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是他夫君

第12章 我是他夫君

一行人離開了齊王府。

坐上馬車,浩浩蕩蕩地朝着醉影樓而去。

車內,慕厭舟輕輕眯起了雙眼。

他放緩語調,懶聲道:“稍後,若見王妃與‘那人’的接應,在醉影樓中密會。無論我說什麽,都不必理睬。任廖文柏那幾人,帶着守衛,直接将他們拿下便是。”

“若對方不是他的接應……”

“便看住廖文柏幾人,不要讓他們輕舉妄動。”

車外,元九立刻應道:“遵命,殿下!”

夜晚的崇京,坊市裏燈火輝煌,光亮穿過車帷的縫隙,落在了窗邊彩繪的月季之上。

慕厭舟将手抵在額間。

片刻過後,方才漫不經意道:“可惜了。”

雖然绮麗多姿,但可惜……

略有些紮手了。

-

故地重游。

宋明稚婉拒了珈洛喝酒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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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自幼生活在醉影樓中的他,糾結片刻,并未拒絕對方後來“參觀醉影樓”與“随便用一些簡餐”的提議。

珈洛與宋明稚一道,走上了醉影樓的二層:這一層全都是雅間,裝潢華麗、精致,既能看到一層胡姬的歌舞,還不會受到旁人往來打擾,是崇京城內達官顯貴、風流纨绔們,平日裏最喜歡來的地方。

這樣的繁華熱鬧直到叛軍入城,方才消失。

現在差不多到了晚膳結束的時候。

宋明稚剛走上樓梯,遠遠便看見——

一個身着碧色官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間雅間外,不斷地朝着門內點頭哈腰。片刻過後,終于賠着笑将裏面的人迎了出來,一邊說話,一邊快步朝另一頭的樓梯而去。

不多時,便快步離開了醉影樓。

宋明稚直覺有些可疑。

他不自覺回過了頭,問身邊的人:“珈洛老板認識方才的那一位大人嗎?”

醉影樓向來只賺錢,不深入政事,但像眼前這種熟客,珈洛還是認識的。他想了想,便朝宋明稚答道:“似乎是戶部的馮大人,名叫……馮榮貴?”

宋明稚喃喃念道:“馮榮貴……”

說話間,他不由攥緊了手心。

馮榮貴這個名字,實在是如雷貫耳——就是他在不久之前,寫了一封誣狀,誣告戶部同僚受賄,間接導致杜山晖被皇帝重罰!

歷史上:

杜山晖不久便不治身亡。

這樁冤案,因此只能不了了之,戶部也在那之後落入了奸黨手中……

緊随其後,一場天災,使得百姓流離失所。本應該主動去赈災的戶部,卻欺上瞞下,毫不作為。最終,使得流民遍地,動搖了大楚的國本……

要不是齊王登基以後力挽狂瀾,大楚十有八九會在這個時候早早亡國!

見宋明稚不再說話。

珈洛忍不住開口道:“公子怎麽了?可是認得方才那幾人。”

宋明稚回過了神來,朝他搖頭道:“沒事,我不認識他們。”

說話間,他已同珈洛一道,走進了醉影樓二層最大的雅間,并從桌案上端起了一杯花茶來。

繼而,徐徐地垂下了眼簾:

這次,自己為杜山晖止住了血,如今他雖然還卧床不起,但是已經不再有性命之憂。若有杜山晖在朝中,戶部的“受賄案”,自然不能再不了了之……

馮榮貴這個被奸黨推出來,寫誣狀的“炮灰”,恐怕是已經開始心虛了。所以才會在醉影樓裏宴客,為自己梳絡關系!

醉影樓內一層,羯鼓聲起。

舞姬再一次墊腳胡璇起舞,伴着熟悉的樂聲,宋明稚輕抿了一口花茶,将這一切暫時壓在了心底裏。

……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

自齊王府來的馬車,停在了醉影樓前。

馬還在原地踏着步,廖文柏已翻下車,踉跄着踩在了地上。接着,快步走進了醉影樓中,直奔着守在門前的阿娜而去,他随便問了兩聲,便夥同幾個纨绔,将還在猶豫的慕厭舟拖上了二樓,直奔着二樓正中的那間“水月閣”而去。

同時,還不忘回過頭吩咐一層的樂師:“繼續奏樂,不許停!”

今日,必須将他抓到!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

幾人便聚在了醉影樓二層的樓梯口。

接着大逆不道地将慕厭舟拽了過來,指着前方道:“齊王殿下,您快看看!”

此刻水月閣屋門緊閉。

第一個發現宋明稚的“功臣”尤建安,義憤填膺道:“光天化日啊!王妃卻仍關着門待在雅間內,這一定是心裏有鬼!”

