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速之客
第38章 不速之客
周五的中午,結束了上午的跟診,沈君翻開今天的登記本,和計算機上的挂號記錄做着比對,單超坐在他對面看他如此認真,一邊砸砸嘴一邊摸着下巴,用一種“這人到底怎麽回事”的模樣看着沈君,“師兄,今天下班以後幹嘛?踢球去?”單超交叉雙臂仰靠椅背,觑着正在忙碌的沈君。
“不去了,要回家看書寫病歷。”沈君站起來,順手整理了下辦公桌,把登記本合上收好,又把多餘的挂號單扔掉。
單超斜瞥着他,仿佛在看一個迷途知返發憤圖強的失足青年:“啥?看書?你什麽時候把心思放在精進業務上了?”單超說完了這句話,自己都覺得可笑,他仔細琢磨起近一個月來他師兄的舉動。
他師兄話變的越來越少,确切的說,幾乎是不問不答,工作起來也比以往細致認真,更難得的是,就連老李偶爾的變态提問,他居然也能回答上個七七八八,簡直是像是變了一個人。
沈君沒理他,他拿起茶臺上老李喝過的玻璃杯,把裏面的茶葉倒在垃圾桶,然後走到洗手臺前開始刷杯子。
單超屁颠屁颠的跟到他身邊,看沈君把洗潔精倒入玻璃杯子裏,然後一遍一遍的反複沖洗,活像有強迫症一般,他皺眉盯了半天終于發出一聲感嘆:“師兄,你究竟發生了什麽,有什麽難心事一定跟哥們兒我說啊!”沈君低頭認真的刷着杯子,頭也不擡的發話道:“無聊!”
單超在最後的觀察中,得出了一個他自認為合理的結論:他師兄要麽被奪舍了,要麽就是真人被外星人抓走了,眼前的這個一定是冒充者。
下午四點半,沈君合上了書,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晃了晃鼠标剛準備關計算機,就在這時,醫囑系統顯示有人挂號,沈君點開接診的按鈕,看了一眼患者信息,是方耀祖。
沒多久,方耀祖走進診室,手裏拎着一袋子蜜桔,他把蜜桔放到桌子上堆着笑容坐下,“江大夫,真是不好意思,趕上您快下班的時間才來,一點心意請收下!”他今天穿了制服,膚色在淡藍色的警服對比之下,竟然明顯有了幾分好氣色。
“沒事,時間剛好。”沈君一把把手搭在他的脈上,仔細的體會着手下的感覺,脈像不浮不沉,不遲不數,不細不洪,節律均勻,一息脈搏四或五至,每分鐘約60~90至,且應指有力。
沈君一邊滿意的點點頭一邊對着方耀祖說道:“看看舌苔。”對方張開嘴,伸出舌頭,舌淡紅,苔薄白。整體看來,即便他的胃病沒有完全恢複,至少也恢複到七七八八。
沈君正準備繼續問一些問題,誰知方耀祖露齒一笑,“我覺得好的差不多了,那些個不舒服的症狀都沒有了,江大夫,我還用吃藥嗎?”方耀祖急切的問,連續吃了幾周的苦藥,體驗到了良藥苦口的感受,現在就等着大夫發話,宣告他不用吃藥的事實。
沈君飛快的敲着鍵盤,朝他一點頭道:“如果沒什麽不舒服就可以不吃了。”沈君寫完了電子病歷,看了看時間把計算機關上。
“您也太厲害了吧!年紀輕輕開藥就這麽好使!”方耀祖毫不吝啬的大力誇獎,沈君看方耀祖沒有要走的意思,又看了一眼桌上擺着的蜜桔,對方立刻知會般的站起身來,
“江大夫,既然您下班了,可不可以一起吃個飯?沒別的,就是想好好謝謝您!”對方洋溢着一臉熱情,頗有一副一幅“我這麽熱情你怎麽好意思拒絕我”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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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君一向冷淡又和人有距離,“不必客氣,我還有事!”他簡短的幾個字加上他不溫不火的語調,立馬将人拒于千裏之外,說完他脫掉身上的白大衣,轉身走入診室裏面的衣櫃處。
可方耀祖不死心,即便飯沒有約成,便執意要求送沈君回家,沈君見狀也沒有推脫,等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診室,穿過醫院的走廊路過急診室的大門時,沈君突然停下腳步,他看着手中的這袋蜜桔,心想某人在值班,不如順手帶給他比較合适。
急診室外平靜的同時,急診室內一片狼藉,搶救室裏的辦公桌上,電話聽筒垂在半空中,被電話線扯住在輪番搖蕩,殷麗娜蜷縮在牆角裏,強烈抑制住渾身的顫抖,她盯着搖搖欲墜的電話聽筒,猶豫着要跑多少步才能勾到電話。
診查床上,一個彪形大漢單腳踩在上面,一只手攥緊了手中的玻璃瓶,男人揮舞着他粗壯的手臂,用含混不清的口吻說道:“我再說一遍,快來個人給我打針,不然我就和你們同歸于盡!”殷麗娜咬了咬嘴,掩蓋住因為恐懼而發抖的嘴唇,對着那彪悍的身影倔強的瞪着眼。
可就在下一秒,一個人影站在搶救室的門口,對方發出一個淩厲的眼神,又把手指放在唇上一比,制止了她下一步的行動。
“我來給你打針!你讓她走!”江天佑一手按住門框,另一手背在身後,彪形大漢一轉頭,隔着幾米遠的距離都能聞到他滿身的酒氣,他臉漲得通紅,哼笑一聲喘息道:“想走?誰都不能走!”江天佑攥緊了身後的拳頭......
