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羽哥兒在外面有相處的女孩子麽？”蕭葉突而擡起頭來，看着他問。

葉羽愣了愣，“……沒有，……沒時間。”

“這麽大的人了，……”蕭葉下半句話沒說出來。要是親身母親，應該是有資格抱怨的，不過她也沒那個立場去催促。

她頓了頓，“在外面能認識很多女人，不過總要有一個跟在身邊照顧你，什麽事都方便些，感覺也不一樣。”

“……嗯。”

“上次有人想給你介紹一個姑娘，是宗室有爵位的家庭，不過總裁當時就回絕了，”蕭葉放下奶油帽子，仔細的拭去手上的奶油，“我總覺得總裁不大喜歡別人給你介紹女孩子，……可能你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想自己給你挑一個吧。”

葉羽又“嗯”了一聲。他不喜歡這種對話，仆人在外間候着，雖然都是謹守本分的，卻不可能什麽都聽不見。

蕭夫人也不是他想與之讨論這種問題的人。

他搖搖頭：“我現在還不想這些事。”

蕭葉嘆了口氣，“你做早點定下來，我們也好給你做個參考，……如果你母親在的話，她也會希望你早點安穩下來的。”

葉羽從小很少生活在她身邊，蕭葉也很少向他提起過他母親。這個話題在展家是個禁忌，每個人都裝作不知道那個女人，就好像她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那樣。

“羽哥兒，……”蕭葉定定的看着葉羽的臉，神情卻像是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人，“……你真的長的越來越像她了。你和你母親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還有這樣的鼻子，……”

“……您見過我母親？”

“見過。”

葉羽緊緊地握着手裏已經被攥成一小團的紙巾，用力之大，指關節都泛出了青白。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很漂亮，”蕭葉說，“真的很漂亮。可是不聰明，……傻傻的。”

“……啊。”

“她一直都是那樣，……”

蕭葉頓了頓，她的手動了動，終究忍不住在葉羽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帶着憐愛、憐憫、懷念等等複雜的情緒，甚至包括悲哀。

“她這輩子做過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就是把你們托付給展風雲。”

羅皓和展風雲交談了很久，直到葉羽打電話給他，跟他說時間不早要走了。

展風雲皺了皺眉，不滿很明顯：“這孩子怎麽都不知道當面打個招呼？”

蕭夫人那時在書房裏端着茶，低低的嘆了口氣，“算了，孩子都這麽大了，讓他去吧。”

她心裏有些幽怨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的想，到底不是自己生的，有些話到了嘴邊，也只能咽回去。葉羽這人其實有些涼薄心性，整個就是一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對他再好，他都不會跟你親，甚至有可能跟你說翻臉就翻臉，完全不把這麽多年的情分當回事。

這一點上他比不上葉華，葉華有繼母就跟了繼母，葉羽不行，他沒有的就認為是最好的，沒有生母就認定了生母最好，別人再怎麽樣他都不買賬。

羅皓走出大門，葉羽靠在堂皇的大門口邊抽煙。見他來了，把煙一熄，說：“走，跟我出島。”

羅皓愣了愣：“這麽快就回去？”

“不是回去，今晚帶你去希樂島看看。離蒂爾島不遠，也就二百海裏的距離。叫艘船五六個小時就到了。”

“那是什麽地方？”

這時暮色已晚，黃昏的天際塗抹着大片的金紅，葉羽沒有答言，而是叼着煙，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出神的望着天際。流雲飄卷，可能有鳥兒在朦胧的夕陽中振翅飛過，如果閉上眼睛去仔細想，你甚至可以感覺到它長長的羽毛在空氣中劃過的觸感，然而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它只在天邊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轉瞬就不見了。

“……那才是屬于我的地方，”葉羽說，“兩萬武裝駐紮的基地。”

