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立下賭約
第十四章立下賭約
出了秦家大門，兩人來到一處空地，林向南擡頭看去，暮色下，秦理春臉上的傷格外明顯。
他皺了皺眉，想伸手去撫摸，秦理春的發絲吹了過來，林向南看着，心裏忍不住的難受。
秦理春看向前方那一片空地，說道：“去那邊休息一下吧，很快就有人會來接我們。”
“我們不能自己走出去嗎？”
秦理春笑了笑，說道：“你要是想從這座山上走下去，我也沒意見啊。”
果然，是他低估了豪門的實力，合着這整座山都是他家的？
兩人爬上水泥階梯，來到最廣闊的天臺上，秦理春說這是廢棄了的爛尾樓，當初秦家想在這造一個避暑山莊，被他們家的老爺子拒絕了，于是這片地就荒廢了。
秦逍時忙于工作自然沒時間去管，可秦理春卻覺得很遺憾，為此還難過了許久。
他很喜歡這裏。
當時爺爺帶他來的時候，身體還是健康的，大哥和母親也在身邊，那時的天空，亦如此時。
秦理春坐了下來，坐在了最危險的邊沿，吹着風，感受着如那天一般的氣流。
過了一會，林向南也坐了下來。
紫色晚霞的下方飄着不少白鳥，林向南看的呆了，指着遠處的那座別墅，笑道：“那就是你家吧，以前只知道你是個富少，沒想到……”
他的話哽在了喉嚨裏。
該說什麽呢？
“你是因為我的家境而覺得有距離感嗎？”秦理春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很辛苦而已。”
秦理春愣了愣，忽然聳了聳肩，笑了起來。
“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都不在意，你有什麽好在意是呢？”
用這種無所謂的态度去掩飾，去僞裝，是他的一貫作風，林向南把他的外套往下移了移，恰好遮蔽了他全部的神情。
“秦理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說。”
林向南緊張的抓着褲腿，在忐忑之中，他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選擇當網絡寫手，是不是因為我？”
秦理春別過頭，不予回答。
他并不覺得意外，林向南能察覺是早晚的事。
畢竟，他們比對方更了解對方。
“不是。”
“說謊。”
“真的不是。”
“騙子。”
林向南的淚從臉頰滑落，他哽咽着，帶着質問的口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上還有人會因為你的話而吃不下飯，睡不着覺，你有沒有想過你出現的時候，我希望你跟以前一樣，永遠是那個秦家少爺。”
“沒錯，我是讨厭你，可是，秦理春，你怎麽能…怎麽能……”
他的抽泣聲太過頻繁，秦理春聽了，只覺得揪心，他掀開蓋在林向南頭頂上的外套，輕輕的拂去了他的眼淚。
“我知道，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你不用擔心我，我好的不得了，你看我現在，穿的人模狗樣的，一點也不比以前差。”
“林向南，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林向南擦去眼淚，直直的盯着他，問道：“既然這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可別去當網絡寫手了，秦理春，拿起筆創作自己的作品吧。”
秦理春的面色一怔，他沉默了很久，在這期間，他沒有去看林向南，整個人像被風吹散了一樣缥缈。
到最後，他留下的也僅僅是一句：
“我這樣的，早就不配做什麽小說家了。”
一天過去，林向南依舊忘不了那天的事，到現在，他還是能回想起秦逍時說過的話，還是能想起，秦理春沖進來時那急切的目光。
睡着睡着，他忽然覺得很冷，就把被子往上挪了挪。
他害怕秦理春會放棄自己的理想，更害怕他會一去不複返。
想到這，他立馬撥打了秦理春的電話。
“喂？”
“喂，有什麽事嗎？”秦理春翻了個身，聲線聽起來有些慵懶。
“被我吵醒了？”
“哪有，你呢？還沒睡？”
林向南握着電話，笑了一下，說道：“要不要出來散步？大少爺不會不賞這個臉吧。”
“散步？”
電話那頭，秦理春立馬坐了起來，林向南仿佛聽到了他手忙腳亂穿衣服的聲音。
…………
“秦理春，我在天海公園門口等你。”
“好，馬上來。”
本來是打算和秦理春好好談談的，僅限于單獨兩人的那種，沒想到他剛出門，就收到了石晚下的來信。
