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雪梨嘆息, 卻不知道該怎麽勸。

這些年主子多惦記四阿哥,她都看在眼裏,只是阿哥不懂事, 一心認景仁宮那位為母。

主子的心冷了下來,如今有了小阿哥,加倍将失去的母愛傾注在小阿哥身上, 卻又鑽了牛角尖,不再過問四阿哥。

她不懂主子是怎麽想的,卻明白母子連心, 只要主子一直關心四阿哥, 遲早有一日能将四阿哥的心暖回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聞不問。

德妃不再去看雪梨欲言又止的表情, 慈愛地看着活潑的六阿哥, 她輕聲吩咐道:“去取一些軟和的皮子來, 将屋子裏邊邊角角都包裹上, 不要傷了阿哥。”

雪梨無奈福身, “是,主子。”

她正要起身, 就見永和宮的大太監李立急匆匆走了進來, 他一臉凝重, 仿佛是遇見了什麽大難題。

雪梨腳步慢了些許, 然後就聽見屋內李立的聲音響起。

“主子, 慈寧宮那邊傳了信,讓後宮嫔以上主位去慈寧宮。”

德妃嗅到了不祥氣息,“可知道是為何事?”

因為走遠了,雪梨并不能聽清楚李立的聲音,“太皇太後發了好一通火……這會兒喊各宮主子去聽訓……”

雪梨停下腳步, 吩咐外面的宮女去取皮子來。

再走回殿內,就看見主子正在急急忙忙換衣服。

“雪梨,我去慈寧宮一趟,你留在永和宮幫我看着阿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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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音一聽慈寧宮召見,她就意識到來者不善。

“貴妃主子,太皇太後有請。”

寶音見來傳話是慈寧宮太監總管,她不由心裏嘆了口氣。

這是不由她不去。

“主子?”蘭兒擔心地出聲。

寶音沖她點點頭,“你留下來看家。”

說罷便跟上了轎子去往慈寧宮。

蘭兒臉上滿是焦急,她看向了馬必應。

馬必應臉色凝重,“你守着家裏,我去打聽看看出了什麽事。”

交代完他也迅速離開了延祺宮。

顯然此次事有點大,惹得太皇太後動了怒。

慈寧宮中,太皇太後一臉擔憂,待太醫出來,她連忙詢問,“太子如何?”

太醫神色自若道:“太子只是不适發熱,喝些藥就能散去。”

太皇太後提起的心終于放下去。

“太醫且開藥吧。”

太子對于太皇太後來說意義不同,這可是她的嫡重孫,毫無疑問宮裏沒有任何一位皇子能比上太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格格,嫔妃們已經在外面等着了。”蘇喇嘛姑聽了小宮女的禀告,轉頭對太皇太後道。

太皇太後看了一眼內殿,“讓皇太後照顧好太子。”說着她轉身朝外面走去。

寶音也是回來後才發現主位上的嫔妃都給叫過來了,連極少見的鈕祜祿貴妃都來了,算一算只缺了在景仁宮養胎的皇貴妃了。

很快太監報,“太皇太後駕到!”

寶音随大流下蹲,“恭迎太皇太後,太皇太後金安。”

太皇太後慢步走了進來,等坐下才喊了一聲起。

寶音起身就發現太皇太後視線放在了她身上,不過很快又轉開。

“這次找你們過來是為了後宮子嗣,後宮到底子嗣不豐,作為嫔妃少耍一些歪門邪道,身為宮妃最重要的是為皇家誕下子嗣。”

“下次哀家若是再聽說誰不安分唆使皇帝出宮,就別怪哀家不留情面!”

寶音立刻察覺到四周若有若無的掃視目光。

她立刻明白,太皇太後這話是說給她聽的。

寶音很是無語,明明是皇帝主動提出要出宮,怎麽這會兒怪罪到她身上?

這時候鈕祜祿貴妃上前一步關心詢問,“不知太子病情如何?”

寶音心裏一驚,原來是小太子生病了,難怪太皇太後将她們叫過來訓斥一頓。

小太子那可是老太太的心肝肉。

[話說太皇太後要是長命百歲,也沒有後來太子被廢一事,老太太要是在,皇帝別說二廢太子,一廢都很難。]

[唉,我也是倒了八輩子黴,皇帝自己要出宮,老太太舍不得怪罪孫子,倒是遷怒到我這個旁人身上。]

在場位份最高的就是鈕祜祿貴妃和寶音,鈕祜祿貴妃詢問後,自然該輪到寶音了。

不然四妃也不好開口。

這後宮不止講資歷,還講位份。

寶音也走了出來,“太子還好嗎?前幾日我碰見太子人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生了病?”

[我發誓,上回見到小太子人健康着呢!]

“皇上吉祥!”

外面傳來太監行禮的聲音。

殿內一衆嫔妃紛紛往門外看去,很快就看見一身藍色常服戴着藍緞平金福壽帽子的皇帝大步走進來。

“太子情況如何?”

皇帝越過給他請安的女人們走到太皇太後面前,“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太子現在情況如何?”

