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演成了

第25章 演成了

宋明稚擔心的是慕厭舟的安危。

他像是忘記皇帝就在殿上一般,完全沒有顧得上擡頭,遠遠觀察對方的反應,更無暇關注周圍的侍衛,可有發現什麽異常。

水藍色的雙眼裏,寫滿了憂慮:“傷筋動骨怎麽能不怕?”

見狀,慕厭舟的唇角,不由輕輕地揚了起來。

宋明稚轉身看向太醫——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馬球場的內外有無數雙眼睛,時刻關注着慕厭舟的一舉一動。若是要裝受傷,那便要裝個徹徹底底——他方才沒用內力緩沖,結結實實地從馬背摔在了地上。

這傷可輕也可重。

宋明稚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目睹方才那一幕的他,心中仍不免生出了緊張。

淺金的長發随着宋明稚的動作,從他的鬓邊輕滑了下來。慕厭舟正欲擡手,替他将長發撥到耳後。然而,下一刻……猜到他要做什麽的宋明稚,已無情地将他的手按了回去。同時,拒絕他道:“別亂動。”

宋明稚緊抿着唇,表情格外嚴肅:假裝恩愛也比不上齊王殿下的身體重要!

慕厭舟:“。”

馬球場上的沙塵終于降了下來。

須發皆白的太醫,一邊咳嗽着,一邊踉踉跄跄地小跑了過來。

墜馬很容易導致骨折或者脫臼,這個時候,着急攙扶他起來,很可能會讓骨頭錯位得更加嚴重,加重身上的外傷。

太醫并沒有着急扶慕厭舟起身。

Advertisement

他匆忙地朝着二人行了一個禮,便半跪在原地,小心檢查起了慕厭舟的手臂與膝蓋。

宋明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裏:

眼前的太醫,是那昏君身邊的人。萬一他在診治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齊王殿下腿上的暗傷……那自己應該怎麽同他解釋?

不過……

宋明稚的擔憂并沒有持續幾息。

下一刻,便見那太醫站起身道,“齊王殿下墜馬傷到了腳腕,萬幸沒有傷到骨頭……”他朝周圍幾個侍衛吩咐道,“快些過來,小心扶殿下起身!”

侍從當即道:“是!”

說着,便上前扶着慕厭舟朝馬球場外而去。

宋明稚頓了頓……

太醫居然這麽好騙?

春風吹過球場揚起一層黃沙。

隔着這層黃沙,宋明稚看到……已經被扶着走到了場邊的慕厭舟,回過頭來,輕輕地朝自己眨了眨眼。

同時,打了個口型道:放心。

慕厭舟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宋明稚的心中,還是在瞬間便有了答案:方才那個老太醫,是殿下安插在那昏君身邊的人。

宋明稚:“……!”

-

午宴因慕厭舟墜馬一事而匆匆結束。

那昏君游玩享樂的計劃,也因此事,而徹底泡了湯:

慕厭舟是在那昏君眼前墜馬的,一向溺愛他的皇帝,自然要深究此事。

半個時辰後。

斂雲宮,春琢殿。

陶公公将宋明稚帶進了殿內。

并朝座上人行禮道:“啓禀陛下,齊王妃到了——”

宋明稚随陶公公一道,向龍椅上的人行了一禮:“參見陛下。”

慕厭舟墜馬的時候,周圍除了大皇子慕思安的人外,只有急匆匆趕下殿的宋明稚。因此,皇帝若要徹查此事,便要将他一道叫來,仔細詢問。

話音落下後,不遠處終于傳來一聲:“免禮吧。”

他中午沒能夠好好休息,聲音也因此變得格外沙啞,且言語之間,還透着濃濃的不耐煩。

宋明稚像沒有聽出來一般緩緩起身,由陶公公帶着,坐在了一邊。大皇子與他身邊那幾人,也已早早到了春琢殿中,此刻就坐在宋明稚的對面。

還不等大皇子開口,為他自己辯解,皇帝已将視線落在了宋明稚的身上,如一個普通父親般問:“齊王如何了?”