「南哥，出來喝點小酒？——石頭不是石頭」
他面無表情的回了句：沒啥時間。
五秒後，石晚下打了個視頻電話，見林向南沒接，又打了一個。
林向南忍無可忍，終于接了。
“我們都在等你，南哥，你忍心讓我們挨餓受凍嗎？太不講兄弟之情了吧。”
林向南足足和他掰扯了十分鐘，直到他發現，秦理春不知道何時入鏡了，還被石晚下逮個正着。
林向南一拍腦門，才想起來那條路線不僅是石晚下回家的必經之路，還是前往天海公園最近的一條路線，他會出現在這一點都不奇怪。
“你看，春哥也來了，這下你總得賞臉了吧？”
“…………”林向南黑着臉，麻木似的點了點頭。
到燒烤攤的時候，他發現秦理春換了一身潮男套裝，雖然看起來有點刻意，但穿在他身上，效果還是不錯的。
“理春，過來一下。”他站在燈下，沖秦理春勾了勾手指。
“來了。”
秦理春雙眼含笑，立馬起身跟了上去。
“額……他倆，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呢？太離譜了，一會陰一會晴的。”
“算了，不管他們，我們吃我們的，等他們回來發現烤串都被我們吃完了，不知道有多難過。”
石晚下瞥了一眼陸豐年，嫌棄的說道：“烤串沒了他們不會點嗎？”
“…………好像也是。”
幾人看着林向南和秦理春的背影，不免又發出一陣長嘆。
“秦理春，我很少真的認可一個人，尤其是在我在乎的事情上，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你寫的這篇文，如果不是被掉包了的話，連我都稍遜一籌。”
“有這麽誇張嗎？現在看的話，有些地方的轉折很生硬。”
林向南冷哼一聲，說道：“不管怎麽樣，我都希望你能振作起來，拿起筆杆和我一決高下。”
“不然我真的……”
林向南捂着眼睛，一臉痛苦的樣子。
“真的會愧疚……”
“到死……”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來找我的？”秦理春深吸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
“什麽？”
“沒什麽。”秦理春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既然你說了，我會考慮的，但你不能寫的出來，我不好說。”
“萬事開頭難，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很快就有轉機。”
秦理春“嗯”了一聲，轉身回到座位。
林向南總覺得，他想聽的不是這個，或者說，不止是這個。
“明天的籃球賽，大家都去給春哥捧場去昂。”
籃球賽？林向南看向秦理春。
“南哥，可惜了，你明天有課。”
“有課我就不能來？”
話音未落，幾人齊刷刷的向他投來灼熱的目光，見此，林向南咳了幾聲，繼續說道：“他是我好兄弟，又是文學社的人，我當然得去捧場了。”
石晚下抽了抽嘴角，低聲暗諷了一句：“恐怕不止是兄弟吧。”
“你說什麽？”林向南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什麽，南哥說的對！咱們都是文學社的人，就應該互幫互助，互親互愛。”
“來，為我們的友誼，我敬大家一杯！！”
九照皺着眉，一臉鄙夷的說道：“我看你今天腦子抽風了吧，還沒畢業就打起官腔了。”
“九照，別怪哥們說話難聽，你呢，平時跟別人也說不了幾句話，我看你幹脆去把舌頭割了吧，捐給有需要的人，還能補上你平時尖酸刻薄所欠下的功德。”
“呵，就算我轉世成癞蛤蟆也比你強，你呢，天命注定你就是一只蒼蠅，整天嗡嗡嗡。”
林向南放下杯子，說道：“癞蛤蟆好像也沒比蒼蠅好到哪去。”
秦理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的手搭在林向南肩膀上，那股香味實在過于吸引人，林向南不自覺的湊近了些。
“行，九照，哥們要是畢業以後還留着你的聯系方式，算我輸。”
“切，搞得好像我很想留着你的聯系方式一樣，已經到了看了都礙眼的地步，就沒必要裝了吧。”
“賭什麽？”
石晚下冷笑一聲，說道：“要是還留着你的聯系方式，我就穿着女裝到街上挂牌子表白。”
“行，夠狠，要是我留着你的聯系方式，我就把周邊全扔出家門，南哥作證。”
