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來是個關系戶
第10章 第十章 原來是個關系戶
小桌,筆記本電腦,超濃冰美式,和昨晚一樣的加班标配。遲念呆呆地盯着屏幕,腦海裏反複回蕩那句話——小陳總是他們在背後叫的……
真是丢死人,都怪同事每次提起他都叫小陳總小陳總的,也沒人告訴她當面要稱呼陳經理啊…
室內溫熱,咖啡杯裏的冰漸漸融化,外壁滲出一層細密的水漬。
淩晨一點,保存文檔,關閉電腦。
咖啡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味道,遲念把咖啡倒進水池,池子裏還放着沒洗的泡面碗,她看着飄在水面的油漬,一臉疲憊。
何伶古裝殺青,又無縫接了個現代都市劇,從夜戲開始拍,今晚不回來了。
這導致遲念第二天早上沒聽到鬧鐘響,趕到公司時遲到了五分鐘。
她火速打卡,奔向工位。
小陳總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止工作內容大調整,還考察了過去十二個月的業績,直接開除了幾個不達标的。
遲念剛進去,就撞到拿着東西離開的同事,看到他們挫敗的臉,她兔死狗烹,仿佛看到未來的自己。
辦公區低氣壓,韓主管一大早上心情不好,趁小陳總不在,正叉着腰發火。
轉頭看到遲念站在門口,臭臉瞬間笑成一朵喇叭花,“哎喲小遲來了,吃早飯了沒,我這有包子要不要?”
就算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設,遲念還是不能習慣韓主管這樣。
早上太急,确實沒吃,但她擺手拒絕,“不用,已經吃過了。”
韓主管讪讪地搓了搓手,“好吧,那個…昨天的方案有瑕疵,等會兒小陳總來了,你親自進去和他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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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念微笑,故意把稱呼咬得很重,“我知道,陳經理昨天和我說過了。”
十點,小組會結束,她把方案打印出來,敲響辦公室的門。
“進。”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到辦公桌前。
從始至終,陳晝的視線一直都在屏幕上,遲念通過鏡片反光,大致猜出他在看股市類的波動圖。
她把策劃案放在桌子上,小聲報告:“陳經理,這是我新做的。”
陳晝專注看着走勢圖,忽然說:“念念。”
“嗯?”
遲念怔住,平時只有何伶和家人這樣叫她,陳經理幾乎算陌生人,怎麽突然叫這麽親密?她一時心跳臉燒,慌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陳晝支着下巴,沒有聽到聲響,皺眉看過去。
女孩低着頭站在那裏,臉頰湧出兩坨可疑的紅暈。
他聲音比剛才更冷,“我叫你念念,沒聽到?”
遲念更緊張了,她不自覺抓緊衣角,小聲說:“聽到了,可以的。”
“……”
這倒像他在求了似的,更可氣的是她只知道答應,沒有進一步動作,如此遲鈍,早知道拟開除名單時把她的名字也勾上了。
陳晝單手摘掉眼鏡,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你,做的方案,念一下,聽不懂?”
遲念宛如遭雷劈,整個人幾乎裂開。
她這幾天丢的人加起來比過去二十四年都多,只是讓她念一下文案,怎麽會腦子搭錯線誤了會啊!
現實沒有逃避的出口,她只能尴尬道歉,手忙腳亂拿起方案,翻到主頁,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出來。
雖然讀自己做的東西尴尬,不過和剛才的死亡對話相比也不算什麽了。
陳晝全程盯着她的臉,新人一個,暫且不提業務,只說情商和理解能力,都沒有達到及格水平線。
她總是這樣沒頭蒼蠅似的撞過來,說着莫名其妙的話,還經常曲解他的意思,難道…是故意裝笨?
可是故意裝笨對她有什麽好處?
所以是真笨。
他不等她念完,直說:“可以了。出去,叫韓主管進來。”
遲念終于等到赦令,忙合上方案書,推門出去時,剛好對上葉珍珠探究的視線。
她輕咳一聲,關緊門,淡定地說:“他找韓主管。”
五分鐘後,韓主管站在辦公室裏,臉上挂着随時聽候差遣的笑容。
辦公桌上的電腦早已關閉,漆黑的屏幕上倒映着陳晝面無表情的臉。
他說話時眉頭微微皺起,明顯心情不好,“那個遲念,是怎麽來的公司?”
韓主管眼神一閃,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提起。
都知道小陳總不喜歡抛頭露面,私生活也極其低調,他瞥到桌上的策劃案,難道…是自己偏袒得太明顯?
