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怎麽可能不喜歡

第52章 第 52 章 怎麽可能不喜歡。

二月中旬, 按習俗,桐紹有一場比較熱鬧的廟會。

王樂柔跟李榮心去轉了一圈,買了點花花綠綠的小玩意兒, 全給應穗了。

說實話,沒覺得多好玩, 就是人擠人, 前胸貼後背的,看個熱鬧。

不過她拍了不少照片, 沈和菀也要一起過來玩, 廟會持續幾天, 倒也能趕得上。

痛痛快快玩了個周末, 等到回了家, 耳邊恢複清淨, 卻是比之前更落寞了。

“還在想應行的事?”沈和菀問。

“嗯, ”王樂柔趴在書桌前,“雖然他不要讓我管了, 但是——”

沈和菀倚在桌沿, 摸摸王樂柔的腦袋:“知道有一種心理疾病叫白騎士綜合症嗎?”

王樂柔坐起身,不敢置信:“你懷疑我心理有問題?”

“但是你太像了, ”沈和菀也不願意往這方面想,“輕度的, 還沒到犧牲自己去拯救他人的程度。”

“我沒有!”王樂柔無奈道,“我沒有想着去拯救什麽人!他們生病需要錢救命, 我只是恰好有錢,然後給了他們一點錢,而已!”

沈和菀反駁她:“那你調查案子的事呢?也不算?”

王樂柔憋了兩秒:“那是因為應行,也不是什麽拯救。”

沈和菀盯着王樂柔看了幾秒, 語氣淡淡的:“王叔叔答應你來這裏真是錯了。”

在苦難面前,痛苦的永遠是最善良的人。

王樂柔正在痛苦,而她一無所知。

王樂柔已經不想去顧慮那麽多了:“反正已經錯了,就這麽将錯就錯吧,最多錯五個月,我也就去英國,回到你們所謂的“生活正軌”上去了。”

“來不及了,你着手調查的事阿峪已經知道了,他快氣死了,把我和長松罵了個狗血淋頭,估計再過幾天就能橫穿半個地球殺到你的面前。”

蔣峪在國外,接受到信息比沈和菀他們慢上一點。

之前王樂柔調查應叔叔的事情時就托他們瞞着蔣峪,現在瞞不住了,又多了一件煩心事。

“他跟我氣什麽呀?”王樂柔十分不解,“我又沒惹他!”

沈和菀拍拍她的肩膀:“你要跟一群老賴對着來,他能不氣嗎?”

蔣峪家裏經商,看過太多家破人亡走向絕路的人了。

他們心理扭曲變态仇富,碰着王樂柔這樣的,一換一都血賺。

王樂柔毫不在意:“我爸在我身邊安排了人,我又不傻。”

當初王樂柔在國外被幾個陌生人哄去了酒吧,飲料遞到嘴邊上的那一刻身邊突然有人攔住了她的手臂。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邊的人就已經被撂下了一大半。

劉叔叔壓軸閃亮登場,告訴王樂柔時間不早了還是回家看電視劇吧。

“那也不能因此把自己置于危險中去。”

“好好好,”王樂柔息事寧人,“你們都不讓我做,那我就不做好了。”

“你最好是不做,”沈和菀繼續道,“一旦出事,也會影響到王叔叔的。”

“如果事情不大,一切好說,但凡起了點浪,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被無數人拿出來審判,私人礦是違法的,你能保證他們就沒有一點過錯嗎?能承擔巨大輿論背後相應的風險嗎?即便你可以,他們可以嗎?”

“我們從小不就被叮囑,說低調一點不要惹事嗎?”

