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難眠

第43章 難眠

昭仁郡主府,書房。

鎮國公坐在首位,秦煙和沈辭分坐下首兩邊。

江沐面上不太好看,立在紀南風身旁。

秦煙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江沐,向紀南風開口:

“紀先生,說說今日我們的損失。”

紀南風回禀道:

“府中暗衛死亡7人,重傷十一人,輕傷二十二人。”

秦煙看向面上有些羞愧的江沐,語氣微涼。

“江沐,今日死傷的暗衛中,有的兄弟曾陪你過招,有的兄弟曾在暗處保護你,你可能連他們的名字都記不住。”

“但因為你,他們有此遭遇。”

“你有何話說?”

紀先生已經告訴江了沐,今日他于林中消失,暗衛遇襲,之後,秦煙入林,并遇襲,于方才回府。

江沐面有愧色,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低沉:

“幾日前,我在府中,經過前院時,有個路過的身着雜役服飾的小厮,悄悄塞給我一個紙條。”

“上面是西戎文,說秋狝大典第四日哨鹿,西戎王約我于圍場林中單獨相見。”

“那是我的仇人,我恨他,就算是陷阱,我也定是要去的。”

“當日晨間入林,大霧,我進去不久,看見有西戎服裝的人,我疾步跟去。後遇見十幾名殺手設伏,将我拿住迷暈待我醒來時,已是被暗衛找到。”

江沐說完,垂頭不敢看秦煙。

對方顯然是利用他複仇心切,拿他當了誘餌。而他卻也被仇恨蒙蔽,沒有事前同秦煙商量,做足準備,還害得秦煙涉險。

或許,遇上關于他自己深仇大恨的事,他不願讓旁人插手,更不願讓秦煙插手。

“就算是陷阱,你也要去?”秦煙輕笑一聲開口。

“但那不是對你的陷阱,是對我的。”

……

江沐啞然。

紀南風将他查到的情況一一道出:

“江少醒來時,我已問過江少情況。”

“府中這幾日出現過的陌生人,只有送菜的老王頭的侄子,他說老王生病,由他送菜。”

“但他不應該會走到前院。”

“我派暗衛去找了他們二人,均死在了家中。”

聞言,書房中的衆人面上都有些凝重。

這是殺人滅口了。

秦煙對首座的鎮國公沈常山道:

“這次林中的殺手不止一批人,着裝略有不同,兵器也不同。”

“若不是同一人請了不同的殺手,那就是幕後之人,不止一人。”

“但不論如何,至少有一支,目标是我。”

“在皇家圍場能出數量如此之衆的死士,對方如此嚣張,勢力不容小觑。”

“我最初猜測過淑妃,但能知道江沐西戎人身份的不多,淑妃不一定有這個權限。”

“還有可能是另外的人,另外處在權力中心的人。”

沈常山聲如洪鐘,開口卻還少不了兵痞氣:

“府中加強警戒,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些年,刀山血海都過來了,還有什麽可怕的。敵若來犯,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群,就拿他們祭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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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宋執向太子彙報宮中傳回的消息:

“聖上讓連夜徹查圍場刺客案,被北衙禁軍請去審問的包括了參加秋狝圍獵的所有人員。”

“據當日活下來的跟随陛下進林哨鹿的侍從所言,他們當日遇到了好幾批殺手。但有的殺手對他們像是視而不見,只有部分是沖着他們下手。”

“北衙禁軍的結論是,今日的殺手不止一批。幕後之人恐怕不止一人。”

封湛眸眼微眯,曲指輕扣桌案。

今日入林後,有幾批殺手對他緊追不舍。

封湛遇見秦煙時,也正好碰見秦煙剛解決完一群圍攻她的死士。

那麽,肯定有殺手的目标是秦煙。

也定有殺手目标是自己。

而能在皇家圍場,越過守衛防線,安排如此衆多刺客的人……

說不定,還都和皇室沾邊。

有意思。

“殿下,您箭傷的毒,是否讓唐婉進京?”宋執對太子的傷有些擔心。

“不必。”封湛對此沒有絲毫猶豫就否定了。

今日得知,秦煙對藥王谷熟悉,她手下也可能有藥王谷的下屬。

自己這箭傷,看來又得麻煩昭仁郡主幫忙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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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內廷,壽安宮。

“太後,失手了。”壽安宮總管太監夏英跪伏在地上,細着嗓子道:

蕭太後端坐鋪着繡墊的檀木雕花大椅上,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夏英,一只手盤着一串迦南木手串,并未開口。

殿內靜谧無聲。

須臾,蕭太後輕嘆一聲,道:

“起來吧。”

夏英起身,躬身走到蕭太後身旁,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問,你得清楚的明白本宮的想法,才能更好地為本宮辦事。”蕭太後緩緩開口。

夏英躬着腰,垂頭看着地面,道出他的疑惑:

“太後那日既然用牧蘭馬場的馬,試出昭仁郡主極有手段,又聰慧過人。太後還曾言,昭仁郡主最是像太後年輕的時候,那為何?”

