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那就去我那裏
chapter11 “那就去我那裏。……
司機駛出德勝門,一路路過奧森公園,向東北方向開,已經出了北五環,宋湜也對周邊的環境感到陌生,問道:“還要多久?”
司機看着導航,答道:“再有二十分鐘就到了。”
宋湜也記得她在北京那兩年,秦憶雪還住在後海北沿的祝家,怎麽幾年過去,她一個人搬到那麽遠的地方。
她知道秦憶雪一直以來精神狀态都不太穩定,時而會情緒崩潰大哭,但也沒有到需要她注意安全的地步。
車子緩緩駛過潮白河畔,進入一個別墅小區,司機向保安亭的人出示了證件,保安才放他們進去。
車停在院子外面,宋湜也讓司機幫她把後備箱裏的東西拿出來,她想秦憶雪大概什麽都不缺,但是她來問候長輩,還是挑了些她會喜歡的。
秦憶雪沒什麽特別愛好,就喜歡奢侈品。
她在院門口按響門鈴,沒多久有個穿着樸素的陌生中年女人迎出來,看到宋湜也,便問:“是宋小姐嗎?”
宋湜也笑着點了點頭:“秦阿姨在嗎?”
女人看向她身後幫忙拎東西的司機,猶疑說道:“在的......只是祝夫人見不了生人,您是自己進去嗎?”
宋湜也愣了愣,答道:“對。”
她轉身向司機,将他手上的東西自己拎着,吩咐道:“你去車裏等我吧。”
司機遲疑:“您母親囑咐,一定要保護您的安全。”
“沒事的,媽媽問起來我會幫你說話的。”她催促着司機坐回車裏,中年女人見狀便将院門打開,接過她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
中年女人邊迎她進去,邊向她自我介紹,她姓蔣,四年前就在這裏照顧秦憶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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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湜也注意到這個時間,也就是說在她出國沒多久,秦憶雪就搬過來了,她原想問一問,但還是等見到秦憶雪再問也不遲。
她還看見院子裏停了一輛黑色的林肯領航,今天祝京南開的就是這輛車。
擔心自己看錯,她還特地留意了一眼車牌,就是他。
“祝京南也在?”
蔣媽點頭:“是的,剛來不久。”
宋湜也也是沒想到,剛跟祝京南分開沒多久,居然又要碰上了,怎麽全世界都是他。
屋內是通體的法式裝潢,水晶吊頂,大理石旋轉樓梯,黃白色彩基調,布藝沙發與窗簾都是棕褐色的花團錦簇設計,電視牆下方的電子壁爐已經持續供暖。
秦憶雪就坐在沙發上,手邊的黑膠播放器在播放肖邦的《幻想即興曲》,她倚在沙發一角,靜靜看手上的書。
秦憶雪以前是個女明星,柳葉細眉,丹鳳眼,鼻翼圓鈍,嘴唇不薄不厚,化了精致妝容,像是畫上的古典美人。
她穿着墨綠色褂衫,黑色絨布長裙,膝上蓋一條棕褐色的毛毯,戴翡翠耳環、吊墜、手镯,頭發仔細挽着,優雅寧靜。
宋湜也環顧四周,沒看見祝京南。
蔣媽讓她先不要上前,自己同秦憶雪說:“夫人,您還記得宋小姐嗎?”
秦憶雪皺了皺眉,擡起眼梢問:“哪位宋小姐?”
“宋湜也,阿也。”蔣媽想起不久前錢詩同她打電話的時候告知她的信息,便小心翼翼報了出來,看着秦憶雪的反應。
她在思索,終于從腦海中檢索到這個人,眉梢挂上喜色,問道:“阿也呀,在哪裏呢?她跟聽白出國後,我都許久沒見過她了,現在聽白都回來了,她終于也回來了。”
宋湜也聽清楚了她的話,正覺得奇怪,卻見蔣媽同她招招手,讓她上前去。
她來不及思索,面對秦憶雪笑得乖巧:“秦阿姨,我回來了。”
秦憶雪笑得眉眼一并彎起來,放下手中的書,熱切地拉過宋湜也的手,讓她一同坐到沙發上:“阿也,你都有多久沒來看阿姨了呀?”
宋湜也自知因為執拗不肯回北京,因此确實許多年沒來看過秦憶雪,辜負她從前用心照顧自己,便愧疚地低了低頭,聲音細微:“我現在回來啦。”
“這次回來,在北京住多久呀?”
