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質詢 明明是太後都稱贊過的面容,此刻……
第17章 質詢 明明是太後都稱贊過的面容,此刻……
帶着溫度的手指擦過眼睫,明姝被迫擡起頭,只是眼睛濕潤,視線模糊。
“雁回公子。”蕭以鳴将這幾個字輾轉念了一遍,重複問道,“皇後認得他?”
明姝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視線變得清晰,明黃衣料上的團龍紋章與她不過寸步距離。
她面前的是當朝帝王。
“臣妾并不識得。”明姝回答。
蕭以鳴神情一瞬間變得肅然。這話簡直把他當作傻子,倘若不認識,她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單手劃過她的臉頰,擡起她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她側臉的淚痕。
“你知道,欺君是一項不小的罪名。”
拿欺君之罪壓她。
明姝心底冷笑,神情沒有多大變化。
當初,為了讓她的身份足夠成為六皇子妃,太後已派人抹去了她先前卑微的身份,擡為明國公府的養女。
這個身份,本就不可能認得孟時為。
“臣妾并不識得。”明姝重申。
蕭以鳴直白地盯着她的面容,想從中找尋一點慌亂中露出的破綻。
可惜純淨的眸子裏已然變得漠然冷淡,若不是眼睫還濕潤,根本無法看出方才她片刻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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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以鳴松開右手,撚了撚指尖的黏膩,語氣平靜下來:“朕會派人去查。”
女人默然垂首,沒有一絲動容。
她越是平靜,蕭以鳴反倒沒有辦法。僵持間,他回想起雁回公子那番陳白。
“你是他口中少年時的青梅?”
明姝依舊沒有猶豫:“不是。”
蕭以鳴握緊拳頭,幾乎難以維持體面的平靜,低聲質問:“到底是什麽關系!”
“臣妾已經回答過了。”
“好,好。”
蕭以鳴一連到兩個“好”,向後退去。
沉穩的腳步聲在屋中回響,明姝擡眼,面前已然空空如也。
胸口卡住的一口氣頓然松懈,明姝掏出帕子,擦了擦臉頰。
馬真的聲音适時從外面傳來:“……陛下,太醫到了。”
“進來。”
正廳的門豁然打開,馬真躬身行禮,等待蕭以鳴的進一步吩咐。
金龍長靴在門檻處停留片刻,一步邁出。
馬真心中又打起鼓。
他知道剛才如此突然地傳太醫,不過是一個借口,陛下要和娘娘談話。只是看樣子,這場談話又不怎麽順利。
馬真走進廳中,朝明姝一禮:“娘娘,太醫已到了。”
梓鳶也匆匆趕過來,将明姝攙扶住。一靠近,便看見她泛紅的鼻尖。
蕭雲珊從馬真身後走進來,遲疑地問:“皇嫂方才怎麽了。”
這事情總要給宮裏人一個交代,明姝裝模作樣地捂着帕子咳了咳:“方才有點頭疼,現在好多了。”
“想來是昨日夜裏忽然起了涼風,娘娘沒睡好。”梓鳶關切地道,“正巧太醫在這裏,看一看,也好。”
明姝點點頭。
她在廳中坐下,一旁的太醫跟上來診脈。其他人圍在太師椅旁,關注着皇後的動向。
“娘娘的身體無礙。”
原本就沒有什麽事。只是周圍還有這麽多宮人,明姝只得順着蕭以鳴給的借口演下去。
但蕭雲珊确實擔心明姝,方才被皇兄趕出去,她一直在外面,擔心皇兄和皇嫂單獨相處會有什麽不快。
現在得知皇嫂無礙,先是松了口氣,忽然反應過來,懊惱道:“呀!我剛才還沒問孟時為。”
太醫診脈的時間裏,明姝的狀态也已然恢複,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神色平靜。
“雁回公子離開了麽?”
“被侍衛帶走了。”蕭雲珊垂下頭,拊掌道,“不過現在出宮,興許還能趕得上他們的馬車!”
