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秋獵 他看懂了

第51章 秋獵 他看懂了。

屏風之外再沒動響, 明姝從裏面走出來,庭院中已再沒有少年的身影。

明姝恨恨地踢了一下腳下的松針,直将他們當成了方才的少年。

先前明姝總覺得兩世碰上的不是一個人, 但如今看來, 這兩個人不高興的時候如出一轍, 一句平淡的話能嗆人好幾回。

不過,既然他這麽說,明姝便不能再敷衍喝藥這件事, 以免太後問起。

明姝老老實實地讓陳伯再去藥房抓藥,小言把藥端過來的時候, 整個屋子都是苦的。

她喝藥的時候眼含熱淚,想着這住處沒瞞半個月,又被透露給了那兩位,心中悲涼不已, 喝了一半就不肯再喝,讓小言拿去倒掉。

病中第五天, 明姝神情恹恹,心生煩悶, 等着某些人來探望。

然而, 蕭以鳴沒有再來, 蕭以琮的人也沒有再來。

明姝難得了一陣清靜,就連喝的藥也覺得沒那麽苦。小言收拾了一只空碗, 心中不由得覺得奇怪。待回了膳房,小言才發現原來錯拿了五皇子殿下送來的藥包。

眼見着四小姐沒發現換了藥, 小言也不敢明說,只好将錯就錯,将陳伯在藥房裏開的藥先藏起來。

原本喝了兩日藥, 明姝便再度生龍活虎,在院子裏折松針。陳伯說桂月嬷嬷帶着人過來了,整個院子突然間雞飛狗跳,明姝三步鑽進房中,在床榻上躺了下來。

桂月嬷嬷一踏進門中,眉目之間立刻含着擔憂:“瞧瞧,這幾日病得都瘦了。”

明姝有些心虛地咳了兩聲,用力地咬了咬唇。桂月嬷嬷嘆息道:“你可要照顧好自己,要不然,遠在江南的爹娘要擔憂了。”

自從她的身份換成國公府養女,身邊的人便極少提及明姝的父母,如今桂月嬷嬷忽然間提到,明姝不由得心中一跳。

她不敢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虛弱地試探道:“我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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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娘來信。”桂月嬷嬷慈愛地望着她,“信中問你的近況。本來想,你若是身體好些,正好給他們回信。”

明姝心中立即升起喜悅,幾乎想要從床榻上下來,但是她直覺有些不對勁,繃緊身子,問:“那信件……在您這兒嗎?”

桂月嬷嬷從袖中掏出信件,遞交過來。

明姝克制住急切的心情,似病中之人一樣無人,還是小言上前轉遞,她才成功拿到。

柔嫩皙白的手指在信封上發着抖,明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半年以來,家中的第一封信,也是明姝時隔六年再次看到家中書信。

也就是這麽觸摸,才看到漆印上的兩道痕跡。

信被人拆開看過,又重新加封過。明姝并不意外,太後的人自然要打開書信看過之後,才能把信安心地遞交到她的手中。

明姝不動聲色地斂去情緒,假裝沒有察覺。

她打開信紙,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娘親的字跡飛舞,爹爹總說她的字“只有皮沒有骨”。後來明姝學字的時候翻出爹爹進京趕考的箱子,卻找到很多張寫滿的澄紙,像極了娘親的字跡。

十歲的明姝望見爹爹一把搶過那些紙張,像是做賊一樣朝她示意:“噓,別叫你娘看見。”

小姑娘睜着兩顆圓溜溜的眼睛,不解地問:“為何?”

爹爹不曾回答,轉頭叫女婢陪着明姝上街去買糖葫蘆。回來以後,明姝一手捏着熱乎乎的肉餅,另一手攥着糖葫蘆,看見身穿披帛的明豔美人手中拿着一張澄紙,呵問道:“憑什麽偷藏我的字?是不是早就圖謀不軌?”

娘親板着臉,分明壓不住唇角的笑意,可還要數落道:“我這字怎麽不好看,分明是世上最好看的字跡,對吧小姝兒?”