宋明稚連忙答道:“回陛下的話,太醫方才已為齊王殿下仔細診治過了。殿下今日墜馬,傷到了腳腕。太醫說,他應當靜養至少一個月,才能正常活動。”

宋明稚故意将傷說重了一些。

果不其然,他的話音剛落下,皇帝便緊緊地蹙起了眉來:“靜養一個月?”

皇帝似乎沒有料到,慕厭舟的傷居然如此嚴重。

宋明稚餘光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慕思安不由抖了一下。一向沒什麽腦子的他,實在沒有忍住,在皇帝的氣頭上為自己辯解道:“父皇,兒臣實在不知道齊王究竟是為墜馬!您知道……齊王他一向對馬球不感興趣,方才又因為那個……叫珈洛的西域人,而格外激動。”

身為暗衛,宋明稚向來都處變不驚。

但是今日,他的身份是“齊王妃”,沉不住氣才算正常。聽到這裏,宋明稚不由開口打斷他道:“殿下是因驚馬而墜地的——”

他的氣息略有些不穩,眼中的急切,一閃而過。

話音落下,差點急地站了起來。

慕思安愣了一下,還想辯解:“對,可是……”

慕厭舟所騎的那一匹馬,是在他與侍從的包抄下受的驚,慕思安自覺這一點有些解釋不清,方才故意隐去了這個細節。

然而現在,剛才那句話,卻變成了他的把柄。

皇帝怒斥道:“慕思安!”

他很少直呼皇子的大名。

方才還在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解釋的慕思安,瞬間噤了聲,而他的那群侍從,更是個個面如土色。

慕思安跪在了地上:“對……齊王那匹馬,的确是受了驚,但,但這些都和兒臣無關啊!”

說完,便狠狠地剜了宋明稚一眼。

……幫親不幫理!

父皇怎麽能叫他來做證?

崇京城裏誰不知道,齊王府內那兩人是一條心。

宋明稚垂眸看了慕思安一眼。

緊跟着,也随他一起跪下道:“還請陛下明鑒!”

宋明稚緊抿着唇,表情無比倔強,水藍的眼睛,像是結了一層冰,目光頗為凍人。

龍椅之上,一身明黃的中年男子,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緩步走下長階,站到了慕思安的面前:“你可知道,朕最厭惡什麽?”

……厭惡?

宋明稚不由悄悄豎起了耳朵。

慕思安抖了抖,回答道:“最,最厭惡……厭惡兄弟阋牆、父子相殘。”

宋明稚輕輕垂下了眼簾。

大楚一朝短短一百多年,便換了十四個皇帝。其中,既有王朝末年時,不斷推傀儡皇帝、娃娃皇帝上龍椅的緣故。還有便是早期,宮變的屢次上演。

——在慕厭舟之前,幾乎沒有一個皇帝是正常登基。大部分人的皇位,都是直接從父兄手中搶來的。眼前這位雖是“被逼無奈”,但也沒能逃過鐵律。

聽到了那八個大字之後,皇帝的臉色愈發難看:“既然知道,還在朕面前做這種事?”

方才馬球場上飛沙走石。

慕思安完全沒有看到慕厭舟手下的動作,此時他正抖如篩糠:“是,是意外,兒臣就算有這個心思,也不敢在父皇面前搞這種把戲啊——”

慕思安說的是真心話。

但是皇帝的耳朵裏面,卻只聽到了“有這個心思”。

他蹙緊了眉,看都沒有再多看地上的慕思安一眼,重新坐上了龍椅:“昨日的事還沒有結束,今日又來一樁,我看你近來是有些太過狂妄。”

說着,他便将手指抵在了額間,幾息後,方才道,“今日便回崇京,在府內閉門思過,”接着,将視線落在了大皇子身邊那群侍從的身上,“至于這群人,全都交給嚴丞相吧。”

侍從立刻應下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身為左相,嚴元博不僅把持朝政,甚至還兼顧着皇帝身邊的大事小情。聽到皇帝要将自己交給丞相,這群侍從的臉上,瞬間就沒有了血色。

慕思安更是面色鐵青。

如今,萬壽節在即。

朝堂上下都在關注着斂雲宮的風吹草動。

這個時候被皇帝趕回崇京城,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皇帝已對他失去了耐心……慕思安不甘道:“父皇!”

