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瘋狗 周潮笙是瘋狗
第8章 瘋狗 周潮笙是瘋狗。
面對江原野,周潮笙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惡劣。
他打着就是摧毀對方情緒的主意,可惜沒成功。
本來他是想給程好一點小教訓的,可最後江原野改變了他的想法——對方并沒有代替程好向他道歉,這個行為略微讓他有些滿意。
這不過是他和江原野争鬥的一個小插曲。
自然地,他也犯不着和一個女人計較什麽。
過去就過去了,何況他還把一直想揍卻沒找到合适理由揍的江原野給打了一頓。
是他賺了。
周潮笙唇邊漫起一絲笑。
那笑透着一股玩味和漫不經心,讓人不禁聯想起舉着鐮刀的惡魔,既壞又勾人。
維森找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抹笑,他的後背不可避免爬上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咦惹,大魔王使壞了,這次又是誰不幸遭殃了?
想到這,維森腦海裏閃過剛剛進來時擦肩而過的兩道身影,心下了然。
除了江原野,還能有誰讓周潮笙費心思整蠱?恐怕沒有了。
“什麽事?”大魔王視線轉向他,淡淡問道。
維森回神,把剛剛接到的電話內容複述了一遍:“港澳那邊有動靜了,我們的人安插進去後各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最近還聯合起來意圖用武力鎮壓,老板,我們是時候收網了吧?”
當初遠在大陸的周潮笙看準了國際自由貿易的風口,即便港島的勢力錯綜複雜也要将手伸到那麽遠的地方。
事實證明,周潮笙沒有看走眼。
自1997年回歸後,香港憑借着獨有的自由外彙政策、免稅政策和獨立的高效公正司法體制,打通了一條國際資本最适合流通的渠道。
如今,香港已成為僅次于紐約的全球第二大國際融資市場,也是亞洲地區的金融中心,排名甚至高于東京。
單說數據,上一年香港離岸貿易涉及貨值為68736億港元,是1988年的37倍,是2000年的4.2倍。
而周潮笙五年前在港島秘密注資的消息最近在九龍走漏風聲,老牌家族和幫派都不滿一個外地的人來搶占市場,畢竟蛋糕就那麽一小塊,周潮笙把二分之一都搜刮進自己肚子裏,剩下的他們還怎麽分?
恰逢國際經貿合作理事會的換屆會議馬上舉行,這些人經過多次秘密接觸已然做足了準備,打算在會議開始前圍剿周潮笙的勢力以致周潮笙的人無法正常參加會議。
形勢迫在眉睫,然而周潮笙卻像是感受不到風雨欲來的危險般,不僅神态從容,還不緊不慢地說:“不着急,再讓他們蹦噠一會兒。”
維森:“……”
蹦噠都出來了,老板對這次事件是有多胸有成竹啊?
作為周潮笙身邊的高級助理,多年來經手一切項目事宜,按理來說應該對周潮笙的每個計劃步驟都了如指掌,可他到現在還是摸不清看不透周潮笙的真實想法。
往往是對方指哪他打哪,還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局面就已經走到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好幾次,他都以為棋盤走向了死局,卻沒想到對方會在最後關頭把整盤棋給掀翻,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
這不是置死地而後生,而是周潮笙從一開始就穩操勝券。
晚九點,宴會走向了尾聲。
周潮笙臨走前推辭了許多想要為他舉辦接風宴的商家,話語裏拒絕的意思太直白,那些人見此也不再上前讨嫌。
一整個晚上,幾乎所有人都在揣摩周潮笙的臉色和喜好,想要溜須拍馬、阿谀奉承的不在少數,可周潮笙卻始終不為所動。
金錢、美人、權利,這三種東西放在普通人眼裏都是趨之若鹜的東西,落在周潮笙眼裏卻微不足道。
沒有人能打動得了周潮笙。
“周總,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啊。”
“周總,改天您記得上我那,我給您泡壺好茶喝!”
“周總慢走,下次咱們再聚。”
……
周潮笙從酒店的直梯一路坐到地下室,圍在身邊的六個保镖有其中一個拿着對講機問:“車子檢查情況怎麽樣?”