王樂柔嘆了口氣。

沈和菀說的那些她都想過,所以才會想着把自己摘出去,暗着來。

但只要參合就有風險,她也的确不能保證一點都不會影響到王建國。

沈和菀看她失魂落魄,也有些于心不忍:“我這都是往嚴重了說的,也不至于就會這麽糟糕。如果阿峪來了你也別跟他吵,你知道的,他很關心你,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對罷了。”

許久的沉默後,王樂柔把頭一點,聲音輕輕的:“我知道了。”

沈和菀來逛廟會是假,來念小作文是真。

念得王樂柔之後幾天一直都處于一個陰沉狀态,像坨曬蔫了的鹹菜幹。

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

她應該暫時聽王建國的話,答應那半年留在京市。

等到對方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到時候她再回來看看呗。

王建國又沒不讓她來桐紹。

只是那樣不告而別,半年後所有的一切都和現在一樣嗎?

一根線從中間斷了一截,再接上的時候能保證接口兩端都平齊嗎?

雪又開始化了。

每到雪化時王樂柔的心情總是特別不好。

淅淅瀝瀝滴滴答答,天空都在掉眼淚。

要不自己向王建國服個軟,回京市得了,和應行李榮心他們說好,不過半年而已。

不過半年、半年後的又四年。

人生又有幾個四年呢?

-

王樂柔抽空去找了趟陳斌。

他家的修車鋪就在學校不遠處的路邊,午休時走個十分鐘就到了。

陳斌那時正在午睡,他睡得輕,聽見有腳步聲就醒了。

以為是客人,卻沒想到是王樂柔。

“啊……”王樂柔驚訝地盯着他,“你的臉。”

不過一個多星期沒見,陳斌的顴骨附近多了一大塊淤青,額角也擦破了,看起來慘不忍睹。

“我……還……沒……找人呢。”王樂柔說話有點飄,“有人就來報複了嗎?”

“不是,”陳斌尴尬地揉了下鼻子,“摔的。”

怎麽摔能把一顆腦袋摔得如此均勻。

摔完了還在地上蹭了一圈。

“想好了嗎?”陳斌給王樂柔端出一個小凳,“有應行這層關系在,我不會騙你的。”

“謝謝,”王樂柔并沒用坐下,“但是我不打算做了。”

陳斌的臉色變了又變。

“不過我可以給你一點錢,”王樂柔從兜裏拿出一個牛皮信封,輕輕放在矮凳上,“不是很多,用于救急,這件事不要告訴應行。”

陳斌的目光越過王樂柔的肩膀,往她身後看去。

王樂柔預感不妙,連忙轉身,應行就站在她的身後,目睹了全程。

一時間有點尴尬。

“走吧。”應行側過身,在等她。

王樂柔小跑着追上去:“你什麽時候來的?”

應行沒有吭聲。

王樂柔:“……”

真是糟糕。

應行并沒有把王樂柔給出去的錢拿回來,但是他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王樂柔也不知道怎麽去解釋那點錢對自己來說并沒有什麽,又或許應行他本來就知道所以才會采取這種默認态度。

“總該有些安慰吧。”王樂柔聲音低低的。

應行同樣輕聲:“你沒義務給任何人錢。”

“不是義務,”王樂柔緊跟着他的話,“我只是……我之前在想要不要回去。”

反正她七月份要走,早幾個月還能幫他們做點事,挺劃算的。

應行斜她一眼:“向你爸低頭嗎?”

王樂柔不吭聲。

“你想回去嗎?”應行問。

王樂柔并沒有回答應行的問題。

她只是沉默了些許時間,說了點別的。

“如果我回去,我們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了。”

王樂柔不知道應行以為的“很長時間”是多長時間。

但在她這裏,不僅僅是接下來的半年,還有半年後的四年。

如果這時候他們分開,或許就只會分開了吧。

“留在這吧,”應行微微呼了口氣,再偏頭看向王樂柔,“如果你不想回去。”

-

桐紹連着三個陰雨天了。

因為不了了之的案子,王樂柔的心情和天氣一樣糟糕。

就在她覺得生活趨于平靜,事情否極泰來時,最糟糕的來了。

中午放學的路上,蔣峪出現得猝不及防。

王樂柔還以為自己眼花出現了幻覺,瞪着眼睛半天才敢喊上一句。

“阿峪!?”

看到許久未見的老友,她第一反應還是開心的。

“你怎麽來了?”

