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兼職司機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兼職司機
雜事忙完, 屁股剛挨到椅子上,嬌嬌就隔着兩個工位喊她,“你把E平臺上粉絲超百萬的博主統計一下, 然後發給我。”
遲念假裝沒聽到,拿出藍牙耳機戴上。
嬌嬌面露不滿,“遲念, 我說話你沒聽到?”
“……”
耳機裏充斥着暴躁的搖滾樂,遲念仿佛與世隔絕,手指随着鼓點的節奏敲擊桌面,一首還未完, 耳朵忽然一空。
她拍桌而起, “這是你的活, 我才不…!”
預想中嬌嬌的臉并沒有出現, 眼前站着一身西裝, 面無表情的陳晝。他拿着耳機,此刻正放到歌曲的高潮,發出沙沙的聲響。
因為驚吓, 遲念的臉從紅轉白,手悄悄背後按住手機, 把音樂關閉。
她低頭認錯,“對不起。”
陳晝把藍牙耳機放進她的外套兜裏, 淡淡地說:“來我辦公室。”
待男人轉身離開,嬌嬌的手也從鍵盤上移走,幸災樂禍地看熱鬧。過去的一個月,遲念仗着男朋友耀武揚威,自己只能跟在後面伏低做小,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戀人分手後就是仇敵, 看這情形,遲念很快就會被開除,必須得在開除前好好使喚使喚她,心裏才舒服。
遲念硬着頭皮敲門。
“進。”
她走進去,把門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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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陳晝來了之後,遲念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對不起”,也是倒黴,每次做錯事他都在場,說的次數多了,竟然有些脫敏。
她再次,“對不起。”
陳晝坐在椅子上,室內溫熱,襯衫扣了解開兩顆,露出一小塊繃緊的皮膚。
他說:“具體哪裏對不起。”
“上班時間聽音樂。”
陳晝看着她的發頂,輕聲笑了一下,“這有什麽可道歉的,只要不影響工作,音樂還是可以聽的。”
遲念驚訝地擡起頭,在觸到他的目光時,慌亂躲閃,“噢,好,知道了陳經理。”
女孩站在辦公桌旁,低頭,抿唇,絞手,等他發出赦令,一定會馬不停蹄地逃離這裏。
他偏不想她如願。
疊起腿,微微探身,“我記得昨天和你說過,方案要重做吧?”
遲念精神一凜。
靠!
昨晚光顧着喝酒聊天了,完全忘記這件事。
她不得不再次,“對不起。”
“沒做?”
“呃…韓主管今天重新調整分工,我不負責這一塊了。”
遲念說的是實話,宣布分手以後,自己在部門裏馬上變成邊緣人,這種有晉升機會的美差當然輪不到她。
只是,沒想到陳經理會執着這件事。
“那你負責什麽?”
遲念內心OS:買咖啡,取快遞,打印…
現實是說:“負責一些後勤工作。”
“後勤?”陳晝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一下一下地敲,“後勤的事為什麽需要你這種業務骨幹來做?”
骨幹…
遲念以為他在諷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發現他很認真。
想來也是,自己前一陣因為“戀情”被同事們捧到雲端了,珍珠姐和韓主管在他面前也一定沒少誇。
她不禁心虛,絞盡腦汁拍馬屁,“這是因為您調過來之後,大家工作效率高,效果好,活動順利拟定并開始預熱了,我提前完成分內的任務,現在不怎麽忙…”
陳晝一眼看出她在撒謊。
但是并不想拆穿。
自己也是從基層做起的,職場的人際關系很複雜,加上剛才她大聲喊的那一句,人人誇贊應該只是表面,實際可能相反。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正好,最近有應酬,你給當我司機吧。”
遲念愣住,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安排。
感恩!!!
當司機比當跑腿好,服務一個人比服務一幫人輕松多了。走出辦公室,她像一支被點燃的煙花,頭發絲都透着開心。
*
六點,打卡下班。
遲念背着包,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直走20米,看到一輛黑色奔馳停在邊上,按了一下鑰匙,車燈閃了閃。
哇!
好酷!
她坐在駕駛位,啓動,掌心下的皮革漸漸溫熱,她感嘆高級的同時,覺得比賓利寬敞,座椅也舒服,還是她喜歡的SUV車型。
把車開到電梯口,剛好陳晝從裏面走出來。
提前下樓,讓領導少走一段距離,也應該算在業務能力評測裏。她快速下車,繞到副駕駛把車門打開。
陳晝上車。
她握着方向盤,假裝自己是個老司機。
貴貴的車開起來就是順手,她轉着方向盤,車子絲滑地拐彎,順着亮燈的指示牌,駛出停車場。
傍晚,太陽還沒完全落下,金黃穿透車窗照進來,透着初春的生機,卻不刺眼。
遲念摸了一下車标,開始拍馬屁,“不愧是大奔,開着就是不一樣。”
陳晝轉頭看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對她的印象。
不如再試一次。
“喜歡車?”
