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沐浴

第 23 章 沐浴

嬴濯果然行動迅速, 約莫半個時辰後,即從太妃親信處探得藥物來源,派人密報給了寧瓒。

令漪沐浴完畢、攘着浴巾自浴室裏出來之時, 正好撞上寧瓒來向晉王彙報此事。

“……此藥名為玉屏春, 乃出自花月樓,能令人理智盡失, 沉溺情|欲。”

“眼下, 二公子已經派人去了花月樓打探,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嬴澈正負手立在桌前,看弟弟送來的密信。他劍眉皺起,面色陰沉如水,“孤最恨旁人算計孤,既是花月樓中之物,你讓他好好審問鸨母,這藥牽扯到幾個人, 是否還有同黨、有漏網之魚。一并細細地查清楚了來報孤, 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他只要一想起白日之事便出離憤怒,恨不得将下藥之人手刃。

差一點, 他就要失|身于別的女子。今日還好是溶溶,若不是她呢?若真叫崔氏的詭計得逞,他還不如……

聽聞有些女子遭遇此時恨不得自盡,那換做男人, 是不是要揮刀自宮?

一旦想到這一點, 他便十足的惡心與後怕。

夜色已深, 燭影朦胧。橙黃烈焰将二人修長挺拔的身影曳至屏風之上,屏風之後,令漪微微心驚。

王兄竟然查得這麽快。

既已查到了花月樓上, 會不會,又查到華纓?查到自己?

他那樣生氣,若他知道是自己算計她,又會怎樣處置她?

她的氣息何嘗瞞得過屋中兩個身懷武藝的男子。嬴澈撇過臉:“洗完了?”

既被發現,令漪只好從屏風後出來:“浴室已經清理過了,殿下去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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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日事發以來,她直至此時才及洗去一身的雲雨氣息。此刻已換上一身素色衣裙,腰間一根素色絲縧,系出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與身前的挺立豐軟。

——縱使已有過肌膚之親,她仍是不習慣在他面前僅着寝衣。何況他今夜執意留宿,想也知曉為的是什麽。可她卻沒有再來一次的力氣了。

寧瓒原還想禀報華绾之事,見令漪自屏風後出來,攜入一股春風化雨般的柔和香氣,他面上微赧,“那屬下就先退下了,明日再送人過來。”

“好,你先下去。”嬴澈道。

“王兄,華绾她……”令漪又追問。

“這個不急。”嬴澈回過眸來,看着她額上纏着的紗布,黑眸中隐有擔憂,“事關虞家,我不好直接插手,我已讓寧瓒穿了信兒給虞恒,讓他自己同他哥鬧去吧。”

“我去沐浴。”說完這句,他即走進了浴房。

那位虞二公子,真能和他的兄長抗衡麽?

令漪不信,一雙清潤杏眼籠上如霧的哀愁。

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華纓那邊,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她是真擔心,華绾已經……

她還只是個小姑娘,真遇見這種事,得生出多大的陰影呢?她才十三歲,不應承受這些!

浴室中響起嘩嘩的水聲,令漪短短地糾結了下,動身推門進去。

小桃塢在修建之初便發現有溫泉眼,因此引溫湯入浴,一年四季都有溫泉可泡。當年,先皇攜太子、皇長子夫婦來晉王府避暑之時,當今天子的生母——彼時的皇長子妃就因為這汪湯泉,還曾在小桃塢住過一段時間。

此時屋內霧氣蒸騰,似雲霏浮空,晉王已入湯泉,正将手落在湯泉石沿上,只露出肌肉虬結的健美後背與如山嶺般筋肉起伏的手臂,下半身隐匿在溫泉水內,惬意地閉目享受。

令漪看着那越來越近的高大背影,不知怎的,卻想起白日伏在身上如波濤起起伏伏的脊背,也是這般流暢健美,像草原上疾馳的獵豹。他動的時候,她就咬着指尖淚眼朦胧地看着那一滴滴熱汗落下來,打在她的頸上……

出神的剎那,嬴澈已察覺到背後輕微的腳步聲,詫異回身:“你來做什麽?”

這一轉身,壯碩健美的胸|膛也暴露在白霧之中。令漪面上愈紅,卻沒有退縮。

“想同王兄說幾句話而已。”令漪道,不敢亂看,視線稍顯緊張地落在那張俊朗的臉上,“王兄打算什麽時候救華绾出來呢。”

她身上沁着幽幽的玫瑰花香,是今夜用的玫瑰胰子的緣故。既在身邊,那一點清淡又撩人的香氣,源源不斷地沁人心脾,像火苗啃噬棉線般不斷咬食着他的心智。

偏偏那身素裙之後的風光有多豐潤秀美,他是見過的,似月光親吻過的山巒與谷地,又如羊脂玉般溫柔細膩,軟玉溫香。此刻在水汽朦胧與素衣遮掩下,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反倒引人遐想。

嬴澈移開視線,語聲倒還平和:“不是說過嗎?事關虞家,孤不便插手。”

“虞恒與玉娘子交好,讓虞恒去解決此事,就足以了。你再等等。先出去,好麽?”