爹爹站在廊下像個小鹌鹑似的,憋得滿臉通紅。

彼時的小姑娘并不明白爹爹為何老是一言不發,只是突然明白為什麽孟時為總說羨慕她。

院子裏的雞飛狗跳似乎仍在眼前,明姝吸了吸鼻子,方才發現自己眼眶濕潤。

她快速眨眼斂去水珠,望見信上的內容——信中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下她的近況,還讓她替他們向太後問安。

信件日期是三個月前,也就是六月。

明姝垂下眸子,将信紙折疊起來,直起身子就想要起來。桂月嬷嬷立即擡手,阻止她道:“還是再好好養幾日吧。”

“嬷嬷放心,我拿得動筆。”明姝招手将小言傳喚過來,生怕這一回錯過,她便錯失了回信的機會,“小言,扶我更衣。”

嬷嬷望着她笑道:“看來小姐這病,很快就能好了。”

聽到這句話,明姝又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眉心蹙起,故作柔弱。但實際上心焦不已,攥緊的衣袖留下了幾許褶皺。

她換上一身月白衣衫,整個人更顯蒼白。

桂月嬷嬷見她如此憔悴,不由得道:“要不這信以後再回吧。”

“嬷嬷。”明姝虛弱道,“寫字不需要什麽力氣的。我已經幾個月不曾見過爹娘,請許我回信報個平安。”

桂月嬷嬷将她渾身上下掃視一眼,鄭重地點了點頭。

書房門打開,桌上放置着一本用牛筋穿成的日歷,明姝眼皮一跳,立即讓小言上前将書桌收拾開。

桌上擺好筆墨紙硯,少女緩步踱到書桌前,提筆寫字。

一衆奴仆圍在她身邊望着她,明姝筆尖微頓,提着袖子的手微微發抖。

她回想起上輩子同樣收到這封家書,年尾的時候爹娘來到京中,卻在路途中染病,一到京城便一連幾個月卧病不起。

少女斂起顫動的眸子,筆尖一轉又放下,嘆氣道:“不知道從何寫起。”

桂月嬷嬷笑道:“只寫些報平安的話便好,也叫他們放心你在京中的生活。”

明姝提筆,寫下“一切安好,請爹娘放心”這幾個字,便立即交給桂月嬷嬷。後者全程直直地望着信上的字跡,笑了笑,讓身旁的宮人上前接過。

“姑娘孝心。”嬷嬷望着少女蒼白的唇色,勸道,“趕緊歇着吧。快快好起來,興許能趕上十月份的秋獵。”

“秋獵?”

“陛下要帶兩位皇子去秋獵,宮裏上下都已經準備多時,姑娘病好之後正好能趕上。”

明姝僵着笑了笑。

十月初,秋風掃落葉,京城中一片蕭瑟與肅殺。

小言冷得直打哆嗦,還在為明姝收拾行裝。

明姝望着她收拾進箱子的一件襖裙,不由得問道:“需要帶這麽多嗎?”

“聽聞獵場四面環山,要比京城裏要冷些。四小姐這病才好,可不要再凍壞了。”小言吸了吸鼻子,搓搓手道,“多帶一些,總是好的。”

明姝見狀,連忙道:“你去多穿兩件,別凍着了。”

“四小姐,不礙事。”小言解釋道,“奴婢不冷,只是手涼,往年到了冬日都是這樣。”

明姝聽着奇怪,倒像是有什麽體寒的症狀,立即趕她去加衣裳,打算秋獵回來之後找大夫給小言開些藥。

啓程這日,天上一層灰色的薄雲。

馬車将明姝接進慈寧宮,老太太恰好從寝殿中走出,雲鬓疊翠,衣飾雍容華貴,鴉睫一垂一擡間,便生無數威儀。

“身子好些了嗎?”太後問。

前幾日有不少人來看她,明姝的病況早就被摸查的一清二楚。

“好多了,多謝太後娘娘關懷。”

太後朝她點點頭,寬慰道:“此次秋獵主要是帶你去玩一玩,你不必拘謹。先前你娘便是在秋獵的時候一舉看中你爹,說不定你也有這樣的姻緣。”