很顯然,她已經把沈和菀的提前預警抛到九霄雲外。

蔣峪擡擡眼皮,掃了眼王樂柔身後的應行,勉強勾了勾唇角:“找你玩啊。”

王樂柔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跟應行回去吃飯,于是回頭道:“我今天就不去了。”

應行也沒說什麽,只是“嗯”了一聲。

兩個男生目光相接,誰也沒給誰好臉色。

擦肩而過後幾十米,應行走過轉角,停下腳步。

蔣峪突然變了臉。

“跟我回京市。”

王樂柔沒想到這人翻臉比翻出還快,嘴上那句“千好萬好不如發小好”都沒說出去,現在被硬生生地給堵了回來。

也就這時,她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來者不善,蔣峪飛躍大半個地球,不是單純找她玩的。

王樂柔後退半步,做出防禦姿勢:“我憑什麽跟你回去?”

蔣峪咬着牙,逼近一步:“憑我能幫你搞定你那件案子。”

王樂柔身體一僵。

“你現在立刻跟我回京市,我保證那些人能拿到比他們合同上高出五倍的賠償金。”

王樂柔不願妥協,于是硬着頭皮道:“就好像這些錢我掏不起一樣。”

可蔣峪繼續追加條件:“我能讓那幾個負責人身敗名裂,讓你的這場拯救游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點,讓所有人對你感激涕零。”

王樂柔愣了愣:“你在胡說什麽?!”

“難道不是嗎?”蔣峪并未因此而停止,而是繼續說着,一發不可收拾,“你從小就心善,路邊看到個野貓野狗都要上去喂點東西,更何況是人?你見不得他們受苦,就覺得自己能拯救一切?”

“是菀菀和你說什麽了嗎?”王樂柔發出質疑,又很快否認,“是你和菀菀說什麽了?”

“那些重要嗎?”蔣峪反問,“我幫你把這一切都料理好,你回京市,或者随便去哪,不要管了。”

王樂柔搖搖頭:“根本不是這樣的,你沒必要在這裏暗示我。”

先前是沈和菀,現在是蔣峪,仿佛都在把她的思路給帶偏。

但王樂柔很清楚自己的動機,她在桐紹做的這一切,和對野貓野狗的救助,根本就不一樣。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也請你尊重我的朋友。”

“朋友?”蔣峪發出一聲嗤笑,“他們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財力,利用你父親的權利,你還傻傻的在這裏被人當槍使?出錢出力幫人出頭?”

“他們沒有,”王樂柔皺眉道,“我理解你怕我被利用!但你別把我當傻子!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會選擇自己的朋友,和他們相處的是我不是你!了解他們的也是我不是你!這麽多年,你覺得我對朋友的定義有問題嗎?你現在貶低他們就是在貶低我,貶低你自己!”

“我覺得我跟他們一樣?”他震驚道,“王樂柔,你才認識他們多久?!”

“半年時間足夠看清一個人,”王樂柔的聲音沉穩下來,“他們是什麽樣的人,和我認識他們多久沒有關系。”

蔣峪在怒火中微微回神,對上王樂柔清醒而堅定的目光。

他記得在幼兒園時王樂柔就這樣,分明是那麽一個愛哭鼻子的嬌氣包,卻能在他被人欺負後站出來指認。

“是這個幾個哥哥欺負人,對嗎?”老師抱着她問。

“是的,”王樂柔哼着奶音,紮進老師的懷裏,“他們欺負人。”

可十三年後,王樂柔對蔣峪說。

“你不許欺負我的朋友。”

原本站在他身前的姑娘,站去了他的對面。

“為什麽啊王樂柔?”

他不理解,他們才是認識了十幾年、宛如家人的、最好的朋友。

“好,”蔣峪退了一步,“就當你的那些朋友們的确如你所說,但你是什麽樣的家境?王叔叔是什麽樣的地位?你在這個破地方跟一群窮光蛋牽扯不清,你這麽喜歡扶貧嗎?你讓別人怎麽看你?”

“蔣峪!”王樂柔憤怒道,“我再說一遍,請尊重我的朋友!”

