瞞着。

兩人就這般盯着時不時劃過的雲,心思各異的一動不動。

此時處在他們話題中心的羨魚,卻陷入了夢魇。

在夢中,初化人形的羨魚第一次動用妖力,便是為了救一個小女孩,那張稚嫩的臉不是山茶又是何人。

可即便他已經加倍小心,卻還是被那些捉妖師察覺到了蹤跡,為了保護花妖界僅剩的淨土,他一路逃亡,更甚至在傳言中竟然聽聞,花妖花蕊可長生,血脈可脫胎換骨等等越發離譜的傳言,他只覺得荒唐,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說辭。

他們就是一群瘋子,為了讓他們死心,他不得已将花蕊損毀,卻不成想并未達成自己的目的,反倒讓那些人越發的興奮,手段更加卑劣,直到他進入了一處小院子,雖破爛卻讓他得以休養生息,竟還遇見了一個長相與臨淵別無二致的傻子,最後的這段時光,過的倒是難得的惬意輕松。

可他還是沒有逃過宿命...

直到他失去了意識,才終于有些光亮照了進來,羨魚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前出現的便是臨淵,清夢和月夕擔憂的臉。

“沒事吧!”臨淵臉上挂着緊張二字,實在是方才羨魚又哭又喊,手腳還一直亂動,意識卻始終不清醒,吓壞他們了。

羨魚朝着幾人安慰的笑笑,随即便搖了搖頭。

看着身邊幾人忙來忙去的身影,羨魚只覺得夢中的故事過于荒誕。

臨淵當初告訴過他,他是妖,有些事情自然可以用妖力解決,就算是真的遇到了夢中的事情,身份已經暴露,難不成他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實在是窩囊至極。

誰要是敢欺負到他頭上,泥人尚且有三分氣性,更何況他這個小心眼。

羨魚悠閑的享受着時不時端到面前的水和有些粗糙的吃食,喇嗓子卻也比他之前嘗過的任何東西都要好吃,自然糖葫蘆還是排在首位。

“臨淵,我有話跟你說。”

月夕和清夢識大體的主動出去,将空間留給了羨魚和臨淵。

即便是猜,臨淵也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麽,便也沒打算插科打诨,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羨魚見他這般坦誠,倒也沒生氣,醒來的那一刻,見到臨淵通身的氣息并無變化,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逆鱗在自己的身體裏,只是運轉一番自是能發現異樣。

“你若是需要,逆鱗自是可以再取,只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臨淵知道他口中所言為何,思索了片刻,便鄭重的朝着羨魚承諾道“只要我還活着,花妖界和你想守護的,粉身碎骨也會護他們周全。”

羨魚和臨淵對視一笑,從此刻起,便是真正的生死相交。

只是羨魚此時卻并不知道,臨淵并沒有一刻想要讓他以命換命,即便是再危急的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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