聽到後半句話,明姝心如明鏡。太後此次帶她去,還是想推進聯姻之事。

明姝随太後出了慈寧宮,身後跟着一衆奴仆。

天氣灰蒙,金綠的旗幟于風中飄揚,宮中的一衆車騎烏泱泱地向前行駛,莫名帶着些許壓抑。

明姝稍一回頭,望見身後的淹沒在晨霧之中的長龍。

長龍之中,有幾駕馬車極其華貴而顯眼,其中一輛金頂馬車無疑屬于皇帝,而後馬車檐角玫紅流蘇飄搖,屬于宮中盛寵的明貴妃,再是另一架金與墨綠交織的車簾,無疑屬于蕭以琮。

至于蕭以鳴,此時他還未得帝心,他的車架淹沒在普通的車架當中,不見蹤影。

“姑娘。”

桂月嬷嬷笑着點了一下她,明姝這才回過神來,立即跟上。

寬敞的馬車之間安置着一張半個高的四足方桌,桌上放置着各種瓜果。

明姝在一旁擡手撥着橘子,太後輕飄飄地斜了一眼她的動作,沒有再開口。不過沒過多久,剝好的兩個橘子,都被太後不聲不響地下了腹。

她記得,太後最喜歡柑橘的清香和味道。

宮中衆人的馬車率先抵達皇家獵場,獵場官員準備好了午宴接應。衆人一一落座,明姝的小桌設置在太後身邊,身份地位昭然若揭。

她一擡眸,便能看見席上的衆人。五皇子蕭以鳴、六皇子蕭以琮、康寧郡主陳玉妍,明家來的人更多,國公府的二公子明元律和三公子明元硯,以及同在學宮的明奚見和明若曼。

要比較秋獵的水平,明家的這些人于蕭以琮而言都是助力,但可惜明家這一輩沒有什麽才能之輩。

上一世,蕭以鳴以多獵得一只野雞的優勢險勝。自此之後,五皇子蕭以鳴的才能逐漸顯現,并與蕭以琮分庭抗禮。

如太後所說,這場秋獵原本就不需要她做些什麽。

只是短暫擡眸間,數道目光紛紛向她投來,有打量,有探究,有意欲親近。

少年的視線夾在其中,甚至沒有被注意到。

宴席開場,女婢端着菜肴上菜。小言站在一旁為她布菜,不住地吸着鼻子。

明姝溫聲道:“我才好,你別也生病了,獵場要待好幾日的。”

“是,四小姐。”

聽聲音,小言的聲音已經沙啞,明姝連忙道:“宮人正在布置住處,你跟着去,到屋裏歇一歇。”

小言這才轉身退下。

席上,獵場官員侍奉在太後和皇帝身邊伺候,明姝聽見他們讨論明日的天氣。這是第二回歷經秋獵,她對事情的走向可以說了如指掌。

不對,這次不一樣的事,蕭以琮也重生了。

依照他的性子,這一回恐怕會發動所有的人來幫他打獵,一起找回上一世丢失的顏面。

有時候明姝不得不想,誠然蕭以鳴登基之後對她十分冷淡,但他是個十分盡職盡責的皇帝。假若這一世是蕭以琮登帝,卻不知道之後會如何發展。

酒過三巡,太後有了些倦意,起身離開宴席,明姝也緊跟其後,回到安排的住處。

她的住處就在太後的住處附近。明姝先回去看小言,才發覺小言渾身發燙,趕忙去找人。太後身邊的嬷嬷對明姝也熱絡,帶着明姝一路去找馬場的随行太醫。

太醫得知要去看的是一個婢女,只是稍稍地擡了一下眉尾,還是畢恭畢敬地開了藥,好生囑咐了一番。明姝知道,這些都是看在太後的面子。

送走太醫之後,明姝讓小言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後,桂月嬷嬷也來探望,身後還跟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宮女,明姝瞧她,覺得有點眼熟。

“聽聞姑娘身邊的婢女病了,正巧老奴身邊有個丫頭一道跟了過來。”桂月嬷嬷朝那宮女招招手,“阿鳶,過來見過姑娘。”