然而今日,龍椅上那人,已經懶得再同他說半句廢話:“去,送大皇子回去。”

侍衛立刻道:“是,陛下!”

說着便遵皇命将人拖了下去。

春琢殿的門“吱呀”一聲敞了開來。

略帶着寒意的春風,立刻灌滿一殿,吹得人發絲飛舞。

到底是各天潢貴胄。

慕思安此生,從來都未如此狼狽過。見侍衛上前,他立刻狠狠咬了咬牙,揮手甩開了那幾人:“別動,我自己走!”

說着便深吸一口氣,擡頭走出了春琢殿。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宋明稚聽到……

慕思安一邊向外走,一邊在嘴裏,狠狠地念道:“慕厭舟……!”

他的語氣極其兇狠。

像是恨不得現在便殺了慕厭舟。

宋明稚的心髒,不由一緊……在歷史上,慕思安就曾因為嫉妒,而企圖刺殺過齊王殿下。這一回,他該不會又要故伎重演了吧?

慕思安快步走出了春琢殿。

皇帝也懶得再處理這些事,揮手便朝宋明稚道:“下去吧。”

宋明稚起身向他行禮:“是,陛下。”

陶公公帶宋明稚,朝春琢殿外而去。還未出門,他便聽皇帝咳了幾聲,随口道:“你這幾日,就好好在這裏照顧着齊王,其他什麽事情,都不必煩心了。”

宋明稚腳步一頓。

再次同他行禮退了出去。

慕思安被狼狽地攆回了家。

而扣給了他黑鍋的慕厭舟,卻正斜倚在朝露殿內,品茶、下棋,頗為自得。

托太醫瞎說的福。

往後幾日,他都可以在這裏閉門休養了。

“吱呀——”

宋明稚輕輕推開了殿門。

他還未開口,便見慕厭舟正面對着棋盤,笑道:“愛妃回來了。”

“嗯。”

朝露殿內有一股淡淡的蘇合香味。

與王府裏的一模一樣。

進門的這一瞬,宋明稚繃了整整兩天的弦,總算是放松了下來。他走上前,正大光明地坐在了慕厭舟的對面,垂眸看起了棋局。

習慣成自然……

想起慕厭舟今早的叮囑後。

一直緊繃着的宋明稚,猶豫片刻,又輕輕地托起了腮來。

慕厭舟笑了一下。

如今,他也不再有避着宋明稚的意思。

此時正一邊下棋,一邊随口道:“順利嗎?”

回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

宋明稚不由眨了眨眼道:“那當然。”

頭一回與齊王殿下合作便大獲成功。

他的語氣之中,多出了小小的驕傲:“陛下将梁王殿下的手下,交給了嚴丞相處理,至于梁王殿下……他現在,已經被趕回崇京城了。”

慕厭舟終于沒有忍住,笑着擡起了頭:“阿稚真厲害。”

同時,深深地朝他看去。

宋明稚微微揚起唇角,不由側身,躲避他的目光。同時,又忍不住道:“大皇子或許是習慣了追捧,方才離開的時候,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這些全都落在了陛下的眼中。”

那老皇帝會因為朝臣推舉大皇子當太子而疏遠他,怎麽可能不計較此事。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了頓,補充道:“除此之外……大皇子臨走的時候,一直都在念殿下您的名字,”宋明稚猶豫着,提醒慕厭舟道,“未來,他恐怕會對殿下不利。”

宋明稚面上雖淡定,但是仍經不起觸碰——

如今仍需繼續适應。

慕厭舟拈着棋子,輕輕地在棋盤上敲了兩下。

接着,忽然擡手,将一縷長發,撩到了宋明稚的耳後,故意道:“擔心我了?”