但令漪徑直無視了後面那句:“可華绾落在那惡人手裏,溶溶實在害怕。”

她美眸沁淚,忽地拉住他一只搭在池沿玉磚上的手臂:“王兄幫幫她好不好?她落在那人手裏一日,溶溶便擔驚受怕一日,不能心安。您就當,是幫幫溶溶……”

“王兄最是心底善良,又體恤百姓,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嗎?”

她的手如玉料溫和之中帶着一絲微涼,握着他手腕的時候,嬴澈只覺那一片肌膚都似被烈焰燃燒,心間氣血翻湧,如有野獸疾馳,白日的那種不受控之感又襲上來了。

他不自在地拿開她手:“你先出去,等我泡完出來再同你說。”

事實上,那齊之禮早被控制住,那名叫華绾的小姑娘也被他安置在城西的農莊,自是無恙。

不過為了迫她來求他,消息一直瞞得很好。

他甚至——以齊之禮家人名義向禮部告了假,傳給齊家的消息則是齊之禮近日在朝廷當值。因此除了虞琛,眼下還沒人知道齊之禮被劫之事。

但,最想要的利益,只能一點一點給,不能一次性給全。

否則,既得到她想要的,以她下午拒絕他的幹脆利落,她怎會甘心跟他?

可令漪卻異常固執:“王兄若不答應,溶溶便不走。”

嬴澈覺得這話頗為耳熟,似乎他中藥之時,她也是有求于他,讓她離開,卻不肯。這才冒犯了她。

雖說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意志力薄弱,不能怪她,但眼下,她若再待下去,他恐怕便要忍不住了。

她今日已被他折騰得夠久了,他不想再傷害她。便沉了臉:“你先出去,等我洗完再說。不要自讨苦吃。”

某處疼痛如炸,既不能碰她,他亟需自己解決。

令漪自也聽出他話外之音,偷偷瞄了眼水池,想起下午所遭的罪,面上微微一紅。

她在心間偷偷啐他不要臉,要弄髒她一池湯泉。敷衍地關懷道:“那王兄莫要泡久了,小心暈厥。”

暈厥?這是在陰陽怪氣他體力不行麽?

嬴澈微微氣窒,正要刺她幾句,門外卻傳來簇玉小聲而焦急地呼喊:“娘子,娘子!”

“蘭雪堂來人了!”

這時候?

令漪同嬴澈對視一眼,飛快地藏起他搭在架子上的衣裳,随後又示意他藏進浴池中。

這口溫泉湯極深,藏他是沒有問題的。室內霧氣不散,霧霭浮浮,便什麽也瞧不見。

嬴澈面色鐵青。

蘭雪堂是找死麽?他還未去尋她們的麻煩,她們竟還敢找上門來!

溶溶也是,他堂堂攝政王,竟叫他往浴池中藏,這般偷偷摸摸的,好似他是什麽奸|夫一樣,簡直荒謬!

“你下去啊!”

見他不動,令漪着急地催促。

柔軟的衣裙如白蓮褪下,輕輕散落在她小巧的玉足兩側。她解下衣裙,又将中衣脫下,下得湯泉來。

身前挂着的素色兜衣也被解去頸上系繩,半落不落地遮住身前的豐軟。

失了束縛,白雪似的綿軟好似兩只并排的雪兔卧在水面上,被燭光與水霧這對上好的丹青手,描上瑩潤如玉的光澤。嬴澈看得愣住,卻被輕掐了下手臂:“看什麽看!不許看!”

“給我下去。”令漪生氣地道。真要被夏芷柔她們發現就全完了好嗎,她是在保自己的清白,可不是同他打情罵俏。

嬴澈不悅皺眉。

她怎能這樣對自己大呼小叫?

自己好歹也是她的兄長,面對自己,她卻連最基本的禮貌也沒有,成何體統!

卻也沒什麽法子。嬴澈青着臉沉進白霧萦繞的湯泉中,像一頭蟄伏的獸。

卧房門外,夏芷柔同兩三個仆婦已提燈到了。

她身披纏枝花銀絲素錦披風,雲鬓巧挽,眼睫皆沾着夜露。見只有簇玉來迎,她問:“你家娘子呢?已經睡下了嗎?”

對方深夜來訪,自己生氣也是應當的。簇玉沒好氣地應:“娘子在沐浴,有什麽事嗎?”