明姝瞬時瞪大眸子,仔仔細細地瞧着上前行禮的宮女,果然與梓鳶有七八分的相似。

這是才入宮不久的梓鳶,看起來還很青澀。

“這幾日,就先由阿鳶來伺候姑娘了。”桂月嬷嬷眯着眼睛誇贊,“這孩子聽話,也很伶俐,宮裏的人和事差不多都熟悉了,應該能幫襯明姑娘一二。”

梓鳶的能力,明姝再熟悉不過,她打聽消息總是很快,平日裏性子柔和,可是見她被欺負的時候,總是第一時間替她出頭。

“……好。”

明姝望着乖順的小丫頭,不由得回想起上輩子。梓歸性子冷淡,是以那些空閨裏難挨的時光,都是梓鳶陪着她熬過來的。

梓鳶順從地走到明姝身後,桂月嬷嬷又對明姝說了一兩句囑咐的話,便告辭離去。

屋子裏剩下明姝和梓鳶兩個人,後者輕快地收拾起屋子來,敲了敲安置在桌角的箱子,問:“這是明姑娘的行李嗎?奴婢來幫明姑娘歸置,去瞧瞧還有什麽需要的。”

“……好。”

“奴婢取來了絨毯,明姑娘不久前才染了風寒,雖已病愈,還是多蓋一些為好。”

“……好。”

明姝愣愣地望着她忙碌的身影,思緒再度飄遠。這一世,太後娘娘這麽早将明家的人給她,難道早就确定要将她許給未來的太子?

“梓鳶。”少女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是何時進的宮?”

正在鋪床的阿鳶微愣,連忙笑道:“阿鳶是年初進宮的。”

她以為聽錯了,不聲不響地說出自己的名字。明姝自然聽了出來,便找了個借口解釋道:“只是感覺這個名字念起來更順口。你一入宮便跟着桂月嬷嬷嗎?”

“說來也巧,奴婢閨名便叫做梓鳶,只是進了宮以後改了個主子更順口的。”梓鳶道,“原本是在尚衣局當差,認了桂月嬷嬷做師父,得了空便來幫忙。”

宮女之間認師父的風氣自古就有,明姝見怪不怪。

閑談幾句,明姝已經确認她就是前世明姝與蕭以鳴定下婚事之後太後撥給她的婢女。只是現在,梓鳶的話裏總有幾分過度的尊敬。

對她而言,如今見到梓鳶是故人重逢,而對梓鳶而言,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新的主子。

在陌生的院落歇過一夜,清晨時分,窗外霧色稀薄。

睡意蒙眬間,明姝感覺有女子在耳邊輕聲叫她,一睜眼,原來是梓鳶。

“明姑娘,該起身了,今日要行祭禮。”

