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求情 暗流湧動

第46章 求情 暗流湧動。

明姝迅速領着人進入殿中, 再迎出來時,蕭以琮身邊的汪公公已經走到院中,朝她躬身一禮。

“殿下為明姑娘準備了薄毯。”

汪公公開口時, 身旁的宮人配合上前, 将一床疊得整齊方塊的薄毯呈上。

眼見不是陛下來抓人, 明姝頓然松了口氣,轉而問道:“殿下是什麽反應?”

汪公公面上依舊帶着笑,但是有點僵硬:“殿下得知明姑娘被安排到葳蕤軒, 起初是有些不愉快的,但很快明白陛下安排的苦心, 之後幫明姑娘上下打點,好讓明姑娘在宮裏過得舒心。”

真實的情況是,蕭以琮得知情況以後大發了一場脾氣,汪公公不斷勸導, 才讓他平靜下來。

“多謝殿下照拂。”明姝道,“請殿下稍安勿躁, 等我出去之後再請見殿下。”

汪公公應了一聲,随後便讓人将薄毯送進屋中。

宮人四下打量之後, 發現沒什麽異狀, 與汪公公眼神傳遞, 他們這才轉過身向明姝告辭。

送走他們,明姝才将司辰從內殿中放出來。

“五殿下何時得知我在這裏?”

司辰為明姝點燃蠟燭, 回答道:“葳蕤軒的動靜大,奴才們一打聽就知道。”

方才他躲在裏間, 側耳聽到外頭的對話,原來是六殿下的人來了。

原本自家殿下和六殿下兩個人不對付,眼下司辰也不想落了下乘, 立即道:“殿下得知明姑娘到這兒來,二話不說便去了承德殿,說不定明日明姑娘就能出去了。”

明姝面露詫異:“已經去了嗎?恐怕陛下并不想看到有人為我求情,只怕他去了還會惹惱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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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看重姑娘,定然會為姑娘走這一趟的。”司辰嘆息,“只是恐怕讨不到什麽好。晚膳前,六殿下還來了一趟,在門口叫嚣了好一陣,也沒有人來替殿下出頭。”

明姝沉默。蕭以琮的報複在她的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前世被打壓了好幾年,一得到機會,恐怕也想找回場子。

他們兩個恩怨已久,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扯清。

“請你轉告殿下,不用為我出頭,陛下安排自有他的用意。”明姝叮囑時,“平日裏,還是避着些六殿下。”

幾句話裏,明顯有了偏向。

司辰聽得出明姑娘對待自家主子有所不同,頓然面露喜悅。

明姝将司辰送出院子,瞧見外面的守門的侍衛,眸光微斂,轉身進入院中。

葳蕤軒與蕭以鳴的住處算不上很遠,司辰大步流星地趕回院中,便看見和公公揣手望天,面露愁容。

“殿下還未回來?”

和公公無奈道:“還在殿前跪着呢。”

檐牙回轉,承德殿前,少年筆直地跪在石階前,神色從容。不時有宮人在院前屋後走過,餘光瞟他,又迅速地移開了。

五殿下不受殿下待見也不是一次兩次,宮人早已習慣,無人敢勸。

月色将濃墨一般的天幕染出一片銀灰,晚風吹走淡雲,露出一彎小銀鈎。

一行宮女簇擁着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緩步前行,雖然已到知天命的年紀,但身着華服,姿容昳麗,看起來仍像是初嫁不久的婦人。

莊重的墨色雜寶長衫衣擺及地,劃過少年身旁,太後輕輕地蹙起眉:“陛下真是不心疼你,起來吧。”

蕭以鳴乖順地垂下眼,回答道:“都怪兒臣惹父皇生氣,跪一跪能叫父皇解氣,兒臣心甘情願。”

“你在皇帝面前說了什麽?”

“兒臣希望取消和親。”蕭以鳴眉心一蹙,面露不忍,“兒臣與明姑娘同窗數日,不忍看明姑娘遠嫁。”

太後神色一動,嘆息道:“傻孩子。”

“夜深露重,跪壞了怎麽好。”太後揚揚手,“扶五皇子起來。”

太後一聲令下,随即跟随在一旁的桂月嬷嬷趕忙将蕭以鳴攙扶起。

一扶一起身間,桂月嬷嬷彎腰從衣擺上掃下塵土與石子,摸到一手寒涼,心中不由得也生出幾分不忍:“快起來吧。”

太後轉身走入承德殿中,繞過屏風,坐在案桌旁吃葡萄的男人立即起身,略帶怯意地道:“母後。”

“五皇子犯了什麽錯?讓他那麽跪着。”

太後語氣平淡,卻帶着十足的威壓。她上前坐在皇帝先前的位置上,一衆宮人趕忙上前來清掃桌面。

男人有些局促地站着,僵着臉色認錯:“母後說的是。”

太後的語氣這才緩和下來,但依舊莊嚴肅穆:“好歹他是成嫣的孩子,年少喪母,陛下應該予他更多關懷。”

皇後李成嫣在兩年前不幸墜湖身亡,自此之後,皇帝便不願再見五皇子。

“他的性子不像成嫣。”皇帝搖搖頭,語帶嫌棄,“太悶太木讷。”

“哀家倒是覺得,他同成嫣那孩子有幾分像。”太後思緒飄遠,哀嘆道,“可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皇帝垂着腦袋,仿佛同樣陷入回憶。然而藏在衣袖中的手卻悄然緊握,無人發覺。

太後回過神來,問:“你将明姝那孩子安置在葳蕤軒了?”