他們動作很快，葉羽向駐守的衛兵打了聲招呼說是公幹，帶着阿勇和幾個心腹保镖，駕着一支快艇就走了。莫怡經常代他管希樂島上的軍務，這時已經在那裏準備好招待。

他們傍晚出海，海面一直風平浪靜，到深夜時葉羽去睡了一會兒，羅皓一直坐在燈下看書，不一會兒葉羽睡熟了開始蹬被子，羅皓便過去唉聲嘆氣的給他蓋。不一會兒他又蹬，羅皓一手拿着三國志一手把被子狠狠地掖到他脖頸裏，葉羽大概是覺得不舒服，哼哼了兩聲老實下來。

羅皓看得好笑，看他鼓起臉，就在他臉上掐。葉羽臉軟得很，一掐下去就一個紅印，他皮膚白的透明，紅紅白白的頗為可愛。羅皓興致勃勃的掐了一陣子，阿勇過來問要不要伺候茶水，結果一見吓了一跳，趕緊求羅皓別掐了，再掐下去他家大少沒臉見人了。

羅皓大發慈悲放過了羽哥兒那張漂亮得道上聞名的臉，一邊快樂的回憶手感一邊在葉羽身邊的鋪上合衣躺了一會兒，完全不覺得有一點不妥。

淩晨的時候他們靠了岸，莫怡已經專程在港口迎接他們，見面時看着葉羽愣了愣，葉羽打趣她：“你今天第一次發現你老板我很帥嗎？”

莫怡扶了扶眼鏡：“第一次發現那你的帥原來是這種德性。”

希樂島僅僅在幾年以前還是一片荒蕪的無人島，到現在已經被改造為一個臨時的軍事基地，供兩萬武裝長期駐紮。在島上的大多是傭軍，也有葉羽利用私人權限從國家軍隊中偷調過來的，以及一些重金挖來的特種部隊退役兵。這支軍隊聽令于葉羽，長期由莫怡負責訓練和管轄，其中軍隊中層幹部都出身于國家軍部。可以說在軍隊組成和戰鬥力方面是偏向于政府軍的。

葉羽頗有些暈船，到達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蒙頭睡覺，羅皓初來乍到，非常興奮，拉着莫怡在島上轉圈。這和他想象中的軍營有很大不同，有高級生活設施，有限量供應的酒吧，有電影院等娛樂場所，羅皓甚至發現了一家夜總會。平時官兵統一在營隊裏，周末和假日可以外出，離島則需要報備。

羅皓對莫怡笑道：“有一句話交淺言深，你不要見怪。”

莫怡優雅的攤了攤手，“請說。”

“你這樣的人，怎麽會願意和保洛訂婚？”

莫怡愣了愣，羅皓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你這樣的人應該是比較……嗯，有才能，心也比較高的。”

莫怡垂下眼睛，臉上恍惚有些嘆息的神色，接着擡頭看向他，“那又有什麽辦法，總裁的命令不是誰都能違抗的。”她頓了頓，微笑，“所以說，我會很珍惜現在的生活。雖然談不上精致舒适什麽的，不過讓我感覺得到自己是個人，一個有用的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一個擺設，一個花瓶。”

羅皓定定的看着她，然後笑了笑，“你是對的。”

“可能有一天你不會這麽認為，”莫怡說，“你現在依靠的是葉少的勢力，我和這支武裝都是你們的後盾。可是一旦你上臺——我說的是取保洛而代之——你就會站在葉少的對立面，沒有哪個上位者希望自己的屬下擁有過大的權力，特別是葉少這樣輔佐你上臺的開國功臣。到時候你會猜忌，會懷疑，會打壓，你不會記得現在的心情，……”

羅皓久久的看着她，“……我不知道。”

“你會的。”

“其實我不想，……”羅皓慢慢的道，“我不想考慮這個問題，就算它是不可避免的，……”

莫怡溫和地說：“這不是你的錯，從來都是這樣的。你能猶豫，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不過你要記住，”她望着前方，語調沉凝下來，“不管怎麽說，葉少對你有恩，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他們回到指揮部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間，葉羽已經見了軍隊中級管理層，做了些人事調整和相關部署，羅皓又約他到靶場去打了一會兒靶，就回來吃晚飯。沒想到在路上莫怡打電話來，匆匆道：“大少，總裁發了傳真過來，叫你立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