明姝正好怕蕭以鳴為了查她而對孟時為不利,便順着蕭雲珊的話道:“那你去看看。”
蕭雲珊有些猶豫,仔細地望着明姝唇色,确認沒什麽事了,才朝明姝告退。
目送九公主離開,明姝也離開藏書閣。
一路無言,待回到鳳鸾宮,明姝才同梓鳶吩咐:“派人去留意九公主。”
梓鳶問道:“娘娘方才是回想起了什麽?”
“沒有。”明姝回答。
梓鳶和梓歸是她成婚前兩個月派給她的婢女,明姝之前的事,她們只知道一點點。
沒必要讓她們知道,再心生擔憂。
明姝平靜地說謊:“雁回公子方才惹陛下不快,留意着九公主的近況便能留意到他。原也是同鄉,照顧一下。”
梓鳶明了。正巧梓歸從外面回來,她将人攔住,到外面去說話了,約莫是将今天的狀況告訴梓歸。
常兒上前給明姝更衣,明姝便由着梓鳶和梓歸去。她們是太後留給她的随身婢女,也是太後的眼線。如今明姝想要将桂月嬷嬷留下來的勢力用上,還得通過她們。
梓歸撥動珠簾進門,明姝也正好換過一身雲山藍長裙,在窗邊坐下。
她沒有說多餘的什麽,只是将明姝手邊的墨研開。只是這個動作,明姝便已知道她的态度。
桌面的賬本翻開兩頁,明姝的思緒忽然飄遠。平靜下來時,她回想起孟時為在藏書閣說的話。
原來他們都以為她在京中病死了。
明姝既覺得驚訝,但也不是很意外。太後既然說要給她換個身份,那就會換得徹底。先前的那個鄉下姑娘,是沒資格嫁給宮中皇子的。
只是不知道她爹娘如今怎樣。身子是否康健。
可惜重逢太過倉促,兩個人身份有別,她甚至不能和孟時為說上一句話。
要再和孟時為見一面。
這個想法突然在明姝的腦海裏升騰,她甚至想好了要向孟時為打聽什麽消息。
只是她很快地無奈一笑,明白自己異想天開。
晚膳過後,梓鳶進來禀報,說宮裏有人看見九公主今日攔下了一輛出宮的馬車。明姝心下稍安,倘若孟時為能乘坐馬車出宮,說明蕭以鳴暫時還沒有為難他。
窗外的天已擦黑,檐角的宮燈亮起,晚風吹得樹葉沙沙,透進陣陣涼意。
常兒上前将窗子合上,回身問:“娘娘,浴房的水已燒好了。”
明姝欣然以應,又讓人在浴桶裏加些溫和的香油。
為明姝準備衣物的常兒能感覺到,今晚娘娘還算高興。
浴房中熱氣缭繞,将整個人熏得白裏透紅。明姝披衣走出浴房,臉頰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寝殿中,一道身影直直地立在窗邊。
屋子裏已經點上了馨然的暖香,床帳裏的被褥已然換新。在明姝沐浴的間隙,宮人們已為她做好侍寝的準備。
聽到珠簾的動靜,男人轉過身來,視線在明姝身上游走。他揚揚手,周遭的婢女一一退下。
明姝站在原地,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只有半天時間,他應該什麽都查不到。
明姝還是怕對孟時為動手,畢竟這對蕭以鳴來說輕而易舉。
只是失神間,男人已經走到身前,指腹觸到她的臉頰,将她的下巴慢慢擡起。
明姝并未擡眼,害怕和他對視。
“愣着做什麽。”蕭以鳴抽回手,“替朕更衣。”
明姝福身稱是。
然而,她從前連他的衣裳都沒碰過,對這事壓根不熟悉。
明姝故作鎮定,手指覆蓋在他的腰帶上,環了一圈,在找玉扣。
蕭以鳴直直地望着她,唇角微微揚起,看戲似的。
好不容易将他外衣脫下,明姝瞬間感覺到手中沉甸甸的,她費力地将衣物抱到木架上,回身便看到蕭以鳴已坐在床邊。