遲念點頭,“喜歡!”
“這輛送你。”
遲念短暫失去辨別玩笑的能力,真的在思考這輛車如果是自己會怎麽樣,結果是…
“謝謝陳經理,我不能要。”
“為什麽?”陳晝略帶玩味地看着她。
遲念露出窮酸的笑容,“我加不起油。”
呵~
這回答果然意料之外。
遲念聽到他笑,急忙解釋:“我說的是實話,這輛車太耗油了,給我的話,就算加得起油,也沒有多餘的錢租停車位,只能停在路邊吃灰。”
見她一本正經,陳晝更想笑了。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迫學會圓滑,說話三分真七分假,時刻把涵養挂在臉上,與人交流時,更要滴水不漏。
這也是他厭倦的理由。
遲念和他完全相反,說錯話,做錯事,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像紮根在無人區裏的一簇野草,自由生長。
笑過之後,他靜靜地看着她,說出一句和平時性格完全不符的話。
“你想得美。”
“……”
今晚沒有應酬,因為遲念初次兼職司機,當是熟悉線路。
陳晝的公寓離公司不遠,開車二十分鐘左右的距離,導航結束,遲念微微探身,尋找停車場入口。
轉了一圈,沒找到,她小聲問:“陳經理,車停在哪兒?”
陳晝小憩了幾分鐘,聽到她的聲音,倏地睜開眼。
外面是熟悉的建築,他解開安全帶,指了指路邊,“停在前面,車你開回家,明天早上七點半來接我。”
遲念緊急剎車。
未經大腦,脫口而出:“從這裏到我家,要開四十分鐘。”
陳晝開門的手頓住,不解地看着她。
遲念人麻了,荒廢多年的算數系統重新運轉,開車四十分鐘,出發的時間必定會趕上早高峰,再加二十分鐘,倒推一下就是…
六點起床!!!
憑空消失一個小時的睡眠,她的天塌了。
面色雖凄苦,好在理智已經歸位。
“陳經理放心,我一定準時到!”
奔馳車尾消失在街角,陳晝心情極好。
回到家,西裝外套搭在沙發角,本準備倒一杯紅酒,在指尖即将觸到酒櫃時,忽然收回。
剛剛八點,長夜漫漫,他點開手機,撥通花堯的電話。
對面秒接。
“呦,誰啊,不會是陳晝吧,我怎麽聽說他回廣安和孟思妍舉行世紀婚禮了呢。”
無視好友刻薄的奚落,陳晝走到沙發邊坐下,“再亂說和你絕交,今天心情好,請你喝酒,來不來?”
花堯拎着攝像機在旁邊候場。
前方五米外,是反派被虐的狗血場面,他雖在通電話,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站在中間的紅衣女人。
她情緒激動,眼淚欲落未落,明明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說的話卻令人膽寒。
“陸霆枭,我要是死了,一定會變成厲鬼來索你的命…”
花堯看得入神,聽筒的聲音把他從虛浮的戲劇裏拉回現實。
“問你話呢,來不來?”
來…不來…
花堯很快做出選擇,“沒時間,今晚大夜,得拍到淩晨兩點。”
陳晝輕呵了一聲,起身去開酒櫃,紅酒流入高腳杯,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響。
他拿起,抿了一口,打趣道:“拍到淩晨,你這大少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敬業了,不會在逗我吧?”
“我沒那麽閑。”
導演喊了一聲“卡”,紅衣女人支着胳膊站起來,因為雨戲的場景,衣服濕答答的貼在皮膚上,被風一吹,冷得嘴唇發抖。
花堯扔下一句:“我要忙了,酒改天再喝,拜~”
何伶沒有助理,單槍匹馬闖劇組,看起來是很酷,實際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片場簡陋,基礎設施約等于無,不提看包拿水這種小事,就說換衣服的時候,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有的地方沒有洗手間,在簡易帳篷裏脫到只剩內衣,會有人故意惡作劇,經歷幾次之後,對換衣服這件事有了心理陰影。
尤其是雨戲,衣服濕透不好換,時間拉長,能被不安全感淹死。
她站起身,抱着胳膊發抖,渾渾噩噩間,眼前黑影一晃,身體被帶有餘溫的外套裹緊,長度剛好到她腳踝。
花堯的臉近在咫尺。
他不像平日的油腔滑調,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裏溢滿了擔憂,臉色緊繃,卻輕柔地替她把扣子系緊。
一聲“姐”還沒說出口,就被冰涼的手堵住嘴。
他不明所以,何伶抖着唇說:“不許叫我姐,你今天就維持這個樣子,我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