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下留情

第20章 手下留情

之後的夜班平靜而忙碌,江天佑接連處置了幾個輕症的外傷患者,外加一些來開藥的,淩晨時分又來了一個顱腦損傷的患者,接診之後患者直接被送到腦外科手術,時間就這樣快速的飛轉着,一晃就到了隔天清晨。

江天佑躺在診查床上,直到臨近清晨的時候才睡了一會兒,直到白班大夫接班時走進辦公室才被叫醒。

“沈大夫,聽說昨晚發生了驚心動魄的一幕,你被家暴男給打了?”消息不胫而走,說話的男大夫叫楊永安,是急診外科的常駐大夫,他湊到診查床前雙手扶腰,沖着躺在診查床上的江天佑探了探頭,像是觀察患者一般盯着他挂了彩的臉。

“喲,下手這麽重啊,都腫了!啧啧啧!”楊永安看熱鬧不怕亂子大,身為急診外科的老油條,絲毫沒對身為菜鳥的江天佑抱有一絲同情,反而不由自主的笑了兩聲。

江天佑撩起眼皮飛快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他僵硬的頸椎,身上的白大衣被壓出了幾道褶皺。

“早啊楊哥,沒什麽事我下班了啊!”江天佑懶得多說,對對方的嘲笑不予回應,睡眠不足的他腦袋仍舊嗡嗡在響,他迅速的整理了幾下衣服,穿上鞋準備往門外走。

“年輕人,昨晚這事啊在急診稀松平常,別太沖動,你得學着應對,沒什麽大不了的別太在意,習慣就好啊!”楊永安看着遠去江天佑的背影,追加了一句。

江天佑沒理他,直奔到換衣間換衣服。

等江天佑換好了衣服走出換衣間,發現馮園園正站在門外,她伸出一只手,那手裏攥着一個塑料袋,裏面放着三個水煮蛋,水煮蛋隔着袋子還飄着一股熱氣,“沈大夫,我早上用煮蛋器煮的,這是給你的!”馮園園說着,早已換好了平常的衣服,她一把上前,把雞蛋塞到江天佑手裏。

江天佑接過雞蛋歪頭一笑,“謝啦,美女!”

馮園園的嘴抿成一條線,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他,吐出口氣說道:“沈大夫,傳言果然不可信,你昨晚挺爺兒們的!”她用手比了個贊,滿眼都發出崇拜的目光。

江天佑被這種目光看的十分得意,他晃了晃手裏的雞蛋,沖着馮園園擺擺手,“那當然啦大美女!我下班喽,再見!”

誰知他剛邁出一步,對方豎起食指,意有所指的指了指自己眼下,小心翼翼的說道:“沈大夫,你眼睛都青了,回去好好用雞蛋熱敷一下!”

“啊?”江天佑聞言反應了半秒鐘,立刻掏出手機一看,只見他腫起來的那半邊眼眶下,泛出大面積的青紫,他第一反應不是覺得丢人,而是一陣心虛,心說回家後如果被沈君看到,還不知會有怎樣的後果!

夏末清晨的陽光,太陽還不算刺眼,路上行人逐漸變多,江天佑一手捂着半邊瘀青的那只眼,怕丢人現眼般的一溜小跑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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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江天佑看着手中還熱乎的雞蛋,一口氣連吞了兩個,随後他脫下衣服,只穿了一條內褲,倒在床上就開始睡覺。

下午五點鐘,沈君下班回到家,一開門就看到沙發旁邊放着兩只東倒西歪的黑皮鞋,他走到沙發把兩只鞋提起來,又整齊的擺到鞋架上,一邊的額角青筋暴起。

沈君沒好氣的走到江天佑的房間,邊推門邊說,“江天佑,你怎麽又把鞋子亂丢,之前定的規矩都忘了嗎?”門被推開的一刻,他發現房間的燈閉着。

他随手一按牆上的開關,屋子瞬間亮了起來,偌大的雙人床上,江天佑用被子裹着自己,從頭到腳看不到人,沈君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走到床邊,用手一把掀開被子。

“聽到了沒有,問你話呢!”沈君不耐煩的說道,心說江天佑又在玩什麽花樣。

江天佑側躺着,只露出半邊臉,一邊的額角流下岑岑的汗水,洇透了枕巾,他牙齒咬着嘴唇,一幅痛苦面容,身子半蜷縮着,兩只手攥緊了放在胃的位置。

沈君立馬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他一把坐到床邊,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江天佑,你怎麽了,是不是胃不舒服?”