明姝低着頭向床榻邊走去,表面上神色從容,然而手心已經出汗。
兩個人平躺下來,兩肩隔着一尺距離,十分疏遠。室內燭光昏黃,明姝望着帳頂,留意身旁清淺的呼吸。
他總不是來這裏蹭她的床睡覺。
明姝如此想,也猜測他的目的。他最關心的,應該是她和孟時為的關系。
身為帝王,就會想将一切掌握在手裏。
室內燭火忽然一晃,一只手臂搭在明姝的腰際,将她一把拉進,距離男人咫尺之遙。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的頭頂,開口:“他是誰。”
明姝的回答還是一樣,甚至更加游刃有餘:“臣妾說過,并不識得。”
蕭以鳴很煩躁。
藏書閣裏,他不光看到了她掉落的淚珠,還看到雁回公子錯愕的神情。
她和雁回公子必然關系匪淺,甚至雁回公子口中的少年青梅,就是說她。
得是多親近,才能不顧死訊,千裏赴京,只為尋一墳茔。
蕭以鳴暗自發笑,她怎麽有這麽多婚約。
男人面色沉沉,不聲不響将明姝身上的衣物剝落。涼意侵襲,明姝咬着牙,任他作惡。
他的動作并不輕,甚至不帶半點憐惜地捏起她身上的軟肉。明姝感覺疼,不自覺地別過臉。
男人翻身欺上,居高臨下,神色冰冷。帶着薄繭的手掌将明姝的臉頰扶住,直直地面對他。
屋內光線昏暗,連帶着他的面容都帶上了些許邪氣。明明是太後都稱贊過的面容,此刻卻兇惡得叫人害怕。
他直撞進來,明姝吃痛地叫了一聲。
有大約一個月不曾親近,兩個人比先前更疏離。
明姝緊緊地攥着手邊的錦被,額間疼出了細汗,她蹙起眉,恨恨地望着蕭以鳴。
在蕭以鳴的意料之中。
她從未喜歡過他,甚至婚約也是他搶來的。
怎麽渴求她能在這件事上獲得快樂。
明姝大口喘息,指尖因發力而通紅。忽然間,身前的人停了下來。她松了口氣,再這樣下去,她會死掉。
然而,腰間的手掌将她翻轉。明姝的長發散落在床榻上,後背貼上一具炙熱的身體,雙臂死死地将她的手臂箍住,毫無征兆地闖進來。
疼。比先前還疼。
明姝漲紅了臉,試圖掙紮,卻沒想到他越抱越緊,她越是掙紮,他便有更大的力氣。
箍着她,綁着她,壓着她。
不給喘息的餘地。
明姝渾身難受,難以抑制嗚嗚的聲音。掙脫不開,最終無法忍受地喊道:“你放開我!”
帶着厭惡和痛苦的語調。
後背的身軀忽然一僵。
他的動作停了,手臂的力道也輕了。空氣中只能聽見她輕輕地吸了下鼻子,還有他未曾壓抑地喘息。
片刻後,蕭以鳴退了出去。
被拒絕之後,男人立即将她松開,起身。
簾帳被拉開,蕭以鳴啞着聲音對外喊道:“來人。”
梓鳶很快走進來,就看到陛下鐵青的臉色,還有帳子裏裹成一團的身影。
常兒進來服侍,見梓鳶姑姑已走向床帳,便自作主張地為陛下尋找衣物。
她輕易地将木架上的衣物取下,遞到陛下面前,被陛下幽深的目光看得臉上一熱。
站在陛下的身邊,好像還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氣。常兒知道,眼下陛下并沒有盡興。
蕭以鳴目光沉沉,站在明姝的床榻前穿上衣物。
才來了半個時辰,他這樣走掉,宮裏又會有很多閑話。
可是,她如此抗拒。
他要讓她後悔。
夜色昏沉,燭火次第亮起。男人理好衣襟,沒再往裏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