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不會是間黑店吧?”……

第23章 第 23 章 “這不會是間黑店吧?”……

計劃再次落空,沈搖光只能另想他法。

星辰山的生計是由師兄妹在外斬妖除魔所獲酬勞維持,大多百姓貧苦困頓,不足以保障自身溫飽,有時象征性的收點錢,抑或是根本不收錢了,加上要攢錢為沈搖光醫治雙眼,星辰劍的劍靈時不時要求換個劍匣和劍穗,蕭天權常年處于缺錢狀态,裏衣打了補丁都舍不得換,基本上是有生意了,都會來者不拒。

蕭天權閉關的這幾日,有兩單生意找上門來,一個跑腿的,一個捉鬼的。

跑腿的是老主顧,姓陳,曾有個女兒,雙十年華貌美如花,婚後一只被鬼祟纏身,接連落胎兩次。鬼是個癡情鬼,生前是陳家的家丁,暗中思慕陳小姐,得了相思病,死在陳小姐成婚的日子,死後執念不散,化為邪靈,纏着陳小姐不放。

陳家富足,當時給了超額的報酬。

這次的任務內容是替陳員外送一件貴重物品給那位嫁到千裏之外的陳小姐。

世道不安生,妖魔鬼祟橫行,還有落草為寇的攔路打劫,這一路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沒點真本事的,連命都保不住,所以才找上星辰派。

謝司危如今已是星辰派的一員,理應漸漸參與到宗門的事務中,另一單捉鬼的生意,根據雇主的說辭是相當的兇險,蕭天權略一思索,決定讓沈搖光帶謝司危,從跑腿開始做起。

沈搖光本想拒絕,跟這個原書裏會殺死她的元兇單獨出門,跟拿根繩子上吊有什麽區別,轉念一想,她不帶着謝司危,蕭天權就得帶着謝司危,那不更危險了。

三人同一天出發,蕭天權朝南走,沈搖光和謝司危朝北走。

上次幫陳員外驅除邪祟的是蕭天權,那時沈搖光也随行左右,不過那時的沈搖光還是書裏那個充當拖油瓶角色的小師妹,肉眼可見的難成大事,陳員外不免泛起嘀咕。

一個手無寸鐵的瞎子和一個漂亮的病秧子,帶着一只嘎嘎傻叫的大白鵝,如何叫人信服?

“陳老爺,您睜大眼瞧好了。”面對陳員外的質疑,沈搖光絲毫不惱,淡定地掏出個用油紙包的雞腿,三兩下啃完,接着擡步走到院中,環顧一周,鎖定目标。

她捋起袖子,單手将地上的一臺石磨舉過頭頂,輕輕松松繞着花圃走了一圈。

那石磨少說有八十斤,平常用來磨豆腐的,成年的健壯男子需雙手才能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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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員外目瞪口呆,直呼:“沈姑娘臂力驚人,是老夫有眼無珠,老夫在這裏給沈姑娘賠罪了。”

“客氣,客氣,我這個樣子,陳員外有所顧慮,實屬正常。”沈搖光大大方方一擺手,并不計較陳員外的出言無狀。

陳員外托星辰派送的是一顆價值連城的鲛珠,這顆鲛珠是陳家夫人的祖傳之物,代代傳女,陳家小姐出嫁時被粗心的陳夫人漏裝進嫁妝的箱子。

有以前的交情在,兼陳員外自愧質疑沈搖光的能力,這次給的報酬非常豐厚,當日,沈搖光和謝司危在陳家吃了頓飯,拿了定金,就帶着那顆鲛珠出發了。

出了陳家後,沈搖光買了頭小毛驢代步,于是,接下來沿途的百姓都會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個病秧子牽着頭小毛驢,毛驢上坐着個瞎眼少女,驢屁股後面跟着只聒噪的大白鵝。

少女一身粉裙,皮膚嫩得像是一掐就能出水,行走在深山老林間,端的叫人以為是誰家樹上結的水蜜桃掉在地上成了精,那牽着毛驢的病秧子更是鶴骨松姿、玉貌花容,如此稀罕的組合,連帶着後面那只不斷嘎嘎叫的大白鵝都有幾許神仙姿态了。

“師弟,不是我欺負你,我這是為你的名譽着想,現下在外人眼中我是個瞎子,讓給你坐了這頭驢,他們豈不是要罵你不要臉。”沈搖光摸出一根甘蔗,一口咬下去,甘甜在汁水在齒尖漫開。