可是,小陳總的女朋友就在部門裏,不知道就罷了,可問題是知道了呀,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指使遲念跑腿了。
他不敢胡亂回答,只能憑經驗猜測。
小陳總當年就是隐藏身份進的公司,工作狂屬性,對自己要求很嚴苛,這樣優秀的男人,或許希望女朋友也是如此。
找自己進來問話,應該是想知道在他調過來之前遲念的表現。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當然不能明誇,不僅如此,還要裝作不知道他們的關系。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笑着說:“她投的簡歷,面試時表現很好,在同期招的十個實習生裏,不管是履歷還是能力都是佼佼者,所以第二個月就轉正了。”
陳晝語氣猶疑:“佼佼者?”
“是的!”韓主管露出贊許的表情,“雖然入職時間很短,但在業務能力方面提升很快,大多工作內容都可以獨立完成。”
陳晝輕笑一聲,歪頭看桌上的策劃方案,“那質量呢?”
韓主管寬容一笑,“有一點小瑕疵,但我相信随着經驗的積累,她會交出無懈可擊的完美方案。”
陳晝冷冷一笑,不想再問。
這種無腦誇明晃晃地告訴他,遲念是個關系戶。
就是不知道走誰的關系進來的。現在,分公司這邊他最大,不管她是誰塞進來的,只要出了錯,馬上開除。
*
城東某座大廈的頂層,攝像燈光全部就位,何伶一身白色職業套裝,腳踩細高跟,款款走到桌邊,端起白瓷咖啡杯。
這是一部豪門狗血劇,她飾演女主後媽,毫無疑問又是惡毒反派。
咖啡還沒碰到唇,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吼叫,男人四十多歲,長了一張暴發戶的臉,兇神惡煞地向她走來。
人還沒到,就聽“啪”的一聲,她挨了一耳光。
咖啡灑了一身,杯子墜地摔碎,她捂着臉,眼眶含淚,故作楚楚可憐狀,“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卡~
導演喊了一聲,她立刻回歸現實,捏起被咖啡浸透的衣服,去洗手間換衣服。
場地只包了三個小時,時間緊迫,從洗手間出來後,身上換成一件淡黃色輕薄旗袍,這件衣服需要做盤發,她馬不停蹄去找化妝師。
梳妝臺很簡陋,在咖啡廳的一角臨時搭建而成,兩個皮箱摞着撐起臺面,上面擺着鏡子和化妝用具。
化妝師不停往發絲裏插別針,做出形狀後,噴發膠定型,最後從首飾盒裏選了一對大顆珍珠耳飾戴上。
何伶對鏡檢查,卻無意中瞥到扛攝像機的男人側臉。
咦?他什麽時候來的。
花堯是何伶去洗手間換衣服時到的,本來今天休息,可是師哥打電話來,說這邊場地馬上到時間了,還有很多條沒拍,問他能不能過來救救急。
他欣然答應,電話挂斷之前還宰了師哥一頓飯。
沒想到這麽巧,又遇到她。
兩人在鏡子裏四目相對,何伶驚喜,拎着裙擺跳着過去,熟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巧啊弟弟,你也進這個組了?”
花堯歪頭,盯着她的臉,“怎麽紅了?”
“嗯?”她胡亂摸了一下,無所謂地說:“戲裏弄的,沒事兒,等下搞點粉蓋上就看不出來了,你呢,能拍到殺青嗎?”
花堯本該實話實說,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差不多吧。”
“那真是太棒了!拍完這邊的戲有一個小時空擋,你有時間吧,我請你吃牛肉面。”
女孩說話時表情誇張,老成的妝容在臉上顯得有一絲割裂,花堯已經和師哥約好飯局,可面對她的邀約,竟然想答應。
他可真是鬼迷心竅了。
随手蓋上鏡頭,故作嫌棄,“就只有牛肉面而已?”
何伶眼睛慢慢瞪大,對于他能說出這種話很不可思議,吐槽的話想出一堆,手卻先動,啪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不然呢!難不成你想吃米其林啊,牛肉面已經是最高規格了好不好,不想去算了,我找別人。”
女孩手勁挺大,一巴掌下去還有點疼,花堯驚愕的同時,發現此刻的心情和被家人打完全不一樣。
被她打的地方熱熱的,麻麻的,微微帶着點癢,這癢好像化成無數個勾起的手指,沖破皮膚邀請她——拜托再來一下~
靠啊!自己竟然有這種見不得人的癖好嗎!
鬼使神差的,他拉住何伶的手。
何伶也不驚訝,以為他是怕吃不到牛肉面,所以情急之下做出挽留,她莞爾一笑,哄小孩似的捏了捏他的臉。
“好啦,等會兒工作完姐姐帶你去吃。”
花堯慢慢點頭,目送窈窕的背影走到場地中間,女孩抱起胳膊,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
他勾起唇角,想到她溫柔的笑臉由他獨享,心底常年缺失的一角,莫名其妙被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