“那是我來得不巧了,”夏芷柔笑道,“只是今日縣主生辰,裴妹妹沒來,太妃便吩咐我送些糕點來。”

“我忙了一日,到現在才有空過來,叨擾你家娘子,是我的不是。”

夏芷柔說這話,一是表明目的,二則是撇清關系,是太妃讓她來的,不是她自己平白無故地要來。

殿下多半已知曉了下藥之事是太妃所為,倘若他真同裴令漪有了什麽首尾,或是眼下就在這院子裏,冤有頭債有主,可萬莫來找她的麻煩。

令漪同夏芷柔也算經年的對頭了,雖然知道對方常常躲在嬴菱背後出謀劃策來欺負她,但二人畢竟從未撕破臉。聞見外面的對話,便也客客氣氣喚道:“簇玉。”

“請夏姐姐進來吧,我不方便,就不出來迎接了。”

簇玉滿臉不情願,将幾人迎進屋中。令漪隔門喚道:“那多謝姐姐了,姐姐來一趟不容易,要坐坐麽?”

“不了,我們送了糕點就回去。”夏芷柔道。

雖是如此說,她身後幾個仆婦卻半點也不掩藏,毫不掩飾地在屋中打量着。甚至借口放糕點放到卧室裏去了。把個簇玉氣得臉兒通紅。

那是蘭雪堂的人,夏芷柔管不了,也懶得管。只是她到底得做做樣子,便道:“對了,聽說妹妹這兒有一處天然湯泉,可能讓姐姐開開眼呢?”

“這可不巧了,妹妹在沐浴呢,姐姐若不見外,便進來吧。”令漪道。

她心知只有讓她們真正進來查了才能堵住她們的疑心,縱使心間緊張,語氣卻十分鎮定。夏芷柔示意仆婦們等在外面,自己孤身走進。

對方畢竟正在沐浴,她不便走得太近,便停在門前三尺開來的地方。前方不遠處的湯池裏,令漪身在水中,一身雪玉風光,被水霧與湯泉遮去大半。

雪為肌膚玉作容。

縱使不喜,夏芷柔也不得不承認,纖秾合度,玲珑有致,裴令漪的确生了副極好的身子。

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只是——令漪身前被池水遮掩、她看不見的地方,嬴澈正潛在水中,屏氣拒水,兩條健壯有力的臂膀抱着身前的軟腰,頭則近乎靠在那如白玉溫潤的山丘之下。

浴室內并無異樣,衣架搭着的也是令漪的衣物,夏芷柔既無所獲,心中既失望又慶幸,已經決定離開。

只是裴令漪額上有傷,她少不得要表示下關心,佯作驚呼了一聲,“呀,妹妹這頭是怎麽了?怎麽還裹了紗布呢?”

令漪答:“沒什麽大礙,是妹妹今天不慎撞着了,已經清理過傷口了,不礙事。”

“姐姐看完了嗎?”她莞爾,“今日實屬不便,不能請姐姐下池靜觀,改日再請姐姐一起溫湯沐浴吧。”

“好,那便不叨擾妹妹了。”夏芷柔笑着道。

她同仆婦們使了個眼色,各自退出。簇玉跟在後頭,毫不掩飾厭惡地譏諷:“姑娘日後有事還是早點來,這都要睡覺的點兒了,知道的是來送糕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來幹嘛呢!”

聽得衆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嬴澈猛地從水裏竄出來,面色微愠:“孤還不曾找她們,她們倒還敢來找孤!”

令漪亦是憋着一肚子氣。

那還不是他自己惹出來的?

誰叫他今夜要留下來的?!

如是,真正安置下來已近醜時,等嬴澈勉強将頭發烘幹了些回到卧室,榻上,令漪已睡下了。

她側身向着牆內,即使是入眠也是抗拒他的姿态,雙臂擱在身前護住自己,離得遠遠的。

可連他的一雙手都握不住,又哪裏是她那雙纖細的雪臂掩得住的,因是側睡,反倒顯出倒扣玉碗般的圓潤弧度,看得嬴澈黑眸幽深,喉嚨微緊。

方才在浴池裏他便想這麽做了,離他那樣近,幾乎貼着他的臉,礙于夏芷柔在,卻沒有機會。

他不能碰她,她今日,已被他折騰得夠慘了。但過過嘴瘾,卻還是可以的。

将她側睡的身子翻過來,他安撫地吻上她微閉的唇。睡夢中的令漪蹙了下眉,察覺他并無其餘過分舉措後,只略微反抗了下便也由着他了。

只是他弄出來的動靜卻越來越大,令漪玉頸後仰,微微吃痛地自美夢中清醒過來,不忘提醒他:“王兄,華绾的事……”

“好。”

這時候的男人總是格外好說話的。他氣息不穩,熱息噴薄在瑩白的蓮萼上,“孤明日便送她來見你。”

“那王兄明日可以給我一碗避子湯麽?”

她眉眼迷蒙,又得寸進尺地要求:“妾是熱孝,不宜有孕。否則将來肚子大起來,妾還怎麽做人呢?”

這回回答她的卻是短暫的沉默。

“知道了。”

嬴澈堵住她唇,含糊不清地道,“明日,我叫人去備。”

次日,日上三竿時令漪才醒。

身邊已不見了男人蹤影,窗外鳥雀清鳴。卻有少女等候在卧房門外,一見了她,便如鳥兒般快樂地朝她奔來:“令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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