“為何本宮還要派殺手殺她?”蕭太後突然出聲。

蕭太後側眸看了一眼夏英,複又将視線轉回前方。

殿內,蕭太後所座的大椅的正前方的牆上,挂着一個畫像,上面是端坐禦座之上的先帝。

“這宮中,已不需要再出現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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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陛下讓連夜嚴查西郊圍場刺客一案,包括二皇子封羨在內的所有參與圍獵的人員,皆被北衙禁軍請去問話。

二皇子封羨回宮後,直奔淑妃的承幹宮。

淑妃寝宮的正殿,淑妃遣退宮人,殿內僅母子二人,分別坐在椅中。

淑妃姿态閑适,而封羨卻是一臉緊繃。

見母妃只是悠悠地飲着茶,封羨首先沉不住氣:

“母妃,今日秦煙在圍場遇襲,是否有您的手筆?”

“母妃……”封羨的話被淑妃打斷。

淑妃擱下茶杯,看向自己的兒子,徐徐開口:

“你這些年,在朝中同太子處處争鋒,可做出了什麽建樹?”

“你還是只是個未自己建府的皇子,在陛下眼中,你同在宮外游山玩水的三皇子封逸,并無差別對待。”

“封湛自出身就被冊立為太子,而你和封逸,卻遲遲沒有拿到爵位。”

“咱們這位陛下,心是偏的。”

“只可惜,秦煙命大,太子和聖上也命大。”

淑妃說完,嘆了一聲,又端起茶杯,飲着茶。

……

封羨啞然。

母妃對秦煙,對太子動手也就罷了,竟然對父皇也……

人說最毒婦人心,不想自己平日裏看上去端莊賢淑的母妃也如此心狠手辣。

弑君,連封羨自己都沒想過。

淑妃看向自己的兒子,又嘆了一聲。

“從前,我僅旁觀你同太子争,并未插手。”

“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唯有權勢,才能讓自己痛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過些時日,陛下生辰,萬壽節慶。靜妃那位對外宣稱寄情山水的兒子,恐怕也要回宮了。”

“你若要争大位,眼中可不能只有太子。”

封羨心中一喜,有母妃作為助力,較之前,自己又多了一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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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北郊,萬寧寺,借月山房。

兩位身着廣袖素袍的男子,于臨窗榻上的竹席上,隔着一臺棋枰,盤腿對坐。

室內幽靜,只聞風聲,落子聲。

一道年輕的男聲開口:

“我竟不知,今日皇叔也派了殺手?”

“若我提前得知皇叔的計劃,今日的行動,自可聯手,總好過大家都空手而歸。”

“皇叔的合作誠意,我倒是要懷疑幾分了。”

一直未開口的那人,指間拈着一枚黑子,落子,收子。

而後将視線移到對面的三皇子封逸。

“你要奪嫡,我要弑君。你我的目的并不沖突。”

這人聲調溫潤,言語間卻是冰冷無情。

封逸又道:

“父皇萬壽,皇叔會否回宮?”

對面的男子聞言嗤笑一聲,

“呵,壽安宮那位,恐怕容不得本王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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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西山太子府,太子寝殿。

封湛平卧在榻上,突然從夢中睜眼,額上全是細汗。

封湛感覺到腿間是冰冷的濡濕,他眉頭緊皺,倏地掀開身上的薄被,下榻。

“來人,伺候沐浴。”封湛沉聲道。

今夜太子府戒嚴,宋執在太子寝殿外值守。

宋執聞言,立馬命侍從安排殿下沐浴。

但宋執心中有些疑惑,這大半夜的,殿下為何突然要沐浴。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封湛從浴桶跨出,披上單衣,大步走出寝殿。

“讓人進去收拾。”封湛語氣微冷。

“殿下,是要去偏殿?”

封湛未置一詞,望向南邊。

侍從收拾出來榻上的被褥,臉上有些尴尬。

宋執當即明白了什麽,殿下這是……

封湛徑直往南走向了蒼臺水榭的方向。

宋執心道,秋涼,殿下今夜住水榭那邊不合适吧。

不過也難怪,那邊距離昭仁郡主府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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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臺水榭,封湛合衣躺在軟塌上,久久不能入眠。

他腦中揮之不去的是秦煙的柔軟的朱唇,曼妙的身材,她的指尖觸及他的後背的癢意……

那個妖精不僅白日裏要撩起他的心火。

連夜晚還要入夢來折磨他。

方才夢中那個絕美的女子媚眼如絲,僅輕紗蔽體,騎乘在他的腰間……

今夜,是難以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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