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晚上六點半，放學鈴聲響起，走讀生回家，住宿生吃過晚飯後還要回教室上晚修。
黎墨慢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發呆。
許清拍了拍他：“閃開，我要出去吃飯。”
“好嘞。”黎墨起身，轉了個圈坐到了前桌的位子上。
許清看了他一眼，徑直離開了教室。
黎墨不急着回家，玩了好幾天的他在此刻才感覺到沒由來的空虛感，突然離開了生活十七年的家，在這裏沒朋友，人生地不熟的。
“哈——”
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從食堂回來，黎墨才慢吞吞地起身，老大爺散步似的走了。
不住宿是黎墨自己的意思，一方面是他不喜歡集體生活的感覺，一方面他知道于文程要等到晚修下課才能下班回家，自己有相對的自由時間。
于文程不算是真正傳統意義上的那種長輩，雖然平時相處起來和朋友沒兩樣兒，但總歸逃不過他身為老師的被動技能。
黎墨初中的時候常常逃課打架，偶爾帶手機去學校，于文秀管不了他，就打電話給于文程，隔着手機屏幕都要唾沫飛濺的唠叨幾個小時。
回到家，黎墨換了鞋，連燈都沒開，飯也不吃地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刷手機。
朋友圈裏，于文秀一連發了好幾條動态，往下一滑基本都是關于他那個弟弟葉瑾倫的。
自從于文秀嫁給葉忠，生活質量提升了不少，黎墨也勉強地得到了一絲父愛。自打生下葉瑾倫之後，黎墨連母愛都不剩了。
于文秀和葉忠都對葉瑾倫關愛有加，常常忽視黎墨，甚至不分青白地罵黎墨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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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導致只有七歲的葉瑾倫驕縱跋扈，根本不把哥哥長輩看在眼裏，他就是騎在黎墨頭上拉屎，黎墨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這次到A市，還是因為葉瑾倫說不喜歡哥哥要哥哥走，于文秀才想到自己在A市的弟弟，以教育好的理由把黎墨送了過來。
朋友圈又更新了一條。
【于文秀】：乖乖兒子一直想要的玩具房終于變現啦！
配圖是一間裝修華麗，擺滿兒童玩具的房間。
黎墨一眼看出那是自己原本的房間，在那住着的時候，葉瑾倫就一直想要間玩具房，還點名要黎墨的那間卧室。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啊。黎墨死都不讓，于文秀和葉忠也拿他沒辦法，這下他一走，葉瑾倫的願望輕而易舉就實現了。
黎墨點了個贊，吐了吐舌頭。
葉瑾倫的生日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和于文秀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轉賬接收，臭小孩兒連句謝謝都不說。
刷了會兒朋友圈，黎墨感覺特沒意思。
正打算放下手機時，微信又彈出一條消息。
于文程将他拉進了一個微信群，群名“高二四班超正經官方網站”，是四班的學生群。
于文程發來了私信：這是你班級的群，家長群那邊我進去了，需要換人不？
【黎墨大帥逼】：能把我也拉進去嗎？我想當我自己的家長。
—去你的，你舅還在這兒呢。
黎墨滑到群聊的成員列表，眼睜睜看着一個網名從“x.”變成了“許清”。
黎墨火速加了x.的好友，申請也很快通過了。
【黎墨大帥逼：許清？！你不是住宿的嗎？？】
【x.：嗯，偷帶手機而已。】
黎墨的表情碎了：于文程不是說學校嚴查這個的嗎？為什麽許清這麽輕松就帶進去了還沒被發現啊！
【x.：想知道怎麽帶進來嗎？V我50告訴你。】
【黎墨大帥逼：……奸商！】
【轉賬50】
【黎墨大帥逼：謝謝許哥。】
許清發了一個得意洋洋還有點賤兮兮的表情包過來。
【x.：藏□□那，就算有人摸也摸不出來。】
黎墨：……
想到許清用那張臉将手伸進□□裏拿出手機，那場面簡直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許清又發來消息：開玩笑的，開學那天我藏在行李裏，沒人查。
【黎墨大帥逼：玩笑不錯，下次不許開了。】
【x.：我要好好學習了，再見。】
黎墨關上手機，随手扔到一邊，躺在床上發呆。
他一直以為許清是個不茍言笑的性格，那張相那氣質，倍兒有高冷範。
幾次和許清聊天下來，黎墨覺得他這個同桌算不上很高冷，也不是什麽難相處的類型。
八點多的時候，黎墨正在看小說，許清發來了消息：你的書和衣服都我在這裏，明天來早點，到宿舍找我，男宿318，三樓。
【好的同桌。】
校門七點開，七點半就要上早讀了。
黎墨算了算，要想不打擾他同桌吃飯學習的話，那他六點多就要起床趕到學校。
看了看手中厚厚的小說，黎墨翻了個身，決定不睡了。
于文程下班回來後，先是檢查了一下黎墨有沒有睡，等到外面的燈都黑了下去，黎墨才睜開眼，從被子裏拿出了剛才看的那本小說。