老太太還生皇帝的氣,不是很想搭理他。

皇帝掃了一圈殿內,目光放在剛起身的三位太醫身上。

“張睿你來說。”

張太醫忙道:“太子是受了寒氣,有些發熱,只要體溫降下就無事了。”

皇帝親自去了裏間看望兒子,太子小臉被燒得通紅,看起來可憐兮兮。

知道太子未來會被廢,皇帝心中五味雜陳,一切複雜情緒淡去化為了心疼。

他摸了摸太子的額頭,有些熱,又親自為他把脈。

看脈相就知道不是大問題。

說來責任還是在他身上,他連着幾日抽空帶着兒子們出去,太子後來又跟了一次。

想來應該是那次在冰面上滑冰受了寒氣。

“好生養着。”

太子可憐兮兮應下了,慈寧宮的宮女送上來了湯藥,皇帝接過來吹了吹,然後遞給太子。

“一口氣喝了就不苦了。”

這話哄哄小孩子吧,太子自幼沒少喝藥,特別是感染天花那段時間,更是湯藥沒斷過。

湯藥的苦他怎麽能不知?只是跟一口一口喝藥相比,還是一口氣喝完能少受些罪。

太子喝完苦得他幹嘔,皇帝及時拿蜜棗塞他嘴裏。

“好好睡一覺,多發發汗。”

太子暈乎乎點頭。

皇帝起身交代一句身邊伺候的人警醒些,便大步往外走去,外面還有個惱了他的老太太要哄。

皇帝在一衆嫔妃們期盼中從裏間出來了,寶音明顯感覺到嫔妃們精神氣兒不一樣了。

皇帝掃了一眼殿內嫔妃,人倒是來得挺齊。

然後他向太皇太後請罪,“此事也怪孫兒,想着阿哥們生于深宮之中沒有見到過外面熱鬧場景,便抽出空帶幾個阿哥出去走了幾回,說到底是身邊伺候的人疏忽大意才讓太子受寒,依孫兒看,便将那起子照顧太子不經心的奴才打發了……”

寶音倒抽一口氣。

[聽說上回太子感染天花,身邊伺候的人就被換一批,這樣生一次病就換一批人,宮裏太監宮女不得視太子身邊如虎穴?]

[連小孩子都知道讨好人,這些宮人為了保全自己還不給使勁巴結太子?身邊都是順從讨好他的人,日久天長太子會變成什麽樣?]

[皇帝就不會當爹,他自幼沒爹,就按照自己小時候的經歷教育兒子,卻不知道他小時候可是吃過鳌拜的苦和三藩的磨砺,小阿哥們呢,誰敢給他們苦吃?最後成才了沒錯,卻陷入內耗,能幹的兒子都消耗在了争奪皇位這件事上……]

皇帝在聽見她數落他不會當爹時心裏很不痛快,聽到後面時也陷入沉思。

養兒子成才是一件好事,痛苦的是兒子們最後都養歪了。

皇帝心目中的未來是太子繼承皇位,諸多兒子作為賢王協助太子,就如同他跟二哥福全一樣。

怎麽這些阿哥長大都盯着皇位去了?

太子還兩廢?

不用說明白,他也能猜到最後登基的不是太子。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這事皇帝你有錯,錯更大的難道不是另有他人?”

“在皇宮邊上開集市,惹得宮裏人心不穩,這事當初就不應該答應,簡直是拿皇家尊嚴開玩笑!”

皇帝笑了笑:“孫兒答應這事也是念着與民同樂,緩和旗人與民人之間的矛盾。”

皇帝沒說自己是被銀子給打動了,這要是其他商人,凡是開這個口,他就将人押入大牢了。

太皇太後擡起眼皮,“可哀家怎麽聽說這外面鬧騰騰的事兒是葉赫那拉貴妃的人在操辦?”

太皇太後這話直接讓宮殿內安靜下來。

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都大氣不敢出一下。

寶音見提到了自己也不能裝傻了,便走了出來。

“回太皇太後,那滑冰比賽是我讓人辦的。”

太皇太後輕哼一聲,她就知道她這個孫子是來解圍的,至于為誰解圍現在也一目了然了。

皇帝神色自若,掃了一眼其他嫔妃,“你們都跪安吧。”

宜妃還巴望着皇上能召她伴駕,現在希望破滅,便氣呼呼一甩拍子帶頭走人。

其他嫔妃跟着行禮告退。

寶音本來打算随大流走人,卻被皇帝給叫住了。

“葉赫那拉貴妃暫且留下。”

寶音只好在其他人異樣眼神中停下腳步。

待人全部走去,皇帝又讓慈寧宮裏宮人退下。

最後只留下了蘇喇嘛姑在殿內伺候。

“貴妃請入座。”蘇喇嘛姑笑呵呵讓寶音坐下。

寶音瞅了一眼沒有表示的太皇太後,蘇喇嘛姑笑呵呵道:“格格就是那個脾氣,對事不對人,貴妃可不知道,格格可是很喜歡你,說你有滿人姑奶奶的風範。”

寶音尴尬笑了笑,還是坐下了。

那邊祖孫二人已經湊在一起小聲說了起來。

“皇瑪嬷不要責怪貴妃,在什剎海辦集市是孫兒同意的。”

太皇太後眯起眼睛,看皇帝如同被紅顏禍水迷昏頭的昏君。

緊跟着皇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明年□□,戶部湊不出太多銀子,貴妃出了一百萬兩銀子跟朕借了西華門外那片地方。”

太皇太後聽完差點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耳朵失靈,她怎麽聽到葉赫那拉貴妃拿了一百萬兩給皇帝?

她又仔細打量皇帝,肯定是聽錯了,怎麽看都覺得這張臉不值一百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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