淡淡的蘇合香味,随着慕厭舟的動作,襲了上來。

剎那間,便将宋明稚包裹其中。

他的指尖,也在無意間自宋明稚的鬓邊蹭了過去,帶來一陣淺淺的酥癢之意。

宋明稚的睫毛不禁輕顫了一下。

宋明稚知道——

殿下這是在随時訓練自己,适應他的觸碰。

以免在人前露怯。

宋明稚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他側回身看向慕厭舟,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是,我有些擔心殿下會受傷。”

朝露殿裏面還點着燈。

微躍的燭火,輕輕躍入了宋明稚的眼底。

照亮了他眼中的關切與憂慮。

慕厭舟下棋的動作忽地一頓,幾息後,他方才笑道:“放心,有阿稚提醒,我會早做準備的。”

見慕厭舟将自己的話記了下來。

宋明稚終于松了一口氣:“殿下一定能夠逢兇化吉。”

慕厭舟笑了一下,見宋明稚看得認真,他直接擡手,将棋罐放到了宋明稚的面前。

邀請道:“別只顧着看,一起來。”

“好。”

宋明稚并沒有系統地學過如何下棋,但是上一世總坐在房梁上瞎看的他,對此還是有些了解的。今日,宋明稚沒有同慕厭舟客氣,他緩緩放下托着腮的那只手。拿起一只由瑪瑙制成的棋子,垂眸看向了面前的棋盤。

慕厭舟的棋風格外凜冽、細致。

若想贏過他,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慮,絕不能馬虎。

宋明稚猶豫着擡起了手指。

怎料,還不等他落子。

宋明稚的耳邊,竟突然傳來了一陣,重重的咳嗽聲。

棋盤那頭。

慕厭舟深深地蹙起了眉來。

原本輕搭在棋盤邊的手上,也忽然浮出了一片青筋。

燭火跟着猛烈搖曳了起來。

慕厭舟攥緊了手心,胸口随之劇烈起伏,一時間,竟像是要将五髒六腑都要咳出來一般。

齊王殿下這是怎麽了?

宋明稚立刻放下棋子,站起身道:“殿下可需喚太醫?!”

慕厭舟咬牙道:“咳咳…無妨……”

說話間他的唇邊已經多了一抹猩紅,手也在這個時候,緊緊地攥住了胸前的那塊衣料。

見狀,宋明稚瞬間反應過來——

慕厭舟身上的蠱毒,突然發作了!

他立刻擡眸,看向朝露殿外:守在門口的幾名太監,聽到了殿內的動靜,此時正猶豫着向內張望,似乎是遲疑着,要不要進來問問。

同在此時。

慕厭舟也擡眸,朝殿門口看去。

他咬牙強忍住了咳嗽。

宋明稚也反應過來,故意放低了聲音,假裝咳嗽着朝門外道:“咳咳……風寒而已,去煎一碗湯藥過來吧。”

斂雲宮內衆人都知道。

齊王妃因為昨夜的事,染上了風寒。

聽到宋明稚開口,外面的太監當即道:“是,王妃。”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便小跑着朝太醫所在之處而去,并沒有對屋內的人起疑心。

而朝露殿內。

宋明稚說完,又轉身向慕厭舟看了過去——

此時他雖已經強忍住了咳嗽,但是唇邊的猩紅,卻愈發刺眼。

宋明稚沒再多說。

立刻扶着慕厭舟坐在了榻上。

同時,将一張絲帕遞到了慕厭舟的手中:“殿下稍等,我去倒水。”

