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引妖

引妖

賀君清跟着顧疏月下了樓。

他一出現,樓下三個人的視線就立刻被他所吸引。

其中反應最大的當屬歸黎,他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表情有些激動,“你就是跟大師兄一起的……呃,道友呀!我就說了,大師兄絕不是自己一個人!”

只不過為什麽帶着幂籬?難道是不想讓他們看看臉?

唐雪薇笑容溫婉,卻在悄悄地打量着賀君清。

唯獨雲少懸看起來似乎沒什麽變化,然而他捏着筷子的手卻逐漸收緊,“大師兄,這位是…?”

顧疏月看了眼激動的歸黎,神情費解,“你激動什麽?”

歸黎笑了笑,“沒什麽,沒什麽,見這位道友風姿非凡,一時有些激動。”

顧疏月皺了下眉頭,瞥了眼歸黎。

往常也不見這位師弟有什麽問題,為何現在卻發現他說話竟然如此放浪。

“這位是我的朋友,他……”顧疏月張了口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都還未來得及詢問對象姓名,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賀君清此時開口,聲音清越,“我姓賀。”

“賀道友,”唐雪薇對他笑了笑,“坐下一起吃點東西吧,也好一起聊一聊符溪鎮的事情。”

“多謝。”賀君清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顧疏月也自然而然地挨着他坐了下來,還替他整理了下衣擺。

歸黎眉頭一挑,和唐雪薇對視一眼調侃道,“大師兄,你怎麽跟離不開賀道友似的,還非得挨着他坐?”

顧疏月一怔,當即斥責,“胡說八道什麽!”

“開玩笑開玩笑,”歸黎不當回事,轉而又看向賀君清,“賀道友,這地方不大,你帶着幂籬多有不便,不介意的話不如摘了?”

賀君清也覺得這玩意兒頗有些不舒服,所以聽了之後當即就想把幂籬摘了。

然而他的手才剛放到幂籬上,又被顧疏月的手給摁住。

兩人的手交疊,某些暧昧的回憶頓時湧入顧疏月的腦海之中,他瞬間啞然,喉嚨只一陣陣地幹渴。

顧疏月抽回手,“也不礙事的吧。”

嗯?賀君清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嗯,不礙事,我得了風寒不能見風,還請各位見諒。”

真是這樣嗎?歸黎的目光探究,隐隐還有想要再次試探的意思。

這個時候雲少懸開口了,正色道,“時間不等人,二師兄,別總是打岔。”

歸黎被師弟教訓也不當回事,他向來心胸寬闊又性子跳脫,聞言說,“那還不是因為大師兄向來不喜人親近,也從未聽說有什麽好友,我一時間好奇所以多問了幾句。”

歸黎仍是對賀君清非常在意,“賀道友,你不會怪我多嘴吧?”

顧疏月的神情緊繃,“歸黎。”

輕笑聲從幂籬下溢出,雖然知道聲音好聽人未必長得好看,但這一聲實在是太過好聽,讓人不得不去聯想幂籬之下該是怎麽樣的一張臉。

“當然不介意,”賀君清慢慢回答,“人有好奇,很正常。”

說笑歸說笑,符溪鎮的問題可是耽誤不得。

從幾人打聽來的消息來看,符溪鎮出了一只會扮作他人的大妖,不僅是外貌,就連行為習慣都學了個十成十,而大妖最擅長扮作妻子蒙騙丈夫,而家裏人往往直到人被帶走消失不見了才會發現異常。

“這個大妖在符溪鎮一月左右的時間已經害了不少人,想必現在妖力也大有提升,想要抓他難上加難。”歸黎憂愁地說。

顧疏月聽了會兒,“那些遭難的人家可有什麽相似之處?”

唐雪薇想到了什麽說,“都是一些成親不到三月的人家。所以近期也沒幾家敢成親了。”

“成親不到三月對枕邊人的了解依舊有限,所以才能輕易被大妖蒙騙。”顧疏月說。

顧疏月思考了會兒,“大妖在暗,我們在明,想要抓他太難了,不如直接引他出來。”

賀君清暗自點頭,心想這倒是個辦法。

緊接着他就聽到顧疏月問,“賀…道友,你覺得呢?”

幾人的視線立刻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賀君清拿着茶杯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開口,“顧道友所言有理。不如演一出假成親,将大妖引出來,屆時更好動手。”

“那誰和誰成親?”歸黎問。

他的視線在幾人之中轉了一圈,“我們之中,屬大師兄修為最高,所以他去更合适,”他看起來有些為難,“那誰來做另外一人呢?賀道友,不如你來?”

