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黎墨一整晚都沒睡。
早上七點，客廳裏傳來一陣響動。
黎墨推開門出去，和于文程大眼瞪小眼。
于文程被吓了一跳：“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黎墨頓了頓，打量着于文程，“舅，穿這麽正式是要相親去嗎？”
于文程嘆了口氣：“相什麽親啊，我這是要去外地開會。”
“國慶還開會啊。”
“是啊，這兩天我不在家你老實點。”
于文程又交代了幾句，拿起背包出門了。
穿個西裝還背是什麽登山包啊······
現在還早，黎墨懶得去吃早飯，又回到卧室裏躺着。
四班有個小群，除了老師其他人都在。
【林一：參加運動會的兄弟們有福了，運動會當天陰天且才八度。】
【唐大為：現在退賽還來得及嗎？】
【林一：講點義氣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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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狄：我比較關心你們墨哥。】
接着是十多個艾特黎墨的。
窺屏半天的黎墨擡手打字：區區八度，不足挂齒。
【林一：到時候強制穿短袖的！！】
【黎墨：你丫的，學校瘋了吧。】
【紀琳：你們墨哥皮糙肉厚，不怕凍。】
【唐大為：我這麽身嬌體弱，我怕啊。】
【黎墨：？你比我都壯你說這話。】
群裏熱鬧了一會兒，從運動會扯到了作業，從作業扯到了旅游，從旅游又扯到了作業。
剛才班級群裏發了消息，是關于運動會的通知。
時間在開學後的第二天下午，運動員強制要求穿夏季校服。
也就是說，八度的天氣裏他們還有穿着短袖、露着兩截大胳膊在操場上揮灑熱血。
神特麽揮灑熱血。
看完通知後，黎墨感覺自己的胳膊上有股冷風刮過。
一個字：冷。
黎墨又跑去小群裏發瘋：學校就不怕我凍死嗎？
【許清：你忘記自己已經交過保險了嗎？】
此話一出，全群爆笑。
【林一：我清哥說得對啊。】
【黎墨：對啥對。】
【黎墨：@許清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家。】
【許清：打字的時候自己笑了沒。】
在群裏先聊了一會兒，黎墨突然想起之前許清在某書上發的福利這會已經結束了。
他從微信出來，切換到某書上。萬年死寂的消息一欄出現幾個未讀消息。
【“青萍_X”關注了您~】
私信消息：恭喜你被抽中了，把oc和想要的內容發給我吧！
好人機的回複。
黎墨又沒什麽oc，打字回複：沒有oc怎麽辦？
他真沒想到自己會被抽中，明明是抽卡池都歪的運氣。
青萍回複：你直接給我一個參考也可以。
黎墨摸着下巴想了想，打字：能畫真人不？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當然，這個青春酸澀的暗戀故事是他現場亂編出來的，編的繪聲繪色、感情飽滿。
青萍：可以，把照片發給我就好。
黎墨精挑細選一番，把自己的帥照發了過去。
是的，故事裏的暗戀對象就是他自己。
許清的畫技黎墨看到過，那麽好看的畫風不要白不要。
青萍沉默了好久都沒說話。
許清系着圍裙，靠在收拾得一塵不染的竈臺邊，握着手機的手指收緊，憋笑憋得很辛苦。
看到對方的暗戀對象是黎墨後，許清就知道這個人是黎墨本墨了。
這麽自戀無敵吊炸天的網名和暗戀故事，确實像是黎墨能做出來的事。
ID宇宙大帥逼問：不行嗎？
青萍：行。
黎墨發去的那張帥照是別人幫忙拍的，是黎墨在C市上高一入學時拍的，穿着剛到手的黑籃相間的校服，背對着夕陽，面對鏡頭懶洋洋地笑着。
他覺得這張真的很帥，或者說很有氛圍感。
青萍又發來消息，表示自己會按照這張圖畫，不過時間會比較久，他最近有些忙。
忙什麽？忙着寫作業？
黎墨還真想不到除此之外的理由了。
他不知道的是，之後無論是“青萍”還是許清都跟失蹤了一樣再也沒上線冒泡過。
日上三竿，黎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冰箱裏只有速凍水餃，還是他最不喜歡的地三鮮餡兒。
黎墨穿上衣服，拿着手機下樓。
街口的面館還開着，改名成了“劉姐面館”，客流量如以前一樣多。
黎墨進店看到了一大堆老熟人，一一打過招呼後，他找了個角落坐下，這時劉姐還在後廚忙活，窗口裏飄出騰騰熱氣、
劉姐端着兩碗面急匆匆地端到客人桌上，擡手蹭了蹭額角的汗，回頭看到了黎墨，笑着開口：“小墨你來了怎麽也不吱一聲？”
