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章

52   第 52 章

他說不犯,果然就不犯。整夜睡在床的外側,規規矩矩。

趙梃有點拘束地靠內而睡,雖閉着眼睛,卻忍不住悄悄将眼睜開一線,偷偷打量。

這一年多的遭遇對他而言真如一場惡夢。從昔日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夜之間淪為最底層。然而試問當初被擄北上的哪個不是尊貴人物,那又怎樣?即使貴為天子,一旦做了亡國之君那也只能被袒胸露體當做畜生一樣被敵人牽着進獻太廟……他那些姐姐妹妹如今不也強顏歡笑委身侍敵?甚至有些還給金人生了孩子。這樣一想他倒還算好的了,好歹他要獻身的是個大宋使臣,風姿儀表、氣節學問又無不出衆……趙梃偷眼看着張萬山挺拔側面,一會兒自覺慶幸,一會兒又自覺羞恥,腦子裏如同亂麻一般胡思亂想着,好半晌才終于想得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安心,那些長久以來一直纏繞着他的憂患驚懼、悲憤傷心竟然奇跡般地全數退去。醒來時趙梃有片刻恍惚,直到頭頂上傳來一個低沉聲音:“醒了?”他才猛然驚覺自己這一夜不知怎麽睡的,竟不知不覺滾到了張萬山的懷中。

一瞬間他臉都漲紅,忙要爬起,張萬山卻微微用了點勁兒把他按住,低聲道:“別動。”

趙梃僵着身子果然不動了,整個人既有點驚,又有點怕,還有點莫名地羞意和緊張。他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說秋毫不犯的……”

張萬山忒可惡。輕輕附在他耳邊道:“可是,是你自己滾過來的呀……”說話時又故意将熱氣噴在趙梃耳裏,弄得他癢不可當,整個身子都皺成一團。

看到他這個樣子張萬山不由得噗一聲笑了,壓低聲音道:“好了不鬧你了。不過我猜金人快要進來了,咱們做戲做全套。”

趙梃一聽金人二字,如一盆冰水澆頭,瞬間清醒了許多。略一遲疑,也悄聲問道:“怎麽做全套?”

張萬山支起上半身看了看他,嘴角忽然挑起一抹笑意。“嗯……你躺着就好。”說着手指靈巧地一挑,挑開了趙梃的裏衣。

趙梃一驚,待要抽身後退卻見張萬山已壓将了下來,牙齒咬住他胸前一塊皮肉,輕噬慢咬,□□不休。一瞬間趙梃腦中轟地一聲,似爆出滿天煙花。

京城陷落時他還未娶親,只在京城貴戶中內定了一位朱家小姐,所以他壓根兒是不通人事的。然而到這一刻他才恍恍惚惚地有些懂了,魂不附體地想道:“原來,這就是肌膚之親、閨房之樂嗎……?”

他睜着一雙眼睛直直望着帳頂,只覺全身熱血都湧到了被張萬山咬着的那一處,有些微痛、有些麻癢、更有些莫名的空落落不得勁……

張萬山勤快地種了一大片淩亂草莓,滿意地擡起頭時才發現趙梃一臉神魂出竅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他爬到上首,拍拍趙梃小臉:“魂兮,歸來?”

Advertisement

趙梃微眨一下眼睛,正自惶恐時突聽房門咣當一聲被大力推開,完顏希尹帶着人大笑而進:“春宵苦短,先生好睡?”

完顏蒲帶緊跟在他後頭,父子倆一進來便俱都發現了床上那兩人暧昧糾纏的姿勢,因沒親眼目睹過男男相好,突然一下受了暴擊,休說完顏蒲帶,連完顏希尹都雙目一瞠,震住了片刻。

張萬山半點被抓奸在床的不自在都沒有,大方地一笑,展袖下床:“衣衫不整便見左相,失禮了。”

他一起身趙梃胸前那一片桃紅痕跡就顯露出來,雖然他忙不疊地掩衣,但完顏父子卻都已看清。完顏希尹頓時疑心盡去,拿手背拍着張萬山胸膛笑道:“先生好德兼好色,嗯?真君子人也。”

張萬山不動聲色地道:“見笑了。”說完瞟完顏蒲帶一眼,卻見對方直了眼睛正瞪着趙梃,神情似是十分激動。

張萬山便往那邊一站擋了他的視線,面上卻帶了微笑将手一擡,不卑不亢地道。“請左相容我二人略作梳洗,稍後再來考較公子學業。”

“不急,不急。”完顏希尹樂得大笑,又自以為有趣地道:“先生盡管慢慢來,啊,慢慢來。”說完仰天大笑出門去了。

完顏蒲帶恨恨盯他一眼,也拂袖而去。

等金人都走了趙梃才趕緊抓着衣衫跳下床來,有些驚惶地看着張萬山。剛才那完顏蒲帶看他的眼神好可怕,象是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般……

張萬山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溫聲道:“不用怕,你先收拾一下,多穿幾件禦寒的衣服。我猜,咱們就快要被趕出去了。”

果然。

完顏蒲帶跟在父親後頭越想越氣,越想越恨,指甲掐得手掌心幾乎要滴出血來。虧得他腦子快,轉了幾轉,忽又計上心來,立刻便進言道:“父親大人,兒子還是覺得,安置宋使此事辦得欠妥。”

完顏希尹噫一聲,奇道:“哪裏欠妥?”

“狼主把他流遞冷山,父親大人卻将他請到家中待如上賓,此事若傳到宮裏,狼主可怎麽想呢?”

他這話一出口,完顏希尹已是一驚。

是啊!

狼主固然知道他是愛才求賢,但他那些對頭卻焉知不會煽風點火?他平時性情狂放,得罪的人本來也不少,萬一狼主真被說動了一二,那……

完顏希尹不禁仔細看了看自己這個幼子,颔首贊道:“我兒如今思慮倒是越來越周密細致了。好好好,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親兵。為父如今在朝堂上舉步維艱,你快快長大,能幫助為父便好了。”說着把他手腕一握,竟以十分正式的語氣征詢道:“那依你之見,如今可怎麽挽救才好呢?”

完顏蒲帶心中早有打算,卻假裝思慮了一番才答道:“不如就讓他遷到村中居住,飲食起居,不加優待,每旬拿一日進莊來為我們講解學問也就罷了。”

完顏希尹聽了,低頭沉吟不語。過得許久忽然眼皮兒一翻,雙眼精光灼灼地盯住他。

完顏蒲帶自以為兵不血刃,本有些暗暗得意,但乍然被老父這麽一看,心頭不禁有些露怯,強笑着道:“怎麽,父親大人覺得不妥?”

完顏希尹略一沉思,卻點了點頭,道:“好,就依你說的辦。”

完顏蒲帶還未露出喜色,卻聽老父又還有下文:“那趙梃既已賜給了他,就當随他一起遷出。”

“這……”完顏蒲帶臉色為之一變,正還要争取,完顏希尹卻将手一擺,示意他休要再多言。他似是已意識到自家幼子對張萬山莫名其妙的排斥以及對趙遷不同尋常的執着,來回踱了一陣,忽然看着兒子另起了一話頭。

“前些時五國城那邊傳來消息,說那昏德公竟還有心思與他幾個兒子吟詩作對,詩詞唱和。什麽“落衣滿地春光晚”,“芳草連連暮色深”,嗤!都做了階下囚竟還有這等閑逸心思,他不亡國誰亡國?我兒,漢人的學問雖好,有些東西卻是要不得的。你年少有為,當着眼于天下,豈可為一區區奴仆所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