“香港有事情要忙,過幾天就回去了。”宋湜也讓蔣媽把她帶的東西拿過來,說,“我知道您喜歡收藏包包,特地給您挑了幾個限量的款式,您看看喜不喜歡。”
“你人來就好了,還這麽客氣。”秦憶雪嘴上說着,手上已經将那幾個禮盒拆開來,看着幾個限量款的包包愛不釋手。
宋湜也失笑,不過話說回來,她這禮物是送對了。
秦憶雪吩咐蔣媽:“蔣媽,你把這幾個包放到我的衣帽間去吧,記得要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是阿也送給我的,我每次換衣服都要第一眼看到。”
蔣媽忙點頭稱是,拿着那幾個包上樓。
祝聽白長得像秦憶雪,宋湜也透過面前人的眉眼,幾乎能夠看到祝聽白的樣子。
她此次回京特地來探望秦憶雪,不僅僅是因為從前她對她多有照顧,也是見祝聽白一時間走不開,便來替他看望一下他母親,也好讓他放心一些。
祝聽白從前跟她說,從他記事開始,母親的脾氣就一直陰晴不定的,随着他長大,脾氣越加不好了。
祝父忙碌,母親又有潛在精神問題,十六歲的宋湜也同理心很強,她有愛她的母父,越聽越覺得祝聽白真可憐,他這麽好的人,童年過得未免凄慘。
只是就她和秦憶雪相處下來,這位從前的女明星,脾氣也沒有那麽差。
那時候他們幾個小輩在祝家的院子裏燒烤,把院子邊上一棵柿子樹點着了,秦憶雪不慌不忙地讓人處理掉,還關切地問他們有沒有受傷。
宋湜也對秦憶雪的印象,總是停留在她的新潮時尚與溫柔慈愛。
秦憶雪給她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茶,視線在後院看了看,笑說:“你這次回京,同聽白見過了嗎?我以為你們一起出國會一起回來,沒想到你比他晚回來。”
宋湜也擰着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秦憶雪接着說:“聽白剛被我差遣去後院澆花了,等他忙完了你們兩個見一見。”
“秦阿姨......”宋湜也難以啓齒,但還是開口了,“聽白哥還在倫敦呢,沒回國。”
秦憶雪笑着,慢慢理解了她這句話的意思,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甩開她的手,宋湜也一個不小心,手被燙到了,她輕嘶一聲,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
秦憶雪渾然未覺,亦優雅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眯起那雙眼尾上挑的鳳眼,聲音令人渾身發冷:“滾出去。”
宋湜也完全沒想到她會态度突變,愣在原地,秦憶雪向她逼近,雙手掐上她的脖頸,力氣大到她難以反抗,一直被推撞到牆上,腰側撞到立櫃,上面的青花瓷搖搖晃晃墜地,碎了一地。
蔣媽聽見動靜,急匆匆從樓上下來:“怎麽了?”
“我就知道!你們都一樣,都想從我身邊搶走我兒子!他還那麽小!你們都是惡毒又自私的人!你們騙我,還想從我身邊騙走我的孩子!”秦憶雪撕去了溫婉的外表,一張面孔精致而猙獰,嗓音嘶啞。
秦憶雪的手勁格外大,按在宋湜也脖頸的動脈上,她越是想掰開她的手指掙脫,尖銳的指甲就在她的皮膚上越掐越深。
蔣媽在樓梯口看到這個場景,立刻跑過來抱住秦憶雪的腰身,但她們兩個人都無法控制住秦憶雪,她的手還是越收越緊。
“咳咳......秦阿姨,我是......”宋湜也甚至不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臉頰漸漸憋紅。
“阿也!”
她的視線聞聲尋去,祝京南推開後門進來,手上的水壺來不及放好,随手扔在地上,水灑了一地,他幾步過來,踩過地上的碎瓷片,用力将秦憶雪拉開。
秦憶雪尖叫着:“放開我!我要把你們這些人都殺了!”
祝京南朝蔣媽吼聲:“快點帶她出去!”
宋湜也驚魂未定地靠在牆邊,被蔣媽着急忙慌地帶出去,她摸着自己的脖頸,站在院子裏,心有餘悸地望向關閉的大門。
院內冷風簌簌,她還能聽見秦憶雪的尖叫聲。
司機見狀不對,立即從車裏出來,蔣媽将院門打開,司機連忙問:“您沒事吧?”
宋湜也脖子上有一道指甲劃過的紅痕,有些刺痛,但她仍愣怔地望着這幢別墅,匆匆說自己沒事。
冷風令她清醒了一些,宋湜也還想要進去,被蔣媽攔住,她神色掩不住的焦急:“祝京南一個人在裏面,萬一他有危險怎麽辦!”
蔣媽和司機都阻攔她,她頹然地站在他們兩人之間,聽見裏面的聲音漸漸安定下來。
五分鐘後,蔣媽說自己進去看看,司機要送宋湜也回去,她不肯:“你先回去吧,媽媽問起來就說我跟祝京南在一起。”
司機伫立原地,宋湜也便煩躁地擰起眉:“你放心,我不進去。但祝京南不出來我是不會走的。”
這話令宋湜也一陣恍惚,一模一樣的話,她五年前也說過。
她半消了氣,嘴唇翕動,語氣緩和:“你回去,我自己有分寸,出任何問題我自己承擔,怪不到你頭上。”
司機只好妥協,宋湜也又在門口站了一兩分鐘,秋風将她脖子上紅痕的疼痛感都吹麻木了,大門終于再度打開,蔣媽送祝京南出來,手上拿着一個禮盒,是要給宋湜也的。
祝京南身上的駝色大衣有點皺了,臉色有些發白。
宋湜也很快注意到他右手的指尖滴着血,血跡鮮紅刺目,滴在草坪上。
蔣媽嘆息一聲,搖搖頭道:“夫人睡下了,這是她聽說有人來探望她,給您準備的禮物,我轉交給您。”
“秦阿姨她怎麽......”
宋湜也緘默了,接過那個禮盒,抿抿唇道:“您去照顧她吧,我們先走了。”
蔣媽進去後,兩人對立站着,祝京南的眼神落在她脖子那道紅痕上,不深,但還是見了血。
宋湜也想到祝京南今天下午不打算告訴她秦憶雪在哪裏,她突然有數了,本以為祝京南會因為她擅自前來責怪她,但他只是朝着車子揚揚下巴,說:“走了,送你回去。”
宋湜也點點頭,坐進車裏,見他單手握在方向盤上,右手的血跡已經凝固了。
“你的手為什麽會受傷?”
祝京南抽了一張濕巾,将血跡擦了擦,簡單答:“劃到了。”
“我們現在去哪裏?”
他發動車子,駛出院子:“送你回家。”
宋湜也捂着脖子搖頭:“不行,媽媽和王媽看到又要唠叨了。”
祝京南渾身氣壓很低,他凝眉想了想,說:“那就去我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