晚上偷偷躲在被窩裏看小說，黎墨初中的時候沒少幹過。躲得過宿管，躲得過老母親，也躲得過老舅舅。
次日一早，黎墨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從房間裏出來。
剛起床的于文程被他吓了一跳：“你怎麽起這麽早？還有，你這黑眼圈是怎麽回事兒？”
黎墨打了個打哈欠：“沒睡好……有點認床。”
于文程狐疑地看着他：“先前出去旅游的時候，看你睡酒店的床也挺安穩的啊。”
“不說這個了。”黎墨伸着懶腰，“我得去學校了，昨天我同桌說我的校服什麽的都在他那兒。”
于文程哦了一聲：“你同桌是許清吧？那個學習倍兒好的年級第一。”
“嗯吶。”
“哎呀，你看看人家孩子，學習好，長的還俊，之前還得過三好學生……哎，你不吃早飯了？”于文程發動了被動技能，黎墨捂着耳朵走出了家門。
“不吃了——”
早上六點多的天已經大亮，鋒利透着絲絲涼爽。
黎墨在路邊買了個手抓餅，豪華至尊雙雞蛋厚培根雙香腸手抓餅，一邊吃一邊溜達着到了學校。
和保安大哥說了半天，死活不讓黎墨帶着手抓餅進去。
黎墨幹脆不走正門了，繞到某片有緣分的牆，三兩下輕松翻了進去。
宿舍樓沒鎖門，還沒有打起床鈴，安靜得很。
輕手輕腳地走到了318宿舍門口，黎墨從小窗那往裏望了望，宿舍裏有四個床位，左邊是床，右邊是桌椅櫃子。
明明是四人寝，可只有二號鋪有人，其他鋪連個床墊都沒有。
黎墨輕叩了兩下門：“同桌？”
許清坐了起來，揉了揉睡得有點亂的頭發，起身踩着拖鞋打開了宿舍門。
關上宿舍門，許清還沒睡醒，半眯着眼坐在床上。黎墨坐在椅子上，一邊啃指甲一邊等許清清醒。
過了幾分鐘，許清揉了揉臉：“衣服和書都在那邊的櫃子裏，自己去拿。”
“好嘞。”
華英一中的校服是白藍色的，十分青春文學，和黎墨初中時的大紅校服對比起來不知道要好看了多少倍。
黎墨只換了褲子，上衣還是那個黑背心，只套了校服外套。
校服的尺寸有點大，套在黎墨身上松松垮垮的，整個人都像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吊兒郎當的。
換好衣服，黎墨坐回了椅子上，拿出了沒吃完的手抓餅。
“同桌，你要來一口嗎？”
許清瞥了一眼狗啃一樣的手抓餅，婉拒道：“我一會去吃食堂，手抓餅你自己留着吃吧。”
“哦，好的吧。”
時間還早，許清從床墊下掏出手機，刷起了抖音。
“同桌，你這麽明目張膽地玩手機，不怕被抓到啊？”黎墨咬了一口手抓餅，擡眼看了一眼小窗外。
“不怕。”許清換了個姿勢躺在床上，“連宿管都沒有，誰來查這個？”
“啥？可是我聽別人說，查得很嚴啊。”
“假的，我從高一就帶手機，也就主任偶爾來轉一轉，運氣差的話可能會被抓到。”
黎墨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被抓到會怎麽樣啊？”
許清打了打哈欠：“沒收啊，在辦公室裏放個三兩天就還給你了。”
……你是個壞心眼兒的舅舅！壞心眼兒的舅舅！
七點五十，早讀已經下課了，黎墨才姍姍來遲。
剛坐到座位上，唐大為就拍了拍他；“哎，見義勇為兄，你這個早讀都幹嘛去了？今天可是楠楠女神的早讀。”
“睡過頭了。”黎墨抓了抓頭發，他在許清宿舍吃完了手抓餅，本打算補個覺的，結果一不小心睡過了頭，起來時許清已經走了。
黎墨拿胳膊杵了杵許清：“許清，你咋不叫我一下啊？還是不是好同桌了。”
許清翻了個白眼：“睡得跟死了一樣，誰能叫醒。”
黎墨笑了笑：“昨天晚上熬夜看小說了，困得要死。”
“黎墨。”迎面走來一個女生，正是英語課代表——紀琳，“今天早讀你無故缺席，自己去和老師說明情況啊。”
黎墨比了個OK：“好的，一會兒我就去。”
紀琳走後，唐大為笑嘻嘻道：“墨哥，這下你完了，咱們英語老師可是冉楠楠，楠楠女神，出了名的兇狠。”
“我到時候就說我痔瘡犯了，疼得不得了，滿廁所都是血，跟兇殺現場一樣。”
唐大為震驚：“這能行嗎？”
黎墨擺擺手：“她總不能讓我脫褲子看看我到底有沒有痔瘡吧，這方法我初中百試百靈。”
唐大為豎起了大拇指：“牛逼。”
許清啧啧道：“那你可得演的像一點，冉楠楠對這種裝病的學生最狠了。”
“哎，許哥，你之前是一班的吧？”唐大為八卦道，“那你認識白勝嗎？聽說長的特別帥，家裏還特有錢。”
許清撇了撇嘴：“認識，關系不好。”
“又帥又多金？”黎墨揚了揚脖子，“現在我才是那個長得帥還多金的。”
許清嗯了一聲：“臉皮厚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財寶呢。”
“清清，友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尤其是和我這樣的大帥哥做朋友。”黎墨看了一眼偷笑的唐大為，“為為你也是。”
唐大為咦了一聲：“什麽清清為為的，麗麗你好惡惡哦。”
許清嘲笑：“麗麗也挺不錯的。”
黎墨：“……我姓黎！黎明的黎！黎明知不知道哇？四大天王诶。”
“我們也給你立個天王。”許清拍了拍他，“不要臉天王。”
“那你就是不要命天王。”黎墨一臉認真，“你有一種不顧人死活的松弛感。”
許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