皇帝立即恭敬地回答:“是。今日琮兒提起想要娶明姝為皇妃,赫連一族又想求娶明姝來聯姻,為了兩方不得罪,只能先将她安置在宮中,等母後來了再做決斷。”

“你寵琮兒太過。”

太後語出責怪,皇帝立即彎下腰承認錯誤:“母後教訓的是。”

他這般順從的姿态讓太後又不由得皺起眉,嘆了一句“可惜成嫣”,随後又撥弄起手中的檀木珠串,慢條斯理道:“既是和親,豈能随意變更人選?”

“至于明姝,她是明家比較聰慧的姑娘,嫁去西平太過委屈。要不要許給琮兒,還要仔細考慮。被求親也沒什麽錯,不必将她扣在宮裏,明日就送她回去吧。”

“母後說的是。不過,琮兒性子活潑,對明姝那孩子又很袒護,也是不錯的人選……”

皇帝眨巴眨巴眼睛,張口就誇贊起自己的孩子,被太後一個斜眼堵了回去。

“兩個孩子,總有一個将來要繼承大統。”太後握着佛珠,輕描淡寫道,“你作為父皇,總得為他們打算些。”

“母後說的極是。”皇帝歉笑道,“不過兒臣和明兒如今還年輕,說不定還會有資質更好的孩子。”

太後眉尾一揚,狀若無意地嗔道:“你啊你。”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哀家。”太後話鋒一轉,“先皇後過世兩年,宮中也沒有另立新後,一應事務總送到慈寧宮來,哀家不勝其煩。明兒在哀家身邊任勞任怨了兩年,也該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位份。”

皇帝連連答應,讓人着手準備封後典禮。談完這些,太後又安排起避暑行宮修繕的事宜。

自皇後李成嫣過世後,皇帝心情沉重,已有兩年不曾提及避暑行宮。如今太後提起,皇帝只是稍稍愣了下神,拊掌道:“前兩年明兒在宮中都熱壞了,修一修,正好。”

太後點點頭,這番試探完,才又問了些日常瑣事,皇帝一一回答,無有輕慢。

待太後出了殿,卻還看見青衫少年站在階前,詫異地問道:“怎麽不回去?”

蕭以鳴回答:“祖母和父皇沒發話,兒臣不敢私自回去。”

太後微微愣神,望着少年那張與先皇後有幾分相似的臉龐,不禁生出幾分憐惜:“回去吧,這身衣裳跪髒了,回去叫尚衣局給你重新做幾件。”

蕭以鳴立即跪謝,太後擡手讓他起來,想了想,又轉身道:“四姑娘明日回去,你既念着同窗情分,明日護送她出宮。”

少年鄭重一拜:“是。”

日夜更替,鬥轉星移。

明姝在葳蕤軒自給自足睡了一夜,第二日一開門,幾位宮女守在門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要服侍她梳洗。

她整個人還懵懵的,這些宮女便輕車熟路地提了水進來,為她擰帕子。

明姝突發奇想,詢問道:“你們都是明家的丫頭嗎?”

這些宮女顯然一愣,連忙否認道:“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高攀。”

明姝若有所思,原來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宮女。

此時太後還沒有認定她,便不會把明家的人派給她。明姝想清楚這一點,再度放寬心态。

再出庭院,宮人将宮門打開,少年側身而立,一身月白長袍,面如冠玉,神采奕奕。

他注意到身後的目光,立即轉過身來,溫聲道:“奉太後之命,送明姑娘出宮。”

這聲線溫柔沉靜,但陌生不已。

明姝當即愣了愣,他何時攀上了太後?

少年在前指引,明姝神情有點恍惚。當朝皇子、未來帝王竟然為她引路,到底發生了什麽?

蕭以鳴距她半步之遙,特地稍作停留,溫聲解釋道:“昨日我去求見父皇,惹了父皇不高興,後來祖母替我說了話,又讓我今早來接你。”

明姝立即問:“你說了什麽話?”

蕭以鳴抿唇一笑,不打算說。

司辰跟在後面,心疼不已,立即搶道:“昨日殿下想去替明姑娘求情,陛下罰殿下在承德殿外跪着,殿下回來的時候衣裳都破了。”

“司辰!”

蕭以鳴立即喝止他,蹙起眉:“也不為明姑娘,只是先前答應過,履諾罷了。”

少年語氣無奈,實際卻在暗地裏瞥一眼明姝,留意她的神情,又很快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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