甘蔗是從陳家帶出來的,這玩意好幾個月前就下市了,陳府裏有個很大的冰窖,冷藏着四時的瓜果,席間陳員外看出沈搖光的好胃口,特意吩咐人為她打包了一大包路上吃的零嘴。

不用陳員外準備,沈搖光出發前也自備了很多幹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小師姐說的是。”謝司危左手拽着毛驢的繩子,右手撐着把油紙傘,慢吞吞地在前面走着。

他今日穿的是件竹青長袍,外罩一層乳白輕紗,袖口的位置用帶子收緊,腰間束雲紋錦帶。油紙傘的顏色與長衫十分接近,呼應着滿地的碧草,當真是一幅極護眼的畫面。

沈搖光啃完甘蔗,又開始吃糖炒栗子,一路上吃吃喝喝,到了一處吊橋前。

腳下波瀾萬丈,深不見底,吊橋卻從中間斷成兩截,垂下的鐵索被奔騰的洪流吞噬。

“二位是從外鄉來的吧?這條路半個月前就壞了,沒人修,二位還是先回吧,天一黑,山上有豺狼。”過路的樵夫出言提醒。

“就沒別的路可走了嗎?”沈搖光問。

“有是有,順着這條路往前再走半個時辰,有個悲風嶺,可那悲風嶺上有許多妖魔鬼怪,過往的行人沒一個能活着出來,二位還年輕,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走那條路。”

“多謝大叔,我們記下了。”沈搖光送走樵夫,自言自語,“有很多妖魔鬼怪,這個悲風嶺看來我們必須走一趟了。”

出門在外,沈搖光是師姐,自然萬事由她做主,謝司危未說什麽。

山間多古木,朝天生長的枝丫鬼影般猙獰,兩人一鵝走了大半個時辰,一間燈火通明的客棧橫在眼前。

荒郊野外,只這一間客棧矗立着,突兀得緊。天色已黑沉,要是碰不到新的客棧,他們就只能走夜路了。沈搖光跳下毛驢,伸着懶腰道:“我們今晚在此落腳。”

大白警惕道:“這不會是間黑店吧?”

沈搖光道:“我還怕它不是間黑店。”

“你這找茬的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反派。”

沈搖光率先踏入大堂,步過門檻時,目光若有若無往門後瞥了一眼。

大白會意,探出腦袋,嘎嘎道:“門後結着蜘蛛網,門闩上陳年的積灰都沒擦幹淨,看着像倉促之間收拾的,果真是一間黑店。”

客棧內沒有客人,只有一個風情萬種的老板娘和兩名憨頭憨腦的小夥計。

老板娘穿着件淺綠抹胸,外罩一件紅色紗衣,纖細的腰肢松松垮垮系着條汗巾,沒骨頭似的倚在櫃臺上撥算盤。見沈搖光和謝司危二人走進來,美目中閃過一絲光芒,放下算盤,一扭一扭地走過來,推開擋在路上的夥計,笑盈盈地開口問:“二位打尖還是住店?”

不等沈搖光答話,她一只手搭在謝司危的肩頭,半個身子貼了過去:“本店還有最後兩間上房,半價,公子可有興趣?”

謝司危不動聲色地讓了一讓,老板娘撲了個空,身子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站直,她擡起手捋着鬓邊的發,若無其事綻出一抹笑顏:“公子好壞,奴家開個玩笑而已。”

“要兩間上房。”沈搖光說。

陳家給的定金豐厚,等鲛珠送到陳小姐手上,陳小姐就會結尾款,陳家人向來出手大方,陳小姐不會少給錢的,沈搖光花起來不心疼,大方拿出銀子,“餘下的給我們備熱水。”

“不要酒菜嗎?客棧裏的廚子有一道拿手菜,人人吃了都叫好,食材用的是外面野生野長的蛇,夜裏着人去現捉,宰殺以後,去皮、頭、尾和內髒,煮熟了剝肉成絲,再用豬油略炒,佐以雞肉、香菇、木耳等物,那滋味當真是一絕。”

趁機去後院溜達一圈的大白轉了回來,在腦內與沈搖光對話道:“小七,我剛去看了,後院裏有一口枯井,裏面堆的全是人骨頭,那景象簡直是觸目驚心,還有廚房,裏面全是新鮮的人肉,指甲和毛發都還在,應是剛死沒多久,有兩條尾巴都沒化全的小蛇妖正在忙活,準備剝皮撒點姜片上鍋炖。”

聽着大白的描述,沈搖光隐隐作嘔,冷臉對那老板娘道:“不需要,我們自己帶了幹糧。”

“好嘞,來人,帶兩位顧客上樓去。”老板娘笑眯眯地拿了銀子,伸手一引。

小夥計殷勤地在前面帶路。

沈搖光看着他的背影沉吟:“這只也是條蛇嗎?”