半個小時前,下午四點半,白班夜班交班時間,殷麗娜伸了個懶腰,慶幸一天平穩的度過,她懶散的趴在辦公桌上等着夜班大夫的到來,順手掏出手機開始刷淘寶。
可就在這時,急診室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個身穿軍綠色襯衫的彪悍男子身後跟随着兩個高個勁瘦的男子一同大搖大擺的走入急診室,急診大門的正對面就是內科辦公室,幾人順理成章的走了進去。
殷麗娜被突如其來的幾人吓了一跳,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和幾人的目光隔空相撞。
彪形大漢身後的男子率先上前,舉起手中亮晶晶的玻璃藥瓶,他雙目布滿了血絲,用肮髒蠟黃的指甲尖扣了扣玻璃藥瓶,随即發出輕輕的響聲,“小姑娘,”男子發出一聲陰狠的笑聲,目光随着笑聲同時瞥向殷麗娜,“你別怕,我們是來找大夫看病的!”男人說着,彎下腰,把手中那三枚藥瓶輕輕的放在殷麗娜的辦公桌上。
殷麗娜聞到了男子身上散發出的酒氣,又看他雙目赤紅,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站起來機敏的應付道:“你們看什麽病?”說着她小心的瞄了一眼玻璃瓶,藥瓶上那幾個淡淡的小字立刻讓她的頭皮一麻,上面寫着□□,也就是毒麻類藥品杜冷丁。
“我們難受,需要打針,你明白吧大夫?!”男人露出一口黃牙,幹瘦的手臂垂下來,殷麗娜不經意的看到他手肘處的針眼,頭皮瞬間一炸,冷汗從背後唰的冒出。
糟糕,這幾個人讓她給他們紮杜冷丁,很可能是瘾君子,這該怎麽辦?!
男人蠟黃的指甲留的很長,他把手放在辦公桌上,用指甲反複滑動着桌子,指甲和桌子碰觸的時候發出難聽的聲音,這聲音對殷麗娜來說每一聲都是煎熬,好在她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保持住了少有的冷靜。
左手的牆上挂着警報器,可他們三個人離她的距離不足半米,殷麗娜見狀只得道:“那我去準備一下,打針在輸液室。”她看着幾人,盡量讓語調和平常一樣,黑衣男子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咧開嘴緩緩一笑,“好的,三個人,我們三個人都需要打針。”
可她剛走出幾步,黑衣男子緊緊尾随到她面前,他用手晃了晃手裏的玻璃瓶,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我得跟着你,看你親自把藥抽進去!”殷麗娜的臉色變了,本來他以為,在用注射器抽藥的時候,只要偷偷把藥換掉自然無虞,可這幾個瘾君子看着似乎是慣犯,仿佛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
與此同時,江天佑正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由于楊永安的突然休假,導致人手不足的外科苦不堪言,臨時有個大夫請假,造成他需要連着值一個白連夜的二十四小時的班,他剛想發發牢騷,卻意外的發覺四周有點不尋常的安靜。
“各位美女,夜班準備吃什麽?”江天佑邊說邊走出辦公室,通過走廊朝輸液室的方向走去,結果經過搶救室,他意外的看到了一幕。
殷麗娜蜷縮在牆角裏在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髒,剛剛她路過搶救室的時候本想沖進去打電話,誰知手剛剛碰到電話機的聽筒,就被為首的彪形大漢一腳踹飛,她吓的後退幾步,瑟縮着蹲在牆角,眼淚含着眼圈在眼眶裏打轉,可她倔強的堅持着,不能害怕也不能哭。
“小姑娘,我不想為難你,乖乖把杜冷丁給我們紮了,我們就走!”彪形大漢背沖着門。
江天佑恰逢其時的出現,聽到了這句話瞬間了悟,他盯着彪形大漢的同時,眼神卻在轉動中飄忽到站在走廊的兩個男子,按照目前的位置來說,得先幹掉這個胖子,然後帶殷麗娜逃出來。
江天佑皺起流暢的眉毛,舉起手至眉高處,“想挨針不是,好說啊,先給你肚子上開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