“他有哪一點值得我去尊重?”蔣峪也提高了音量,“他如果有一點自知之明,就應該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離你遠一點。”

“你喜歡吃的東西,喜歡穿的衣服,喜歡用的首飾,他買得起嗎?他能給你什麽?以後說不定還要用你的錢去養他,攀上你這顆搖錢樹他少奮鬥何止二十年,他直接跨了階級可以躺平一輩子。”

如果剛才還是泛指,那麽現在就是針對。

蔣峪或許從頭到尾都在明裏暗裏說那一個人。

太刺耳了。

應行一動不動地靠在牆邊,垂着眸。

總覺得自己的脊梁自己的骨頭,和僅剩的尊嚴一起碎了一地。

怕王樂柔信了,也怕王樂柔不信。

怕她遠離,也怕她靠近。

就像眼下的腳步,想邁開,可又怎麽都邁不開。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五馬分屍似的從不同的角度,短短的幾秒時間,應行仿佛被淩遲了無數遍。

想活着,又想痛快地去死。

“你閉嘴!!!”

王樂柔摘了自己的圍巾摘了自己的帽子,扔石頭似的一股腦扔在蔣峪的身上。

她的呼吸急促,像一只憤怒又護崽的母雞,炸了一地的貓毛。

“你憑什麽這麽說他!收收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惡意十足的偏見!不是所有人都觊觎你那乏善可陳的財富,我是沒有其他優點足以吸引人接近嗎?”

王樂柔死死盯着蔣峪,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着。

“有,有啊!”蔣峪的聲音也有些發抖,“不圖財,圖色。”

王樂柔咬着牙,眼淚也跟着奪眶而出。

“我身邊那麽多朋友你獨獨針對應行,不過是因為我和他不像普通朋友。”

“的确,我喜歡他。他圖,我給他圖。”

-

王樂柔那一句“喜歡”說出口,蔣峪感覺自己半條命都沒了。

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要哭出來,連忙轉過身去,扭頭就走。

或許是真的傷着心了,一改他那一點就着的暴脾氣,一句話都沒留。

和蔣峪鬧成這樣,王樂柔不難受是假的。

但蔣峪把應行說成那樣,她不生氣也是假的。

她又急又氣又難過,腦子像塊橡皮泥似的被拉來扯去,一時間也不知道哪種情緒占上風。

但不管哪種都是負面的,堆一起多了就想哭。

回到房間,她把臉悶在枕頭裏嗚嗚哝哝哭了一場,哭累了哭餓了,肚子咕咕的響。

王樂柔只好又爬起來,翻出幾片面包開啃。

啃完後在書桌前茫然地坐了一會兒,給沈和菀發了條信息。

沈和菀那邊暫時聯系不上蔣峪,不過她安慰王樂柔,對方是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發洩完情緒應該就會有消息了。

王樂柔木讷地應了一聲。

她坐到兩點去學校上課,身邊的座位空着。

蔣峪聯系不上,應行也聯系不上,就剩王樂柔一人在這焦急地轉圈圈。

晚上十點,下了晚自習。

王樂柔看着走廊外陰沉的天,一個人回了家。

梁長鳳去值班了,應穗一個人在家裏。

應行沒回來,她給王樂柔打電話,說害怕。

王樂柔其實有點擔心中午和蔣峪的争吵是不是被應行聽見了。

而很快,這份猜想得到了證實。

晚歸的應行滿身酒氣,進屋後把自己砸進了沙發。

卧室裏,王樂柔剛把應穗哄睡着,聽見客廳有動靜便穿好衣服起身查看。

真是狼狽。

“逃課去喝酒?”王樂柔站在沙發邊,“你在幹什麽?”

應行閉着眼,整個人昏昏沉沉,突然聽見王樂柔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直到一個抱枕砸在臉上,他這才按着沙發坐起身,擰着眉費力地看過去。

“王……樂柔?”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一個名字念出來,聽得王樂柔皺了眉。

“阿姨上班,穗穗一個人在家,你也能喝成這樣?!”