雖然都是纨绔——

但是,身為“齊親王”的慕厭舟,地位顯然要高衆人一等,是這群纨绔的主心骨。作為手下,他們半點都見不得齊王殿下被那個自西域來的狐貍精迷惑。

看到水月閣的門窗緊閉,這群纨绔一個個激動的滿臉通紅。

他們齊刷刷地轉過身,朝慕厭舟看去,臉上寫滿了:殿下你這個死戀愛腦快點看啊——

然而,衆目睽睽之下:

慕厭舟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不自覺地搖了搖頭說:“要不然,算……”

纨绔甲乙丙丁:“不能算!”

酒氣于剎那間全湧了出來,纨绔們瞬間便将理智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這回定要讓殿下清醒過來。

不知是誰,踉跄着朝後退了兩步,借着一身的酒勁,用盡全力朝着眼前的房門撞了過去。率人跟在最後方的元九,瞬間繃緊了弦,他趕忙睜大了雙眼,朝着水月閣內看去,随時準備将那人的接應拿下!

與此同時,水月閣內——

宋明稚透過羯鼓與歡笑聲,聽到有人正朝門前而來。他正欲起身開門,卻見珈洛擺手道:“我來,公子我來就好。”話音落下,人已走到門前。

然而……

珈洛還沒有來得及擡起手。

那扇雕花的漆門便被重重地撞了開來。

“砰!”

纨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門扇随即便朝着珈洛的身上砸了過去——

來不及多想,宋明稚立刻起身,抓住他肩上衣料,用力便将人給拽了回來:“當心!”

樓下的羯鼓聲,也随之漏了一拍。

甫一開門衆人便見……

宋明稚正攬着一名西域相貌的栗發男,站在房門前。

廖文柏默默咽了口唾沫:“我的天……”

這,這怎麽是個男的啊!

元九:“……”

好像不是接應。

夜風打着旋穿堂而過。

看清楚外面的人之後,宋明稚瞬間擡手,松開了珈洛的肩。他下意識叫了聲:“……齊,齊王殿下?”

衆人的心中瞬間便閃過七個大字:此地無銀三百兩!

珈洛不敢置信:“齊,齊王殿下?”

說完,便坐在了地上。

夜風,吹透了水月閣。

衆人不約而同地轉身,看向慕厭舟——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一回被抓個現行,齊王殿下終于能夠清醒過來,識破他這張美人畫皮了!

宋明稚:“……”

水月閣前雖無人開口,但是電光石火之間,宋明稚已經從這群人臉上,讀出了他們的心中所想……曾經是天子暗衛的他,就連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會敗在這群人的手上!

宋明稚下意識開口,朝他解釋:“殿下,珈洛老板險些被門砸到,我方才是在扶他,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尤建安自以為看穿:“不可能,你哪有那麽快?”

就連地上的那個纨绔,也龇牙咧嘴地站了起來:“就是,我擡頭就看到你在這裏了!”

廖文柏激動道:“對,你看有人會信你說的這番話嗎?”

宋明稚輕輕咬了咬下唇……

他們不知道自己有武功,所以并不會信自己的話。

羯鼓聲磕磕絆絆,重新響了起來。

就在宋明稚猶豫應該如何解釋時,慕厭舟已緩緩地垂下了眼簾。

緊接着,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信。”

慕厭舟的确相信——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繞開守衛的人,怎麽可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纨绔甲乙丙丁:“?”

殿下他糊塗啊!

慕厭舟深吸了一口氣,于一衆纨绔震驚注視下,輕輕笑道:“是我疏忽了。”

宋明稚的心忽地一松,困惑地朝着他看了過去。

殿下這又是什麽意思……

搖曳的燭火,照出了慕厭舟眼底的落寞。

他言語之間,甚至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

幾息後,終于打起精神,擡眸看向水月閣內,緩緩搖頭道:“是本王疏忽了,阿稚自述蘭到中原,遠嫁萬裏,在崇京城內無親無故……的确也應該有一兩個朋友。”

他将“朋友”二字,念得格外用力。

纨绔甲乙丙丁:“啊?”

慕厭舟連看都沒有看着群纨绔一眼。

他微微用力,攥住了宋明稚的手腕,并于同時站直了身子,看向了屋內一臉呆滞的珈洛。

繼而,居高臨下道:“本王久仰醉影樓大名,往後若有時間,定會來這裏坐坐。”

珈洛呆若木雞:“好,好……”

“哦,對了。”

慕厭舟垂眸看向宋明稚。

最終,緩緩地笑了起來:“差些忘記同阿稚的朋友介紹,本王是他的夫君。”

“今日,來醉影樓……”

“是接愛妃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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