林向南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石晚下，你要和誰表白？還有九照，你确定要我當你的見證人？你要找也找一個立場堅定的啊。”
石晚下拍了拍陸豐年的肩膀，說道：“如果我輸了，就和他表白。”
陸豐年被吓得一激靈，直接彈射起來。
“別別別，兩位哥哥，都消消氣，消消氣。”
“呵，既然這樣，我就找繪松當我的見證人。”
葉繪松握着杯子的手顫了一下，如同陸豐年剛才的态度一樣，他笑着，走到兩人中間，慢悠悠的說道：“好了，吃個飯，何必呢？我看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我們散了吧。”
秦理春和林向南雙雙點頭。
“那，這個你們打包回去？”石晚下遞過來一袋烤串。
“我去，石晚下，我說你怎麽一個人吃這麽多呢？原來是偷偷藏了起來？你小子真夠賊的。”陸豐年看着那袋烤串，發出了一陣哀怨。
“你說什麽呢？南哥和春哥一串都沒吃，別小心眼了，天天惦記人家三瓜兩棗的，上不了臺面。”
“………………”
“石晚下？！我說你……”
在一如既往的日常中，幾人各自離去，林向南則和秦理春一起在夜色下散漫，現在已經将近九點半了，公園裏的人少了許多。
林向南和秦理春走到岸邊，看着遠方零星的燈光，這些燈光投射進水裏，像被打碎了一樣，林向南覺得很有趣。
“秦理春，明天籃球賽結束以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采購食品，順便再去趟便利店，我的本子快用完了。”
“好。”
“林向南，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可不可以……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林向南轉頭看去，風吹的兩人很飄忽，秦理春用胳膊撐在欄杆上，有些緊張的眨了眨眼睛。
“你現在……”
“還讨厭我嗎？”
林向南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接着肯定的說道：“如果我早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我會先一步找到你。”
“然後呢？”
“跟你道歉咯。”
秦理春又“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流露出些許悵然。
“那，明天籃球賽，你什麽時候來看我？”
“不好說……估計來不了，也是有可能的。”
秦理春“嗯”了一聲，再次陷入了沉悶模式。
“跟你開個玩笑，既然是你的比賽，我肯定第一個到場。”
“真的？”
“當然。”
兩人又在湖邊聊了一會，直到燈火全部暗了下來，林向南才返回家門。
坐在桌前，他雀躍似的哼着歌，連洗澡的時候心情都愉悅了不少，還因此不慎滑了一跤。
畫面一轉，林向南已經把受傷的腳踝貼好了創可貼，他站在床邊，打開衣櫃，開始思考明天的穿搭。
白色怎麽樣？會不會太簡單了……
黑色呢？會不會有點沉悶？
要不然，彩色嘻哈風？會不會看起來很花哨呢？
秉持着百問不如一試的态度，他一件件試了個便，直到被自己的腦子折磨的不得安眠，抱頭沉思。
次日，籃球賽在鋪天蓋地的禮花中拉開序幕，伴随着一陣哨聲，比賽正式開始。
林向南早已選好了位置，正坐在最佳觀賞位聚精會神的看着比賽。
秦理春不愧是當初的青高一霸，又是他們學校最有名的籃球校隊的大佬，打起比賽裏實在過于輕松，絲毫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林向南看的比參賽本人還有激動，愣是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舉起揮舞棒大喊加油，把石晚下都驚的一愣一愣的。
比賽結束後，秦理春立馬跑了上來，沖林向南燦爛一笑。
“怎麽樣？我出手，就沒有輸的比賽。”
“是是是，又拿了冠軍，開心了吧。”
“嗯，走吧，我們去采購。”
“好。”
看着這兩人完全将他們排除在外的樣子，幾人紛紛流下了心酸的淚水，默默指責林向南見友忘友。
他們揮舞着嘴裏的煙花棒，嘴上說着“再見，記得給我們帶好吃的回來”，轉頭卻恨恨的說着“該死的林向南，下次再也不跟他一塊玩了”，手機上又說“南哥，等你回來哦～”。
有這群好兄弟，的确是林向南的幸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