對講機那頭的人嚴肅回道:“沒有問題。”
“OK,收到。”
拿着對講機說話的人是伍佰,是爺爺專門從部隊那邊調過來保護他的退伍兵。
“叮,負一層到了。”
随着電子音的響起,電梯門向兩側滑開。
伍佰伸出手放在電梯門一側,微微彎腰,姿态極為恭敬。
周潮笙習以為常,擡腿正打算往車的方向走去,卻在轉角看到幾個剛從旁邊電梯走出來的人時而停下腳步。
他眉眼一挑,覺得今晚的孽緣實在深重,竟然會接二連三地碰見江原野。
對方換下了宴會上的那身黑色西裝,只穿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配黑色直筒褲,兩邊袖子向上挽起,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腕骨。
那膚色在國內尤為罕見,在普遍的黃皮、暖白、瓷白中,對方是難得一見的冷白,仿佛浸透在冰山雪地中,如同終年不化的寒霜。
明明高中體育課時同大家一樣站在烈陽底下揮汗如雨,其他人回來都曬黑了一個度,這人卻依然白的發光。
從他班級窗前走過的時候,尤為明顯。
男生們勾肩搭背笑着推着往前走,偏偏這人看到他後就刻意停下腳步,拐着彎朝他走來。
進而,帶着一身熱氣湊到他座位所靠近的那扇窗戶,将雙手撐在窗縫間,于廣播裏剛好響起的下課鈴聲中,整個人微微往窗裏俯身。
四目相對。
陽光從後面傾灑下來,江原野背着光,臉側勾出了一層朦胧的光影,只見人嚣張且肆意地沖着他笑:“喂,放學約打球嗎?小菜雞。”
過往如錄像帶一幀一幀閃過,落在了這一時間點上。
在這個時間點,對方卻不再像以前一樣看到他後會停下腳步,然後張揚狂妄地沖到他面前挑釁他。
江原野帶着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身邊跟着程好和助理餘景,看到他後只投來不冷不淡的目光,毫無波瀾且驚不起一絲水花,随後旁若無人地移開,仿佛沒看到他這個人似的。
“….江總,國貿的并購方案已經推進到了第二階段…..”
聲音漸漸遠去,周潮笙的眼角向下彎了彎,唇邊如往常一般勾起弧度,眸底卻蔓上了化不開的晦暗。
江原野剛剛……
是在無視他?
周潮笙盯着那三道遠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一抹笑,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邊的保镖以一種全包圍的形式将他保護在中間,避免有可疑人物沖出來危害到他的生命安全。
他們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周圍,如過往十幾年一樣,周潮笙早應該感到習慣,可不知為何今天卻有些莫名的煩躁。
他強摁下心底那不知何起的沖動,冷靜下來。
最近他的動作太大,已經引起了各方勢力的不滿,那些人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盯着他,萬一他疏忽大意,這抹沖動極有可能會讓他命喪黃泉。
“少爺?”
這聲音将周潮笙在腦海裏分析各方勢力以及如何推演棋局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掀眼看着面前為他開門的保镖,淡淡地嗯了一身,随即彎腰坐上了Landaulet(邁巴赫限量款,全球僅售20臺)
車內好聞的清淡熏香和舒适宜人的座位也無法排解他心頭驟然而起的郁悶。
徐光将車開出去時,恰好在地下室岔口遇上一輛熟悉的紅色法拉利。
對方自兩天前被撞後就去4s店修理好了,因為是非結構性損壞,一兩天就能修好。
這中間對方也沒給他發短信要修理費,簡直是打定主意把這個悶虧死死吞咽進肚子裏。
為了不讓其他人知道,江原野還是挺能忍的。
可他能忍,不代表周潮笙能忍。
一想到對方過去的種種行徑以及惡劣的商戰手段,周潮笙的心頭瞬間起了一絲火氣。
他冷冷地看着窗戶外那抹張揚的紅色,轉過頭,對上後視鏡裏徐光投來的探究目光,不由分說地給對方下達了命令:“再撞一次,從後面。”
徐光在心底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直接打轉方向盤,沖着法拉利的尾巴直直撞去。
尖銳的碰撞聲響徹路面。
徐光的開車技術極為熟稔,撞人的技術也不遑多讓。
他沖着法拉利後車尾的邊緣輪廓撞去,再次給那锃亮漂亮的車添了幾道深深的刮痕。
徐光再度轉動方向盤,腳踩油門從法拉利身邊繞過、超過。
顯赫昂貴的邁巴赫從眼前輕輕一晃。
周潮笙側着頭,隔着兩層玻璃,直直捕捉到對方錯愕震驚的表情。
他将手搭在扶手上,食指摁着按鈕,降下車窗,如願聽到了某個人氣急敗壞的咆哮聲:“操!!周潮笙你這個瘋狗!!!”
邁巴赫疾馳而去,将對方罵罵咧咧的聲音遠遠抛在身後。
那怨氣沖的,哪怕徐光已經開出了一百二十邁的速度,也能隔着大半的距離直觀地感受到對方強烈的不滿。
他有些無奈地瞥了眼後視鏡。
僅僅一瞥,徐光又移回目光專注地看着前方。
不過只一眼,他也能看清後座位的人臉上的神情——
對方漂亮的眼尾微微彎起,勾出一絲報複成功後的愉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