“咳咳咳……不必,”慕厭舟輕咳着攔下了宋明稚,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艱難道,“最近幾日,內力用得有些多,沒有必要喝什麽水。”

他的聲音略顯沙啞。

但是咳嗽終于一點一點停了下來。

宋明稚有些意外地回過頭——

他沒有想到,慕厭舟居然會主動提內力的事。

宋明稚猶豫着停下了腳步:“……好。”

眼前這一幕提醒了他:

齊王之前,曾自己用內力壓制過蠱蟲,并因此而受到了反噬。

前陣子珈洛曾答應過自己,等開春後,就啓程去西域,找尋蠱母。此時,宋明稚因為這個許諾而暫時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懸了起來。

如今在龍椅上的那個昏君。

是因為過量服用丹藥,而暴斃身亡的。

結合慕厭舟身上的蠱毒,宋明稚猜……歷史上,齊王雖然表面上,獲得了那昏君的信任,被封為太子。但是殺兄奪位的皇帝,始終都沒有徹底放下對他的防備。

那昏君一心成仙,并沒有料到自己會早早暴斃。他還沒有來得及給齊王解蠱,便走上了黃泉路。而齊王的死,要不然是遲遲沒能自己找到蠱母,要不然就是雖找到蠱母,但是身體早已被反噬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

……他身上的蠱必須早早解掉!

宋明稚知道,自己不應該越界。

但還是沒能夠忍住多問了一句:“殿下的身體……”

朝露殿內的蘇合香,已徹底被血腥味壓了下去。

慕厭舟手中月白的絲帕徹底被鮮血染紅,他看都沒看一眼,便将那絲帕扔進了宮燈中。火苗搖曳着舔了上來,不過幾息,絲帕便被灼成了灰燼,落在了桌上。

慕厭舟唇邊又多了幾絲血跡:“我……”

他的确遭到了蠱蟲反噬,但目前還不算嚴重。慕厭舟正準備開口,安慰宋明稚。但他還沒有出聲,便看到……宋明稚的眸光微動,就連手指都因為擔憂,而輕輕地蜷在了一起。

“……”

慕厭舟話鋒一轉:“怎麽辦?”

他斜倚在榻上,輕輕地牽起了宋明稚的手,微一用力,便将對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一邊壓抑着輕咳,一邊低聲道:“阿稚,你說咳咳……若是我死了,你要怎麽辦呢?”

“是繼續留在中原,給我守寡?”

“還是說回到述蘭?”

宋明稚:“!!!”

殿下怎麽可以說這種喪氣話?

慕厭舟的咳嗽終于停了下來。

但他卻起身,牽着宋明稚走到了桌邊,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了筆墨:“哎,崇京實在是太過危險,你還是回述蘭去吧。不過……就算我死了,阿稚也永遠都是齊王妃。”

“不如這樣吧,”慕厭舟一邊說,一邊提筆道,“我提前寫好文書,等我死了齊王府裏的金銀財寶全都歸你。齊王妃的名號,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了,到時候只管帶着錢遠走高飛……”

宋明稚畢竟是七歲後才學的官話。

他并不如慕厭舟能言善辯,對方已噼裏啪啦說出了一串話,宋明稚只擠出一句:“不行!”

慕厭舟拖長了音調:“哦,不行啊……”

墨汁自筆尖滴向桌案。

慕厭舟笑了起來,無奈道:“屆時肯定是梁王當權,你要是不走,那我們兩個人,就只能雙宿雙飛,魂歸一處了。”

“死——”

慕厭舟話還沒有說完。

宋明稚已擡起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殿下,少說兩句。”

宋明稚的手指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沾染上了蘇合香的氣息。香味好似一條絲帶,牽着慕厭舟靠近……

慕厭舟垂下眼眸。

他并沒有推開宋明稚的手,而是忽然上前……捏了捏宋明稚的手指。

接着,輕聲道:“阿稚好不講理啊。”

“不過……”

“誰讓大家都知道,本王一向聽王妃的話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