劉姐看樣子比之前更有活力了，春光滿面，幹活倍兒有勁，面上總是帶着笑。
等面的時候，黎墨和旁邊桌上的人搭話：“這是什麽情況啊？”
那桌的人哦了一聲，給他解釋了一遍：“上次劉姐她們進局子之後啊，那倆畜牲就消停了，劉姐身上的傷都少了。而且她那個懂事兒的小兒子放假了，在後廚幫忙幹活呢。”
嗯？黎墨怎麽記得劉姐家那個小兒子對家裏從來都是不管不問的态度嗎？居然還會懂事到來幫媽媽打下手。
“小墨，這是你要的炸醬面。”劉姐把一大碗面放到桌上，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這是我家小兒子做的，手藝都快超過我這個老東西咯。”
“真有那麽好吃？那我可得嘗嘗。”
黎墨拿起筷子把面和醬均勻拌好，挑起幾根吸溜進嘴裏。面條勁道，醬汁的鹹淡剛好，确實好吃。
“哦喲，這手藝真心不錯啊。”
“你們倆年紀也差不多大，要不是那孩子太怕生了，我就讓你們兩個認識認識了。”
“下次有機會再認識。”
店裏又來了客人，劉姐忙不疊起身，又接着忙活了。
黎墨看了一眼後廚的方向，只能通過窗口看到一點做飯的東西，和不斷冒出來的熱氣。
吃完面，黎墨掃完錢就走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之前的那個老破小區，他第一天到A市就迷路走進去的小區。
小賣部老板還躺在門口的搖椅上，曬着太陽眯眼睡覺。
黎墨走進去拿了瓶礦泉水，用腳尖踢了踢搖晃的搖椅：“老板，多少錢？”
老板瞥了一眼，連眼都懶得擡：“兩塊。”
“嘿，你也不覺得我眼熟啊。”黎墨一邊掃錢一邊說。
“天天來這兒的人多了，我上哪兒眼熟去？”
黎墨笑了一聲，拿着礦泉水坐到了路牙上：“你上次說的···這小區裏住着一個年級第一，還是華英一中的，叫什麽名兒啊？”
小賣部老板這才擡起眼，覺得黎墨面熟：“你是不是之前那個迷路的傻子？”
“······”黎墨指着自己，“我像傻子？”
小賣部老板打量他一番，認真的說：“看着就不精。”
“哪有你這麽聊天的？”黎墨撇了撇嘴，喝了一口水，“給我介紹介紹呗，那個年級第一。”
“那孩子叫許清，從小就倍兒聰明，自打上學開始就各種第一各種獎項，跟批發似的往家裏拿。”小賣部老板興沖沖地說，“那孩子可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看着長大的，長得也水靈，小時候特別招人喜歡。就是不知道怎麽的，越長大越不愛說話，這住宿以後啊，我們就更見不着了。”
黎墨愣了一下。
許···清······？
小賣部老板還在滔滔不絕地講：“不過也不怪他，生在那麽個家庭裏，許清那孩子不抑郁都算不錯的了。”
“那麽個家庭···是怎麽個家庭啊？”
“黎墨。”
老板正要講時，一道清冷的嗓音不帶任何溫度地傳了過來。
一扭頭，許清提着一個塑料袋站在陰影裏，視線直直射在黎墨身上。
黎墨渾身一僵，有種狗命不保的陰森感：“喲···喲，巧啊，許清···”
“呀，小許回來啦。”小賣部老板從搖椅上起來，去店裏拿出一瓶牛奶，笑着給許清遞過去，“快拿着，多補充補充營養。”
許清接過牛奶，看了黎墨一眼：“你在這幹什麽？”
黎墨撓了撓頭，說：“來喝水的······”
小賣部老板的眼睛在兩個人身上來回看：“你們兩個認識啊。”
"嗯···嗯，我們是同學，“以防黎墨這社牛的性格問出什麽來，許清直接拉走了黎墨。
”哎哎哎，我還沒和人家說完話呢。“黎墨的手腕被死死攥住，發現許清的手勁兒居然這麽大。
走進電梯裏後，許清才松開手，靠在牆上看着黎墨，烏黑的瞳孔裏隐藏着複雜的情緒。
黎墨舉起雙手，自覺道：”對不起，我錯了。“
許清擰眉：”你道什麽歉？“
”我不應該道歉嗎？那我收回剛才的話。“
”······“
這人腦子一定有什麽毛病吧。
許清把手插進兜裏，面容冷酷：”你怎麽會到這兒來？“
”瞎溜達，溜達溜達···就到這來了。“黎墨頓了頓，”而且我剛到A市的時候迷了路，也是到的這裏。“
許清看了他一眼：”傻缺。“
”我不傻，是導航有問題。“
”叮“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這小區不僅從外看是個老破小，單元樓裏更是落魄，牆皮已經脫落大半，陰暗潮濕。每家每戶門口都堆滿了雜物，讓本來就不寬敞的走廊變得更加擁擠。
許清直接走出電梯，見黎墨還愣在原地，他無語了一瞬：”你只有這一個機會到我家做客。“
”來了來了。“
黎墨回過神，擡步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