“不行,”顧疏月最先否決了這個提議,“他身子弱,若遇到大妖無法自保,不能去。”

歸黎一噎,“那……”

雲少懸這時開口,“我來吧。”

他看了眼顧疏月,“大師兄若是不嫌棄,你我假做成親,引大妖出來。”

顧疏月一時間沒開口,他确實不嫌棄雲少懸,但他不久之前才決定要與他人結成道侶,現在卻又要與另一人假成婚,總覺得不大合适。

但他也不能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絕,只好說,“那好吧。歸黎,你來保護師妹和賀道友。”

雲少懸松了口氣,“既然要成親,那這兩日就做好準備,越快越好。”

商量完之後幾人便四散離開。

賀君清坐在凳子上,手朝着桌上的酒壺而去。

不過才剛伸出去,就被身邊人握住了細瘦的手腕。

賀君清看了過去。

顧疏月拉回他的手,“你現在不宜飲酒。”

“我又不是病了。”話音剛落,賀君清就咳嗽了兩聲。

原本只是敷衍他人的風寒,沒想到現在好像還真的染上了。

顧疏月拉着他的手還沒松開,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什麽,囑咐說,“先上去休息吧,我陪你。”

在顧疏月的眼裏,他既然已經和賀君清有了夫妻之實,那麽就是道侶,也就是自己人。他自然應當照看他。

“顧道友,”賀君清嘆了口氣,“別忘了你可是要成婚的人了,做戲做全套。”

他拂開顧疏月的手,“誰知道那大妖潛藏在哪些人之中,還是免得被人發現端倪。”

說完之後,賀君清就獨自上樓了。

顧疏月愣神的工夫賀君清已經關上了房門,他站在原地思考自己先前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看得出來賀君清心情不佳。

他既然已經和賀君清是道侶,又怎麽能夠與他人假作道侶,即便是假的,卻也是頂着個道侶的名頭。

所以等到雲少懸買了一身婚服回來的時候,顧疏月便同他說了這件事情。

不過他并未透露自己和賀君清的關系,只是說自己不會演戲,擔心到時反而誤了事情。

顧疏月拍了拍歸黎的肩膀,“不如由你們二人假作夫妻吧。”

雲少懸心裏雖然不願,但是顧疏月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拒絕,不然反而容易被別人看出來什麽名堂來,所以只好答應。

歸黎本來是想看大師兄和賀道友的,沒想到這差事竟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迎着顧疏月的目光也不好拒絕,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就這樣,歸黎和雲少懸兩個面和心不和的人假作成親,因為誰扮作女子兩人還險些打起來,最終還是歸黎退了一步,穿了女裝。

既然是成親,婚禮自然也不可少,顧疏月等人找了個對外出租的院子辦了婚禮,還擺了兩桌宴席。

只不過——

賀君清望着那兩個面色僵硬的新婚夫妻,對顧疏月說,“你确定他們真的能夠騙過打大妖嗎?”

然後就看到了歸黎與雲少懸兩個人假意恩愛,實則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的樣子。

賀君清猶豫了下,“那大妖,眼神不好嗎?”

顧疏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時也有些無奈,“我們這些人之中,實在沒人會演戲,總不能真的讓無辜百姓來演。”

他說着給賀君清夾了青菜,“我聽你嗓子有些沙啞,這風寒還未好,你吃得清淡些。”

賀君清目光幽深看向顧疏月,“我嗓子啞了,是因為風寒嗎?”

那情蠱昨夜又妄動了一次,将半夜熟睡的顧疏月給燒醒了,他汗如雨下,卻一聲不吭,妄圖自己扛過去,結果還是被賀君清發現了。

于是賀君清翻到地上的去打地鋪的顧疏月的身上,把人叫起來解蠱。

一直到天光熹微的時候才停下來。

顧疏月一聽,臉色驟然局促,“這,這,我……”

賀君清擺手,“行了,也不是你的錯,是我總忍不住。”

他也看不出來,這顧疏月看起來清風攬月的模樣,在情、事上卻格外得激烈,而且不知節制,往往要他說個四五次才能真的停下來。

他這樣說話,讓顧疏月實在有些羞慚,“是我的錯,我下次小心些。”

“下次?”賀君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顧疏月垂下眼睛,但是很快又擡眸看向他,“對,下次。”

這會兒輪到賀君清愣住了,他聽到顧疏月說,“這事結束之後我就帶你回山。”

賀君清沒應他,只說,“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雲少懸和歸黎假作的夫妻實在是有些辣眼睛,賀君清想大妖恐怕是不會相信了。

為了方便及時捉妖,幾人都住在租下來的院子裏。

賀君清和顧疏月各自住了一個屋子,這次情蠱動了,接下來幾日估計不會再動,賀君清還能清靜兩天。

大妖遲遲沒有現身,不過符溪鎮暫時也未出現有人遇害,所以幾人也只能先住在這裏等待。

這天夜色降臨,顧疏月和衣在床上打坐,突然房門被人敲響,“我能進來嗎?”

顧疏月睜開雙眼,下床開了門,只見賀君清一襲薄衫站在門外,俊美的臉上帶着笑意。

“怎麽穿得這樣少?”顧疏月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他的身上,而後将人拉進了房間內。

“确實是有些冷,”賀君清看着他笑了下,“不過你這個呆子,難道看不出來我在想什麽嗎?”

這身薄衫太過清透,幾乎将青年的身材全部顯露,卻又因為寬大,顯出幾分遮掩的朦胧之感。

賀君清的手指纏上顧疏月的手腕,上前一步,“嗯?”

顧疏月的喉結滾動,“什麽?”

賀君清俯身歸去,嫣紅的唇瓣貼在顧疏月的耳畔,“你說呢,當然就是——我們夜夜做的那事。”

話音落下,他的手指已經搭上了顧疏月衣襟的扣子。

就在他即将解開衣扣的時候,眼前銀光一閃,再睜開眼時,一柄長劍橫在了他的脖頸之間。

顧疏月眉目清冷,隐含殺意,“他從不這樣與我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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