應行撐了下額頭:“哦,忘了。”

王樂柔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圍巾:“穗穗睡着了,你小聲點。”

她擡手給自己戴上,開門時應行跟了出來:“我送你回去。”

一路的沉默,他們的影子被月光拉長,保持着禮貌距離。

孫姨家樓下,王樂柔在推門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男生。

應行卡着帽兜,眉眼被碎發遮擋,隐在陰影裏。

“我和我朋友說的話你聽見了?”

她想不出其他理由。

應行深深一了口氣,點了下頭:“嗯。”

還真聽見了。

“聽、聽見多少?”她有點磕巴。

應行沉默片刻:“全部。”

王樂柔仿佛海綿寶寶附體,整個人突然松下來,又突然收緊了。

懊惱、慶幸、驚訝、期待、難過等一系列完全不能相融的情緒在她心底翻了天。

她攥了下手指,故作鎮定:“哦,那你知道了。”

沒說具體的什麽,但那些省略了的青澀的情愫,也不是這一刻才發覺。

應行偏了偏頭,沒有任何反應。

王樂柔咬了口下唇,努力克制住微微發顫的聲音:“你今晚想想,總得給我個态度。”

她轉身要走,卻被身後稍重的嘆息留下腳步。

“你回京市吧。”應行低聲說。

王樂柔的鼻根一酸。

“你本來就不該在——”

“你不喜歡我!?”帶着突然爆發出的驚訝和質疑,王樂柔兩步沖到應行面前,“不可能!”

應行往後踉跄一步。

他喝了酒,本來就站不穩當,被王樂柔這麽迎面一怼差點沒直接倒下去。

帽兜往後掉了一些,露出一雙驚訝的眼睛。

他被姑娘家水光淋淋的雙瞳看晃了神,一連後退幾步抵在了牆角。

“我這麽好看,你是瞎了嗎?”

王樂柔不敢置信。

應行胸膛起伏劇烈,總覺得自己在做一個不切實際的美夢。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王樂柔“啪”一聲,把手掌按在了應行的臉邊。

雖然以她的個頭,從手指到腳跟都努力地往上拔高,但說出口的話依舊響徹四方:“你考慮好了再開口!”

帶着哭腔的疑似威脅。

應行的帽兜掉去了耳朵後方,一個腦袋跟剝荔枝似的,就這麽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瓷白的臉,烏黑的發,少年五官鋒利,表情呆滞,極具喜感。

王樂柔的五官擰巴着,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我——”

“柔、柔柔?”

幾乎同時,應行的聲音和另一道女聲響起。

梁長鳳在看清被王樂柔堵着的小可憐是自己兒子後的那一瞬間,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媽、媽!?”應行下意識扶了把身後的牆。

王樂柔“唰”一下就把手給收回來了。

因為動作過快,她甚至重心不穩地往前沖了一下,差點一頭撞應行身上。

“啊……”梁長鳳聲音都帶着抖,“穗……穗、穗穗打電話讓我回去。”

她伸出食指,指向前面,眼睛很忙,在王樂柔和應行身上來回打轉,最後還是選擇多看了幾眼自己靠在牆角柔弱不能自理的兒子,慌裏慌張地走了。

一個小插曲,打斷了王樂柔惱羞成怒後嚣張不可一世的氣焰。

她咽了口唾沫,腦子裏開始回放自己剛才的英勇畫面。

有些人活着,但她已經死了。

王樂柔木讷地轉身,木讷地開門,木讷地上樓,像一根生長在撒哈拉沙漠邊的筆直小白楊,就這麽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怎麽回事?她是被拒絕了嗎?

而另一邊,本就有些醉酒的應行已經站不住腳。

他頭暈目眩大腦缺氧,耳邊似乎還回蕩着王樂柔的質問,以及姑娘家身上的香。

脊背蹭着牆面,慢慢坐了下來。

他疊着雙臂,把臉埋在裏面。

肢體圍成的黑漆漆的一小片空間,裝滿了灼熱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

“你不喜歡我!?”

她問得那樣理所應答。

怎麽可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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