原來在秋獵之前,還有一道向上天祈願的儀式。衆人先上半山廟,由皇帝和太後向司秋之神蓐收上香,有禮官将秋獵之事告知神明,祈求人間五谷豐登。

祭禮完畢,衆人再下山抵達獵場。

時已近午時,太後與皇帝在獵場高臺就坐,由獵場的官員宣布狩獵的規則。三日期限內,兩位皇子之中誰的獵物多,誰就獲勝。

太後與皇帝各自添了一件寶物作為彩頭,太後拿出的是一件黑水玉做成的玉環,皇帝拿出的是一把祖傳的長弓,傳聞先祖曾以之開疆拓土。

在皇帝的一聲令下,秋獵開始。一衆玄衣鐵騎手持金綠旗幟率先揚鞭,飛舞的旗幟猶如一條長龍,氣勢恢宏。

兩位皇子各自上了馬,由官員遞上弓箭,向皇帝辭別。

他們這一走,留在獵場的人一整日都要等候前方的消息。明姝站在太後身邊,望見明家的幾位接連離開座席,遲遲沒有回來。

不斷有宮人上前禀報,說六皇子獵得了幾只野雞、幾只野兔,一個時辰過去,一個蕭以鳴的消息也沒有。

明姝不由得蹙起眉。

她倒不是關心蕭以鳴。只不過,蕭以鳴可是收複西平的人,騎射俱佳,不應該半天一點消息都沒有。

高臺上歡聲笑語,為六皇子蕭以琮旗開得勝而慶祝。

不遠處傳來皇帝與明貴妃的談笑,誇贊六皇子頗有長進。太後撥着手中的珠串,面露欣慰。

整個獵場,似乎只有明姝一個人在等待蕭以鳴那邊傳來的消息。

今日沒有太陽,獵場上的圭表不起作用,只能借着點燃的線香來計時。第二根線香燒到尾部,時間已過去兩個時辰。

“啓禀陛下、太後娘娘,方才五皇子接連射中三頭野豬。”

高臺上,一時之間都愣住了,這是第一回聽到有關五皇子狩得獵物的消息。

明貴妃一聲輕笑,率先打破了高臺上的沉寂:“野豬難馴,虧得五皇子箭術高超。”

見明貴妃如此誇贊,皇帝這才露出了一個笑,但很快将話題轉向了別處。他命人拿來那支祖傳的弓箭,帶着明貴妃下獵場去射箭。

太後也起身回去更衣,一衆宮人也跟随而去,高臺上變得空闊而寥落。

周遭的席座空空,明姝望着上山的路出神,梓鳶端來一杯熱茶,笑道:“明姑娘希望這場秋獵誰能獲勝?”

明姝搖搖頭,眼神無波無瀾:“不論是誰贏,都是大齊的皇子勝。”

“看樣子,今日六皇子殿下将略勝一籌。”

明姝抿住唇瓣,沒接她的話。

三個時辰過去,衆人一一回到高臺之上,行令官公布結果:“五皇子殿下獵得三頭野豬,兩只黃鼠狼。六皇子殿下獵得七只野雞,五只野兔,一只穿山甲。”

這個結果一出,高臺上便立即讨論起來。按照數量,蕭以琮獵物共有十三只,遠在蕭以鳴的數量之上,應該獲得勝利。可是蕭以鳴獵得的野豬生性兇猛,黃鼠狼十分狡猾,狩獵難度都在野兔和野雞之上。

“請陛下裁斷今日勝者。”

皇帝沒什麽猶豫,直接道:“按照先前定下的規矩,琮兒獲勝。”

“六殿下獲勝——”

行令官一聲高呼,将蕭以琮獲勝的消息帶給高臺衆人,衆人皆面露欣喜。

沒過多久,蕭以琮騎馬出現在山路口,得知自己獲勝之後飛快地下馬走上高臺,朝皇帝拜謝。

勝者歸來,衆人都紛紛向他恭賀。明姝也禮貌地站起身來,但沒有上前。

皇帝見狀,又召來蕭以琮問及今日的情況,蕭以琮對答如流。皇帝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命人為他專門準備一桌酒菜,以作慶賀。

這番高興之後,皇帝帶着明貴妃下去休息,其他人跟着六皇子擺宴慶祝,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場,高臺之上再度恢複寧靜。

明姝站起身,望向遠處空空的山道。

這麽久還沒回來,蕭以鳴一定去了很遠的地方。只是可惜,高臺之上竟然無人等他。

“明姑娘也在這裏坐了好幾個時辰,要不先回去休息?”

梓鳶的一句話立即将明姝從思緒之中拉了回來,她不想表現出對于蕭以鳴的過分關心,可又覺得他實在可憐。

“等他們走完。”

明姝開口,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回身落座。

高臺上最後幾個人離開時,還向明姝望了一眼,似乎好奇她怎麽還在這裏。

天色已入黃昏,獵場上點起宮燈。

明姝再次起身,沒怎麽猶豫地往下走去。遠處忽然傳出噠噠的馬蹄聲,她有些心虛似的加快腳步。

少年衣衫飄搖,幾息之間已到近前。

明姝看也沒看他,從高臺旁邊繞過。

她不知道,她的身影在寥落的獵場上十分顯眼。明明可以早早地同衆人一道離開,卻依然留在這裏。

即便沒有刻意看他,但這份心意,蕭以鳴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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