江天佑的眼睛半閉着,從齒縫中擠出一絲微弱的聲音,“胃疼,像抽筋了一樣......”他的聲音氣若游絲,整個人看着很虛弱。

沈君用手推過去讓人平躺,瞬間看到了江天佑被打的烏青的半邊臉,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你這是怎麽弄得?”江天佑閉着眼睛沒說話,随後沈君沖出房間,隔了一會兒他拎進一個醫藥箱,這醫藥箱是他自己專用的,裏面有常備的醫療器材和藥物,上次給江天佑換藥就用過。

他從醫藥箱裏拿出一支小手電,扒開江天佑半閉的眼皮檢查瞳孔。

“哎呀你幹嘛呀,我下了夜班剛睡着呢!”江天佑被他吵醒,加上胃又疼的厲害,起床氣般的嘟囔着,兩只腳開始亂蹬。

“我才想問你幹什麽呢?上個夜班眼睛成烏眼青了,你別動!”沈君一邊說一邊拿出聽診器,拿起聽頭靠近他的心髒。

“不小心撞到了......”江天佑心虛的咕哝着,此時他已經完全清醒,又不敢睜開眼,但胃疼的抽搐感卻随着清醒陣陣來襲。

沈君用完聽診器,把聽診器纏好,又拿出血壓計給江天佑量血壓,體溫、呼吸、脈搏、血壓都沒問題,他看了看江天佑手捂住的位置,追問道:“你今天都吃了什麽?”

江天佑用手揉了揉眼睛,小聲道:“就早上吃了兩個水煮蛋,之後就沒吃東西。”沈君瞬間明白了,以江天佑原本的體格,一天不吃東西根本沒什麽問題,可現在這副身體是沈君的,沈君之前就有胃病,加上工作太忙碌之後吃飯不定時,有時候難免會犯病。

現下他已經診斷清楚,于是二話不說,麻利的從藥箱裏拿出一支透明玻璃藥瓶和注射器,随後只聽清脆的一聲響,玻璃藥瓶被掰開,沈君用注射器把玻璃瓶裏的藥液抽出,一手拿着碘伏棉棒一手舉着針頭,慢慢靠近江天佑。

江天佑此時已經完全清醒,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解釋眼睛上的烏青,索性就閉着眼睛,可是過了半天,空氣裏突然的安靜讓他感覺怪怪的,他慢慢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了讓他驚恐的一幕,只見“自己”那熟悉的面容離他很近,沈君一只手舉起針頭,正注視着自己。

“你......你要幹嘛?”江天佑吓的結結巴巴,感覺舌頭打了結。

“轉身趴下,給你打針。”沈君命令道,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一幅臉又變成無機質的冰冷,讓人望而生畏。

“啊,打什麽針,你診斷清楚了嗎就打針?不用了吧!”江天佑本想反抗,可沈君的話像是有魔力一般,他乖乖的轉過身子,感覺人像被定住了。

“胃痙攣,6542,山莨菪堿。”沈君也不多言,說了診斷和藥名,低頭擺弄着針頭。

“啊,那什麽不用了吧,我喝點中藥就行!再不濟還有口服藥呢!”江天佑從小就怕打針,特別是打屁股針,即便如今長成了七尺男兒,這幼時打針的陰影也從沒消散。

他偷偷瞄了一眼沈君,對方沒理他,兀自拔下了注射器的蓋子,又推了幾下,那尖銳的針頭瞬間被擠出幾滴藥水,在燈光下看的有點瘆人。

江天佑想逃想跑,可不知怎麽的,仿佛像是有某種魔力,他動彈不得,全身上下像是灌了鉛,他用恐懼的眼神睥睨着沈君,心說他一定是和某種毒蛇或者毒蜘蛛一樣擁有這種魔力,他們在吞噬獵物的時候,都會分泌出一種毒液,麻痹獵物,再把對方吞掉。

江天佑深信不疑,感覺這針勢必要打,死到臨頭只得求饒道:“沈君,我怕打針,你下手輕一點!”他感覺自己的牙齒在打顫,對方知道了他的弱點,要麽笑死要麽就趁機報複。

誰知沈君一擡眼,一只手放到他的內褲上,往下輕輕一拉,輕聲的安撫道:“沒事,趴着別動,很快就好。”江天佑只得皺了皺眉,閉緊了眼睛。

冰涼的碘伏從臀部的外上處皮膚由裏到外逆時針開始消毒,江天佑只感覺屁股上一陣涼意,下一秒,針頭快速的戳破皮膚,藥物持續灌入,速度之快幾乎不帶痛楚,沒多久,當針頭被拔出的時候,江天佑松了一口氣。

沈君一言不發,迅速的把東西收好,又把江天佑人翻過來蓋好被子,随後像一陣風一般走出了房間,過了一會兒,他拿着一條毛巾和冰鎮礦泉水,再次回到了房間。

“你先睡一會兒,有什麽不舒服喊我我就在外面,”沈君坐在床頭,無機質般冰冷的臉上似乎多了一點溫情,江天佑仰起臉,兩只手攥着被子,像只受傷的大狗,閃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君點點頭。

“還有,用這個冰敷下眼睛,”沈君站起來,用手指了指冰鎮礦泉水瓶,江天佑乖乖的“哦”了一聲,生病時的他像是一個小孩,前所未有的安靜懂事。

沈君關了燈了,輕輕關上房門,江天佑閉上眼睛思緒亂飛,整個人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腦子裏忽然又蹦出了之前的那個疑問,且越來越強烈,沈君究竟為什麽會拒絕給人做手術?他明明就是一個好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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