“走路姿勢不像,你看他賊眉鼠眼的,俗話說蛇鼠一窩,沒準是只老鼠。”大白道。

沈搖光渾身起雞皮疙瘩,刻意與那小夥計拉開了距離。

夥計燒了熱水送過來,臨走前黑乎乎的眼珠子不忘暗中偷瞄一眼沈搖光,嘴角流下一滴口水。

沈搖光在桌畔坐下,打開乾坤袋。

大白跳上凳子,探頭問:“怎麽樣,有信心對付嗎?”

“帶了雄黃粉,抓蛇不成問題,可惜沒買老鼠藥。”沈搖光拿出一沓符塞入腰間,将裝有雄黃粉的瓶子藏在袖口,背着手出了門。

客棧裏裏外外都走一遍,她重新回到大堂,在桌前坐下,拿出自帶的饅頭啃起來。

自住進這客棧以後,謝司危就沒了動靜,估摸着出去獵食了。這裏到處都是妖邪,對他來說,不亞于米蟲進了糧倉。

窗外暈開濃墨般的顏色,稀稀落落的樹影張牙舞爪,先前那賊眉鼠眼的夥計端來一鍋熱騰騰的肉羹:“姑娘,這是我們老板娘請您的,您慢用。”

這一鍋肉多半是廚房裏那些受害者的屍體做的。

饅頭卡在沈搖光的喉中,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大白:“嘔。”

老板娘四處張望一眼,扭着腰肢在沈搖光對面坐下:”怎麽不見那位與姑娘同行的公子?”

“他欠你錢了?”

老板娘撥了撥發,嫣然一笑:“姑娘這話是何意?”

“我以為你在追債。”

“那位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叫姑娘笑話了,奴家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我也沒見過。”

老板娘又不知如何接話了,半晌才道:“姑娘和那位公子不熟嗎?”

“老實說,不怎麽熟。”沈搖光嚼着饅頭。

老板娘将肉羹往前推了推:“這道菜是不合姑娘的胃口嗎?姑娘怎的一口沒動?”

“老板娘贈我肉羹,我也有一物贈予老板娘。”沈搖光吞下最後一口饅頭。

“哦?”老板娘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沈搖光突然揚手,袖中藏着的雄黃粉照着老板娘的面頰撒了出去:“妖孽,給我現原形。”

老板娘捂着臉站起,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個不識好歹的丫頭!老娘請你吃好東西,你卻如此對待老娘!”

她遽然褪了人皮,露出半截蛇身子,張開血盆大口,嘶嘶吐着紅信子。那兩個夥計也扭了扭,砰地一聲,原地變成兩只棕灰色的大老鼠。

沈搖光面不改色,一把掀了桌子,掠退十數步,抽出腰間的黃符撒了出去。

黃紙滿天飛散,由她合掌結印,燃成滔天的火焰,浩然金光直指污邪。

蕭天權以血所繪的符咒威力不可小觑,無數金光凝成劍影,當空斬下,逃竄的鼠妖當場被斬成數截。

蛇妖一身蛇皮猶如銅鑄,金劍撞上去,碎成齑粉,可惜她自恃美貌,只肯化出半個蛇身,暴露出全身最大的弱點。

符火燎向她的臉皮,皮膚剝落下來,蛇妖啊啊慘叫着,一躍而起跳上窗臺,回頭狠狠瞪了眼沈搖光:“小丫頭,若非見你美貌,想要你的那張皮,我下手處處留情,你焉能傷我至此!今日之仇,佘姬畢生難忘,來日再會。”

一截蛇尾很快沒入夜色。

大白道:“斬草除根,小七,快追。”

沈搖光卻頓足搖頭:“暫且不知她底細,前方或許有她的同夥,貿然追上去,只會掉入她的陷阱。”

看沈搖光打架看得渾身熱血沸騰,險些中了那蛇妖的奸計,大白冷靜下來:“小七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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